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殺 網友上傳章節 第一百章 肅庵
    幾人便在乾熙宮商議了一夜。其間,皇后求見,皇上未曾准見。

    皇后自乾熙宮回去,奶婆子將小公主抱了過來,道:「小公主哭了一會子,該是想叫娘娘抱抱了。」

    皇后喝道:「既是好好的,抱過來做什麼?不要過來添亂。」

    奶婆子萬分惶恐,抱著小公主下去了。

    皇后坐在椅上,綠遍端過一盞茶來。皇后接過來,抿了兩口,道:「叫她們預備,我要到雍藻宮。」

    綠遍道:「現在哪裡能去了?娘娘方才叫鄧姑姑到雍藻宮看看是何事。到了宮門前,根本就進不去一步兒。外頭站著的公公們也是以前沒有見過的。給銀子也不行。」

    皇后皺眉,心道:我聽了太后的話,這回總沒有出什麼差錯。難道皇上知道了季昭容之事?那也不至於禁足了太后,而沒有到我這邊來問話。皇上又避而不見,這要如何是好?

    頓時方寸大亂,遂叫過綠遍,道:「叫兩個人出宮將我母親接了過來。」

    綠遍接過令牌,憂道:「時已半夜,恐不叫出去。」

    皇后道:「就說小公主突發急病,要王妃過來看看。」

    綠遍便出去了,叫人拿著令牌出去。

    不多時候,王妃到了。一進門,便拉住皇后的手道:「小公主怎樣了?我說你父親這時候還沒有回來,不是小公主有什麼不測罷?」

    皇后驚道:「我父親何時進的宮?」

    王妃道:「午後就被皇上傳了進來,這時候還沒有回去。你不知道麼?」

    皇后頹然坐在了椅上,半天道:「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好收拾了。」

    翌日,季昭容回到了清袖堂。又過了半月。這半月卻是風平浪靜,在皇后小公主的百日上,內眷們問到太后娘娘的身體。皇后便依了皇上所言,道:「身有不適。在宮中休息。」

    又過了幾日,宮中就傳出了消息:太后夜夢先皇,先皇授言道太后娘娘只有一心向佛,朝夕在庵堂誦經,就能保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過了一些時日。皇宮後山上就修了一所庵堂,名為肅庵。近旁地村人想進去看看,只是半路上就有士卒擋道,休想過去。

    自太后搬離了雍藻宮,皇上待皇后也很是不如從前,就是正月十五,也是到鳳坤宮坐一會子,便移駕別處。

    皇后待說太后與己無干的,只是想想皇上也不信的。只好忍了怨氣,在鳳坤宮中與小公主相伴,好在自己還是皇后。別地嬪妃倒還不會爬到她的頭上去。

    清袖堂也很是平靜,甘棠每日在堂中與謹謖逗笑。看大小地燕子飛去飛來。倒也快活。

    這日,皇上過來。沒有叫宮人通報,便進來了,屋裡卻沒有什麼動靜。撩簾進去,卻見甘棠抱著謹謖,旁邊又有抹雲,站在東窗前,一句話也不講,就往窗外看。

    皇上心中疑惑,移步過去了,站其身後一看,竟是兩隻家雀兒在掐架!就見兩個小傢伙爪子扯著爪子,尖嘴戳著尖嘴,在石榴樹下打滾兒,一時這只將那只壓在身下,一時那只又佔了上風,就像那戲台上演的傀儡戲,擼了袖子對打,你打我,我打你,難分高下。忽的,一隻雀兒掙脫了挾制,飛到了石榴枝子上去了。那只卻不放過,仍追了過去,兩隻又廝打在一起,竟從樹上摔了下來,繼續在地上打滾。

    甘棠、抹雲看得出神,那謹謖哪裡能看半天的,早轉過頭來,看見了父皇,便伸過胖胖的小手去碰其臉上地髯鬚。沒想就揪疼了,皇上「哎喲」叫出聲來,甘棠、抹雲俱唬了一跳,轉過身來,見是皇上,忙跪下了,給皇上請安,道未曾見皇上進來,請恕罪。1——6——K

    皇上抱過了謹謖,道:「到這裡,看了一場好戲,你們何罪之有?」

    甘棠笑道:「臣妾自小到這,從沒有見過小家雀兒這樣打架呢。真是精彩得很。皇上見過麼?」

    皇上道:「倒也是頭回見的。看它們那樣子,和鬥雞是一樣的。」

    甘棠低頭想想,道:「皇上不講,臣妾倒沒有想到這上頭去。」

    抹雲給皇上端過茶來,皇上把謹謖抱給甘棠,伸手端起茶來喝,

    腕上就露出了一串佛珠。

    甘棠先前是沒有見過的,便道:「皇上的珠子倒是好看呢。」

    皇上笑笑,自腕上取了下來,放到甘棠手上,道:「都說你是個難得的巧手,看看這個,也不輸了你呢。」

    甘棠細看看,一個珠子上有一個菩薩的頭像,一串珠子竟不重了樣子。那頭像也是面色各異,有張口笑者,有豎眉怒者,有閉目假寐者,還有呲牙唬人者,沒有兩個是重了的。

    甘棠心中一動,將珠子還了皇上,道:「又是那個空林所做?」

    皇上笑道:「是空林交到了朕的手上,只是並不是他所雕。」

    甘棠疑惑,道:「宮中真是藏龍臥虎之地,還有這樣地高人麼?皇上招了多少工匠在這宮裡頭?」

    皇上笑道:「不是一個工匠,就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呢。」甘棠道:「你說哪個宮女繡工好,或詩畫好、操琴好,臣妾都信。拿著把刀子在木頭上彎來刻去,真是沒有見過。不是皇上在拿臣妾打趣吧?就是那個空林雕的罷了。」

    皇上道:「君無戲言,要還是空林做地,還在你面前當寶貝拿出來麼?改日叫你親眼見了,你就信了。」

    甘棠也是驚訝:一個宮女竟精於此技,倒是難得呢。

    皇上收了珠子。道:「這些日子也涼快些了,有空就到眉壽宮與太妃娘娘說說話,再過兩個月。太妃就搬過雍藻宮那邊了,離這兒就遠了。」

    甘棠笑笑。道:「太妃的腿疼病到了雍藻宮那邊,想是該能好一些,眉壽宮就是有些濕潮氣。待皇上走了,這裡剛做了幾樣蜜糕,我就給太妃拿過一些去嘗嘗。」

    皇上點點頭。又與謹謖逗笑一時,便起身去了。

    甘棠便依方纔所言,叫抹雲裝上了蜜糕,幾個宮女隨著,一路走著去了。

    到了眉壽宮,有宮女給掀了簾子,甘棠進去了,卻見淑妃坐在一邊。便先給太妃施禮,又給淑妃施禮。

    淑妃站起身來。拉住了甘棠道:「我這做姐姐地,一向不好熱鬧,也少見這位妹妹。」

    甘棠道:「淑妃姐姐面色甚好。怎說這樣地話?」

    淑妃苦笑道:「這是潮紅罷了。自那幾年小產了一回,這身子就垮了下來。」

    一旁太妃道:「你也不必說苦。有兒有女。哪來地苦呢?這就是甜了。」

    甘棠也笑道:「姐姐是個兒女雙全地,在這宮裡頭有幾個呢?別人都眼紅著呢。姐姐看妹妹的眼睛。本來好好地,進來看見了姐姐,也就變了色了。」

    淑妃笑了,道:「想不到妹妹這麼會說話。」

    甘棠道:「新做了幾樣糕,給太妃娘娘拿了過來,淑妃姐姐也嘗嘗罷。」

    淑妃笑道:「妹妹不知,姐姐我素來不吃這些甜膩的東西,吃了就不舒坦。」

    太妃道:「剛吃過了點心,先放在那裡。」

    甘棠道:「怎不見鳴鶯、送雁兩個?」

    太妃道:「與瓊姑姑領了人到雍藻宮那邊收拾去了。那邊太過寬敞,收拾起來費時些。」

    甘棠道:「皇上盡心得很,聽說過去了兩趟,看那台階地面子磨平了,怕太娘娘雨天了不好走路,特叫人換了。」

    淑妃笑道:「皇上也是在太娘娘身前長大的,自然有一份孝心的。」

    太妃笑笑,沒有說話,抬起手來看了看紅指甲,道:「這指甲上回染得不好,有濃有淡。」

    淑妃近前瞧了一眼,道:「我看著還好。太娘娘看我的。」便伸出手來。太妃看了,道:「就是兩個小指染得不好,別的都行。」

    淑妃笑道:「這就是染得好地了。不知怎的,每回好好的弄,就是這樣,不讓人喜歡。」

    甘棠道:「淑妃姐姐摘的什麼花

    淑妃道:「不就是指甲花兒?難道妹妹用的不是?」

    甘棠道:「還在家裡時,母親說過,染指甲用的花兒要采曬了日頭的才好。在陰涼地兒長的,染出來色兒就不艷麗。」

    淑妃看了看甘棠的指甲,笑道:「我說呢。我那邊地指甲花兒都是放廊裡頭,一天裡頭不知能不能曬上一個時辰麼。」

    太妃看看甘棠,道:「記得你服侍了我一回,染得就好。今兒日頭好,不知道那指甲花兒曬得如何了。」甘棠便站起身來,道:「甘棠這就出去瞧瞧,摘些好的來,給太妃重新染一遍。淑妃姐姐也不要走了,等著一起染。」

    一旁淑妃忙道:「叫她們去就是了,你出去幹什麼?」

    甘棠笑道:「雖說曬了日頭的好,曬過了頭地也就不頂事了。」

    淑妃雖是比甘棠身份高些,但甘棠如今在皇上面前不是一般人兒,不好就穩穩坐在那裡,叫她服侍,便道:「坐了這些時候了,也該起來走動走動。太妃在這裡,我同妹妹出去學學,以後也好服侍太妃娘娘。」

    太妃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二人便出去了。

    這染指甲是個不費氣力卻費時地活兒:採花瓣兒、去花白、搗花漿、加藥粉,再抹了指甲上頭,拿桑葉子一圈圈繞了,用紅線繫好。待甘棠回去了,已到了用晚膳地時候。

    藏梅正抱著謹謖在院中站著。看甘棠她們進來。藏梅嗔道:「主子這時候才回來,小皇子都哭了兩回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餓得不行了。才吃了兩口奶婆子的奶水,還不找別人,單要我抱著。還不能坐著,就得站在這兒。我這胳膊腿兒都要變成木頭了。」

    甘棠忙將謹謖接了過來,抹雲笑道:「看看你受了多大地委屈似的。連咱們主子都教訓上了。」

    藏梅撅嘴道:「我是看小皇子在那裡哭,心裡難受。又不是為了我自個兒快活。」

    幾個人便進屋去說話。

    抹雲問道:「這天眼見著涼了,也該把那些常戴地金銀頭面擦洗擦洗。若不然到了時候,該遲了。」

    甘棠笑道:「我又不是愛到處宮裡轉著說話的人,到時候再拾掇就是了。你且坐下歇歇,也跟著我在太妃那邊忙活了半天了。」

    抹雲道:「回來了,還有好幾個人呢,我給她們說說就是了。」

    藏梅道:「主子就叫她去。她有渾身的氣力,白天裡用不完。晚上又該和我嘮叨上半宿,不叫人睡。」

    抹雲作勢要打,藏梅忙跑別屋裡去了。說道:「我給主子先端碗湯過來喝一

    抹雲聽甘棠地話,便不忙出去。道:「先陪主子吃了飯。明天再說罷。」

    忽想起一事。便問道:「眼見著新選的秀女就要進宮候選了,主子可勸好了妹妹了?」

    甘棠憂慮道:「不在身邊住著。就在家書上說那麼幾句,有些事又不好明講,不好就說動了她。」

    抹雲笑道:「主子勢必憂心妹妹一旦進來,就不好出去了不是?」

    甘棠道:「既然知道還這麼說?」

    抹雲道:「若我給主子想個好法子,主子要怎麼謝我?」

    甘棠笑道:「你又有什麼法子,倒是說來聽聽。」

    抹雲道:「皇上地幾個大些的公主已開始在書館認字了,裡頭也有幾個王公大臣的女兒陪著。都在宮裡頭住著,有時候也回去住幾天,再進來。主子就叫妹妹和她們一起,豈不既成全了妹妹,又不會讓妹妹困在這裡?有天倦了這裡,不過就脫個病,回去了事。前幾天,貴妃的一個堂妹就進來了。還是張婕妤叫我過去拿東西時,在路上碰見了,聽幾個宮女說就是進來跟著公主唸書。說不定明天就會過來拜會主子了。」

    甘棠道:「我本來是有這個念頭,不過是妹妹身份和那些郡主、小姐不一樣。倒是並不知道貴妃既然有了先例了,我就去求求太妃。太妃准了,皇后就不好駁了。」過了兩日,甘棠藉著過去給太妃搬過幾盆花兒去,就向太妃說了此事,太妃竟是滿口應承,道:「進來能陪你說說話兒也是好的。你先去和皇后說一聲,我隨後叫個人去說上句話。」

    沒幾日,這事真就成了。

    八月十三,甘棠其母借進宮地機會就帶了季湘進來,先來拜謝姐姐。

    季湘一見到甘棠,還沒有俯身作揖,臉上先流下淚來,嘴裡說不出話來。

    甘棠留母親吃過了晚膳再回去。用了午膳,其母到那邊屋裡躺著歇息,甘棠便叫別人都離了,與湘妹妹在這邊說話。

    湘妹妹哭道:「自母親去了,家中就沒有了能說話的人兒。姐姐的母親雖好,還有一個小兄弟要照看,後來又添了一個義子,更是忙碌。底下人都是勢力的,見我沒有了母親,待我也不像從前了。在家裡有時想不開了,真想就隨母親去了。」

    甘棠陪著掉眼淚,聽她這麼說,忙道:「姑娘家的,哪裡就有了這些話?從前姐姐是管不了的,以後你進來了,咱們就一處住著,你也就有了說話的人,不像以前了。在家裡時,咱倆就好,在這裡,還要和從前一樣,有什麼話、什麼委屈,都告訴了姐姐。」

    湘妹妹方破涕為笑。甘棠便又與她說些別後的事情,聽她說家中的瑣事。一時奶婆子又把謹謖抱了進來,季湘忙手忙腳亂抱過來,奶婆子怕她失手,一旁護著。

    季湘道:「不怕地。你們主子的小兄弟都是我抱的。雖說過了好幾年了,我還是知道怎麼抱孩子地。」

    那奶婆子就笑了,道:「想不到這位千金小姐本領大呢。」

    甘棠有心問問前頭母親提及王嬤嬤的事,一怕季湘嫌了母親在自己面前傳遞這些話,二怕季湘面上再過不去,便忍下不說了。

    待母親進來,季湘抱著謹謖出去看石榴,甘棠便問:「前頭我說地事情怎樣了?」

    其母道:「依你地話,你父親借端午時候送了禮,榮親王還又叫他的大公子親來家裡拜訪了,也回了禮。這中秋,那邊送了請柬過來,邀你父過去賞月飲酒,你父也答應了,叫人送了回帖過去了。」

    甘棠點頭,道:「也不必走得過近了,叫人說些話。」

    其母道:「你父說了,明白你地意思,叫你儘管放至掌燈時分,才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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