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沒事,我只是隨口問問!睡吧,進安!」王進安輕輕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長時候,布幔那頭傳來王進安悠長的呼吸聲,我翻過身,看著頭頂上的羅帳,在微微火燈下,一片蒼白。
閉上眼,耳邊隱隱有著聲音,「我在地獄等著你!」
沒由來的身上一冷,然後是止不住的害怕,將手緊緊環住身子,地獄嗎?若翰爾喀,你死也要抓我做個墊背的,可是我怎麼能讓你稱心如意呀!再次閉上眼,空中不再有著隱隱的聲音,心裡不由一安,終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在安公公的輕輕叫喚中慢慢轉醒,「小姐!小姐!醒了嗎?」
慢慢睜開眼,半晌才回過神來,隔著羅帳懶懶的問道,「皇上又有什麼事了?安公公!」
安公公訕訕一笑,才開口道,「皇上讓奴才送來雪參湯。小姐,趁熱喝了吧!」
可我卻不由一驚,皇上又想幹嘛,好一會,我才道,「有勞公公了,放著吧,我一會起床就喝!」
安公公輕聲應道就退了下去,我在床上又磨了半天才慢慢爬起,簡單洗梳後,卻突然出聲,「進安!」
紫黑布幔那邊王進安也懶懶的應道,「幹嘛!」
「什麼時辰了?」
王進安好一會才道,「午時!」
我哦了一聲,卻不再說話,原來自己睡了這麼長時間了,低頭看看桌上的食盒,半天,才慢慢打開,從裡面端出一玉瓷碗,喝了兩口。
「皇上,對你不錯!」抬頭,布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撤了下去,王進安坐在那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將那碗雪參湯喝完後,才道,「皇上……對我彷彿……嗯,他對我挺好的!」
王進安隔著牢門看了我好一會,才道,「哦,對了,昨晚你和我說的事,我今天一早起來,到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我不解的看著他,「昨晚?我和你說了什麼?你又想起了什麼?」
王進安輕輕一笑,「你昨天晚上不是問我罌粟花嗎?我今一大早起床突然想起來,早些年,家父曾命鏢師從滇南采植了一些罌粟花種!」
我有點奇怪了,「你家不是言北的大地主嗎?什麼時候還做上了走馬送鏢的事?」
王進安有點好笑的道,「你難道不知道,冰月國最大的馬車行和最大的鏢局是我王家產業嗎?」
我搖了搖頭,「以前不知道!不過……現在你和我說,我就知道了!」
王進安一副被打敗的樣子,半晌才道,「那花種當年曾送了一些到京城裡!」
這下我來了興趣,「哦,那麼,那些花種送到那去了?」
王進安看了我一眼,好半天才道,「臨雀景!」
我一驚,「什麼?」
半晌,再一次不確定的問道,「花種……真送到臨雀景?」見王進安點了點頭,好一會,我才又接著問,「什麼時候的事?」
王進安想了一會,才道,「六年前!」
「享帝元年?」
王進安嗯了一聲,可是我心中是止不住的奇怪,難道說蕭別恨是端親王的人?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端王爺,也沒和端王爺有過什麼交集,難道說是我還在臨雀景之時,因為二公主的事而得罪了端王爺?可是這說不通呀,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報復我,那端王爺也太小題大作了。
何況,在若翰爾喀出事之前,端王爺已經早被發配了邊彊,正所謂「樹倒猢孫散」我不相信已經失了勢的端王爺還能一手策劃了將若翰爾喀殺死又嫁禍給我,端親王背後絕對有人,可是那人會是誰?
如此大的手筆,彷彿早早從我出了臨雀景之後,就早已安排好一切,其後,當我被綁達度,更是讓人無法理解這幕後黑手的真正意圖。玉屋,不,應該是說落葉微塵到底還藏著什麼樣的秘密?而這一秘密已經不單單只是張椯景和林家大小姐,或者說是張椯景和我之間的事,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欣欣?」見我皺著眉頭半晌不說話,王進安在牢門另一頭輕輕喚我。
回過頭,卻只能衝著王進安一笑,「怎麼了,進安?」
王進安也笑了笑,才道,「聽阿柔說起過,你原來也是臨雀景的人,你在臨雀景裡沒見過罌粟花嗎?」
我搖了搖頭,才道,「我在臨雀景住的那園子叫『攏菊園』,說真的,我在臨雀景住了快一個月,真沒見過罌粟花,而且那花在京城裡估計要仔細小心照顧,也說不準,你家送來的那花種早被栽敗了!」
可是王進安卻搖了搖頭,「柴氏一門,十代御前花匠,從七品,萬萬不是你所想的一般花匠。」
我一驚,柴氏,突然想起臨雀景裡的柴夫人,半天才道,「那原主持臨雀景的柴夫人想來就是那柴氏一族了?」
王進安點點頭,「柴氏這一代一子一女,柴夫人主持臨雀景,和這京城裡的達官貴人自有交情,在京城裡也是一利害人物,當年臨雀景盛時之景,真可謂門庭若市。」
我想起才到臨雀景的情況,到也能想像的出王進安所謂的門庭若市之光景,過了一會,我又問道,「柴氏一子又是指誰?」
王進安笑道,「說起這個柴氏一子,我到還想一典故來,話說那年……」
我瞪了王進安一眼,不及他說起那什麼典故,忙道,「進安,先別說那典故了,那個等晚上你再說給我聽,現在只要告訴我,誰是那一子就好了!」
王進安很蔑視的回瞪了我一眼,「現在說好聽的給你,你不聽,晚上誰有功夫講給你聽!」見我要發怒,他才忙道,「那一子就是指原來皇帝身邊的柴公公,柴公公自皇帝做太子時就一直在聖上身邊侍候著,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當紅人物了!可惜,現在柴氏一門都發配了,十代御前花匠到這一代也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