神之血裔 卷五 第七章(上)
    宮奴青銅柱浮起的無根火焰無力的搖曳著,素鳴衍看著映在琉璃窗上的窈窕身影,懷疑就這樣闖進去,會不會被裡面的人捅上幾刀。

    郡王府惟有這一處金碧輝煌,素鳴衍的寢殿都及不上王妃殿華麗。

    這幾處大殿是郡王府最近才完工的幾處雄偉建築,有大殿、寢殿、王妃殿及配殿等十餘處建築群,與先前的郡王府分為內府、外府,大殿是聯接內外府的樞扭,整個郡王府經過將近一年時間的建設,規模已經可以稱得上一座雄偉的府城了。

    阮阿蠻穿著暗清色的魔犀皮甲,雙翼斂在肩後,鷲首盔掩住她精緻無暇的面容,惟有一雙眼眸在灼焰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寒的晶亮光芒。

    素鳴衍走到她的面前,輕聲的說,「這些年過去了,你的眼神依舊無法溫暖啊。」

    阮阿蠻低下頭,避開素鳴衍的眼神。

    一個梳雙鬟的女侍從裡屋走出來,看見站在大廳當中猶豫不決的素鳴衍,露出一付驚羞的模樣,斂身施禮,輕呼了一聲「殿下……」

    這一聲輕呼卻讓裡屋的人遭針刺似的一驚,琉璃窗上的影子都顫慄起來,素鳴衍看著女侍碎步退出大廳,推門走進裡屋,納吉若蘭正站在魔焰燈的光影裡凝視著自己,美麗的眼眸裡透出寒意。

    「從今夜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素鳴衍走了過來,盯著納吉若蘭的眼睛,心裡想這雙眼睛若不是這樣冰冷。該是怎樣的迷人?

    素鳴衍一步一步往前逼近。直到驚恐代替那雙絕美眼眸裡地冰冷,素鳴衍才心滿意足地收住步子,說道,「納吉家都有了退縮之心,為何你卻同意嫁給我?」

    「不是如你所願?當整個帝都的人都小看了你。你為何卻對一個不配做你對手的人痛下殺手?」

    「他覬覦我的女人,試圖當眾羞辱我,難道還不夠嗎?」素鳴衍突然覺得這些話並沒有什麼說服力,輕輕歎了一聲,「誰也擺脫不了命運之手……」

    「命運之手?」納吉若蘭疑惑地看著素鳴衍,俄爾帶著嘲諷輕蔑的語氣問道。「野心如比萬丈深壑的你,何時會對命運之手生出敬畏之心?」

    素鳴衍淡淡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卷封函,遞給納吉若蘭,說道「就像當初承諾的那樣,這份文件與帝君親賜的婚書將予你足夠的特權,或許你認為足夠地權勢會讓你擺脫命運之手的控制。」

    「這份文件是你親手簽署,說不定日後會讓你親手廢棄,」納吉若蘭展開封函。右下角加蓋許多印戳,不僅有檀那明河的簽署,還有江采離、尤溪地簽署,以及他父親納吉天仕的簽署,「依此書所約小說整理發佈於,予我充分調用納吉家子弟的權力,只是我不知道,何時調用納吉家子弟才不會與你的命令起衝突?」

    「我要納吉家的根基紮在燕雲!」素鳴衍藏著火焰一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納吉若蘭。」有時候權力必須集中起來使用,我希望你暫時不要跟我爭這些。」

    「難道我要爭就爭得了嗎?」納吉若蘭輕蔑的看著素鳴衍,當初的約法三章如今看來十分蒼白無力,這世間的權力基礎從來都不會建立在薄薄的文件紙上。

    素鳴衍斜眼看了看青銅大床上的雲彩一樣的錦被,踟躇了一會兒,有些黯然退了出來,阮阿蠻已經離開王妃殿,素鳴衍暗自嘲諷我總不會如此無品。抬頭望了望空曠的大殿,全無一處溫暖地存在,侍衛背立在寢殿的門外。

    素鳴衍走出寢殿,走到采兒的住處,剛想進去,卻讓女侍攔住「袁婧儀已經就寢,還說殿下應在王妃殿就寢。」

    采兒立為侍妾,可用母族婚氏,與阿黛一同冊封為婚儀。

    素鳴衍望了望透過琉璃窗漏出來的灼火,心想去找阿黛一樣會吃閉門糞,在庭中轉了幾圈,才想起去找青菱。

    「你今日大婚,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難道沒有一人收留你?」青菱現在獨居一進院子,以青嵐的官制來說,為密尚女官,職掌王府的錢賦與貴重物品,青菱嘴裡輕蔑的笑著,人卻躺進素鳴衍的懷裡,春夜寒冷。

    素鳴衍伸手探進青菱的懷裡,擁著她睡去,迷迷糊糊的睡到夭明,讓青菱推醒「你還要起來接受眾人朝賀呢。」

    「朝賀?」素鳴衍嘴裡咕噥的一聲,又反抱著青菱嬌軟的身子睡中過了一會兒陡然驚醒,怔怔的坐在床上一會兒,才無奈的笑了起來,「對啊,昨天是我的大婚之日,是要早起接受眾人朝賀。」讓青菱服侍著穿戴整齊,剛出裡屋,卻見阿黛從外面進來。

    「找了半天,都說殿下失了蹤,想不到殿下在大婚之晚丟下王妃,到這裡來鬼混。」阿黛牙尖嘴利的說道,心裡卻氣殿下昨夜沒有找她去。

    青菱聽出她話裡的異味,卻無法反駁,伸手去擰素鳴衍的腰肉「我清清白白的人,卻讓你給污蔑了。」

    素鳴衍哪裡有暇去理會女人間的爭風吃醋,急忙拉著阿黛出去,好在眾人皆知殿下的無奈,朝賀之儀不過是做過賜婚使衷闌晦看的,走走過場,眾人便告辭離去,素鳴衍回到寢殿,賜婚使衷闌晦卻去而復返,要求單獨面見。

    素鳴衍心裡奇怪,衷闌晦是鏡鑒台的佐政,官階未必很高,但卻是帝都重要的一個角色,有著諫刺百官的權力,以至素鳴衍在他到來之時收斂了許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按理來說,大婚完畢,賜婚使可以返回帝都,完全沒有單獨求見的必要。何況朝臣與王族私下密會,可以要受鏡鑒台諫刺的,衷闌晦算是知法犯法。

    素鳴衍來不及通知江采離、尤溪等人,也不去揣測衷闌晦的用意,逕直在寢殿召見他。

    衷闌晦人高且瘦,面白無鬚,腰間常系一柄細刺劍,據尤溪所言,其劍術高超,在帝都用劍者中擁有一定的地位,身為言官之貳,私下裡與諸殿下並來交情,也不知他究竟屬於哪一方勢力。

    衷闌晦進寢殿之前,將配劍解在殿下,看素鳴衍身邊的女侍,欲言不言。

    素鳴衍揮手讓女侍退下,衷闌晦從懷中掏出一隻木匣,說道「帝子讓我捎來這份賀禮,差點忘了給殿下。」

    這麼重要的事,哪可能讓他忘了,素鳴衍接過木匣,也不急於打開,手摩娑著木匣上精美的雕紋,專注的凝視著衷闌晦,問道「我三哥在帝都還逍遙?」想不到衷闌晦竟是檀那隆城的人。

    「帝子在帝都尚好,只是思念與殿下的兄弟之情,又常念秦山聯手退敵之事,奈何殿下到燕雲已經一年多的時間,卻不通個消息,以致帝子要通過羽嘉郡送上來的密奏才知道殿下的近況。」

    「我二哥是帝國之帝子,我不過一城之領主,我怕派人去信,二哥只怕連拆信的閒情也沒有。」

    「羽嘉境內頑寇如織,數月間灰飛煙滅,旁人只當是羽嘉邊防軍司之功,帝子心裡卻明白,只是此時還無法為殿下請功。我來羽嘉前,就聽說殿下手裡戰將如雲,又有異族歸附……」

    說到這裡,素鳴衍信他確實是檀那隆城的人,將木匣打開,裡面放著一疊金票。檀那隆城如今是內府司監,蘇蓋文的密奏最先會到他的手中,想必對羽嘉郡的形勢相當瞭解。素鳴衍粗粗看了一眼,這疊金票大約值七八萬金銖,青嵐的金賤銀貴,一萬金銖值九十二萬銀幣,七百多銀幣足夠望野城兩個月的開銷。

    素鳴衍將大量的錢款用去收購高級鑄造礦石,府庫僅存一千萬銀幣,足夠望野城與上唐城半年之用,但是加上修築瀆神之路與建造天都山峽口之城的費用,這一千萬銀幣只用了兩個月就將近告磐。

    雖然波旬送來的神符之石都是極其罕貴之物,差不多可以抵消高級鑄造礦石的收購款項,但是將近一百枚神符之石一下子都拋售出去,也就不會顯得那麼珍貴,這批神符之石要換成銀幣,還需要很多的時間,也要有針對的挑選買主,一時間也無法彌補府庫的缺額。

    檀那隆城讓衷闌晦送來這七百多萬銀幣,確實能解燃眉之急,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納吉家就能籌措一筆款子,等神符之石全部脫手,收購高級鑄造礦石所佔用的款子就能抽調出來,那時瀆神之路也差不多修完,接下來就可以源源不斷生出錢財。

    素鳴衍合上木匣,看著衷闌晦,笑道「我二哥如今出手也慷慨了,只是我身處偏僻之地,只怕受不起這麼重的禮金啊。」

    「此物不過是帝子與殿下敘兄弟之情,殿下不用太看重。」衷闌晦見素鳴衍嘴裡推讓,手裡卻將木匣收進懷裡,心裡暗笑六殿下確實太貪了,果真這幾張金票就能打動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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