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殺 第四十章 束楚
    路不近,甘棠還未覺著怎的,兩位姑姑已叫起了累。便尋了路旁的一處陰涼地暫歇歇。路上有來往的公公、宮女,一行人也不敢就勢坐下,只站著用衣袖扇扇風罷了。

    甘棠也有些氣喘,扶著一棵柳樹,,看看天兒,紅日當空,沒有一朵雲兒。

    「這天可有些時日沒下雨了。」喬姑姑言道。

    「要不怎麼皇后娘娘今兒也到太后那邊祈雨呢。」秦姑姑道。

    「是去新建的佛堂麼?」喬姑姑來了精神勁兒。

    「這就不知了,咱出來的時候,皇后娘娘倒是正換正裝呢。束楚梳的髻子稍嫌高了些,戴不上鳳冠,好讓皇后罵呢。」秦姑姑說話冒著喜氣兒。

    喬姑姑附和道:「那樣一個笨人,太后娘娘還送人情一樣,巴巴的送了來。我看,早晚就讓皇后娘娘給免了,還是以前的紅蓼得人意些。也是你秦姑姑調教得好。」

    秦姑姑矜持地笑笑,沒再言語。

    甘棠站在一邊,只當沒聽見,眼瞅著遠處湖上有一艘龍船,在一大片荷葉旁停駐。那船頭兩人,一著明黃,一著淡青,似指著荷葉談論。

    兩姑姑見甘棠安靜,遂順著她眼光看去。一看,便撇了嘴。

    只對甘棠道:「該走了,日頭足,越等越熱了。回去還能趕上晌飯。」

    甘棠忙道:「勞煩兩位姑姑跟著受罪,真是甘棠的罪過。」

    兩姑姑笑道:「哪有什麼罪受。整日在鳳坤宮裡忙碌,出來了正好透透氣兒。只是這天氣讓人恨。」

    一行人便又上路,好歹到了鳳坤宮。

    宮頂為重簷歇山頂,屋腳高挑,若鳳翔狀。正脊兩端各置一銅鳳,一鳳做飛舞狀,一鳳做肅立狀,門上和簷下綴各種銅飾。面闊九間,有東西暖閣。

    甘棠只在心內暗呼:好氣勢。

    兩姑姑問宮外站著的公公:「皇后娘娘可回來了?」

    公公敬言道:「剛剛輦駕上的人回來了。只說晚間吃過飯再去接。」

    兩姑姑點頭,便領著甘棠來至宮後院落,道:「宮女們都在這裡住著。連上我們也是。皇后娘娘臨走說了,先和束楚一處住下,以後再另外給你尋了好住所。」

    甘棠心裡苦笑:這「以後」是說把自己進獻給皇上罷。

    兩姑姑領甘棠進了院子,西拐,至了第五間,「這就是了。我們還有事情,先回去。若有不明白的,你就問束楚打聽。」

    甘棠拜謝。此時聽見人聲,屋裡便走出一宮女,先拜見兩姑姑,姑姑們鼻內哼了一聲,並不搭腔,去了。

    兩小宮女進去放包袱,甘棠便與束楚先站著說話。

    寒暄幾句,束楚道:「你就是繡『百子圖』的那個?」

    甘棠含羞點頭,道:「粗略得很,誰知娘娘喜歡了。」

    束楚又岔開問道:「抹雲和你同屋住著罷?」

    甘棠點頭。

    小宮女出來,道:「鋪好了炕,包袱放在櫃子上。是我們收拾,還是?」

    甘棠道:「你們就回去罷。」

    小宮女去了。

    束楚便跟甘棠來至屋裡。

    「這屋裡只背陽的一扇小窗戶,倒是太陽照不進,曬不著的。開了窗戶,有些風兒。只是冬天冷些,不過這院子下頭是前頭宮裡的火道,倒也分了些熱乎氣兒。」

    說完這些話,束楚就坐在桌前,擺弄幾塊黑綢布。甘棠自去整理衣物。

    過了一會子,一宮女在外頭喊道:「束楚姐姐在做什麼?要忘了吃飯了。」

    甘棠見束楚忙將綢布扔到炕上,那宮女已進來了。

    束楚迎了過去,笑道:「新來了姐妹,正說話呢。竟忘了過去了。虧著你來了,要不又讓姑姑罵了。」又扭身對甘棠道:「這是紅寥姐姐,是給娘娘梳妝的。」

    甘棠早站一邊,福了身,笑道:「見過姐姐。」

    那紅寥使勁看了她幾眼,也笑道:「好個標緻人兒。」

    三人便出去吃飯。甘棠跟在後面,看到紅寥對束楚附耳說話,便將頭扭了一邊,看院外爬牆進來的籐蘿,點點小花,無言的開著。

    縱如此,也許紅寥並不在意讓甘棠聽見,又或故意的讓她聽見,只聽紅寥道:「她不知讓她來做什麼嗎?」

    束楚咕噥了幾句,聲小,聽不清楚。

    那紅寥道:「不知倒好,省得每日裡膽戰心驚。」

    甘棠只裝沒聽見。

    走到吃飯的屋裡,裡頭只有兩個宮女在吃,見她們進來,便笑著招呼。見了甘棠,都顯了疑惑的神色。

    紅寥便向她們道:「這是新來的甘棠,就是她繡的百子圖呢。」

    她們聽了,互相瞧了一眼,片刻,才笑道:「早聽說一位手巧的,原來竟來到了跟前。」

    便都坐下了吃飯。

    飯畢,紅寥道:「今兒人少。」

    束楚道:「都隨了皇后娘娘到佛堂去了。有不當值的,也許早吃了,睡覺呢。」

    出了門,紅寥去找姐妹說話。束楚、甘棠回到屋裡。束楚還是擺弄黑綢子,在手上繞來繞去,盤結做花。

    甘棠偷著瞅了半天,不知她在做些什麼。直到看到她拿起了一根簪子,自盤成的綢結間穿了過去,方恍然大悟:竟是在琢磨髮髻的花樣。怪不得方才在紅寥來時要避了。只是怎的不避了自己?拿我當了自己人?她該比我懂得宮中的事,不會這樣不謹慎。

    又想到自己到這裡的差使,明白了:不避自己,是不怕自己偷技,誰會避諱一個活不了一兩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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