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挪亞…」
夜羽笑的十分尷尬。
挪亞也笑了,卻笑的十分淒苦,「你就這麼想要逃開我嗎?」
他的表情讓夜羽胸口一陣苦悶。
兩人對視無言了一會,先開口的是挪亞。
「是因為我逼你逼的太緊了嗎?」
「我知道。」
「可是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一想到你會離開…」
「我的身體就會不可抑制的擅自動了起來!」
挪亞的眼淚落下…
「從第一面見到你時開始…我…」
一縷鮮血從挪亞嘴唇邊流了下來。
挪亞?!
「咳,咳…」
大口的鮮血給地面染上了紅色。
「挪亞,你怎麼了?!」
玄名搶先一步抱住了挪亞昏厥的身體。
「挪亞!」
夜羽在一瞬間失去了方寸,猛的心臟緊緊揪住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挪亞他…他…」
「夜羽,你忘了我曾經教導過你什麼嗎,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失去冷靜!」
「沙沙」的響聲過後,從樹叢中走出一名冷艷的暗精靈女子。
「羅潔特阿姨?!」
和玄雷點頭示意過後,羅潔特接過挪亞。
將力量探入挪亞體內轉了一圈,她皺起了眉頭。
「怎麼樣?」
羅潔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夜羽,你老實告訴我,他是誰?」
看到她一臉凝重的表情,夜羽不敢怠慢,挑重點將自己和挪亞相遇至今為止的事簡略的說一遍。
接著,夜羽竟然看到那個以冷酷冷血而著稱的暗精靈殺手羅潔特阿姨竟然怔怔的流下了眼淚。
撫摩著挪亞的臉頰,羅潔特一臉柔和,「夜羽,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有一個白精靈好友嗎?」
「白精靈之花——朵薇兒嗎?」
「沒錯。」
「他的身體裡有朵薇兒的氣息,他是朵薇兒的孩子!」
什麼?
「但,但你不是說你朵薇兒和她的孩子在你們逃亡途中死亡了嗎?」
「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找到,所以以為他們死了而已。沒想到他們竟然躲在人類的奴隸營裡!」
在指尖凝聚起一束能量,羅潔特幫挪亞梳理起了身體內暴亂的能量。
頓了頓,她道,
「強大的刺激,雖然激發了他的潛力,但他的身體卻無法承受突然暴增的能量,使得他五臟六腑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力量反噬了。」
是因為要衝破我的禁錮嗎?
「安心好了,他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還會因禍得福呢。」
突的話鋒一轉,她對上夜羽的眼睛,一臉嚴肅。
「之前的情景,我看到了。」
羅潔特阿姨…
「知道麼,雖然外界說暗精靈淫亂,但其實暗精靈是這世界上最癡情的種族。」
「而且一旦愛上,便是致死方休。」
「只是他們的愛情太過熾烈,得不到對方的回應的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死對方,要麼自殺。」
「看這孩子愛你那麼深,是根本不會願意傷害你的,那麼他選擇的只有自殺一途。」
看到夜羽明顯動搖的表情,羅潔特舒展開了眉頭。
「看來你也不是對他完全沒有感覺,何不考慮一下呢?」
「羅潔特阿姨…你這是在勸我接受挪亞嗎?」
羅潔特毫不猶豫點頭。
「他是我好友的唯一的孩子,既然讓我找到了,我便是不會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了。」
「所以…不要逼我與你為敵。」
這一番話讓夜羽整個頭大起來。
羅潔特阿姨可是整個地下殺手組織「暗」的頭頭,而追求她的達納叔叔則是地下商會「愛潔」的老闆(販賣消息和軍火),被她盯上,那便代表你的動向無時無刻被完全掌握,還要面對無窮無盡的殺手追殺…
「請您不要勉強夜羽…」
玄名擋在夜羽前面,羅潔特挑眉,他挺直了腰板,正面迎上了羅潔特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羅潔特彎起了嘴角。
「有些氣勢麼,小子,不過還不夠和我鬥!」
猛的羅潔特雙目精光連閃,全身散發出一股肅殺的氣勢。
玄名全身骨骼嘎吱嘎吱直響,他咬緊牙關硬撐著。
「夠了!」
夜羽只是輕輕一喝,羅潔特的氣勢卻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讓我來確認一下,看來是沒有錯了,你力量全部恢復了。」
「是的,所以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的存在了。」
即使是你也不能!
羅潔特冷哼了一聲,「那你能無時無刻的保護住其他人嗎?」
「我可是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生不如死。」
夜羽無言。
確實,殺手們都是無孔不入的,他不可能一直保證沒有差錯的發生
「我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是自願的,夜羽。」
羅潔特表情又柔和起來。
「他我暫時帶走了,我看我們雙方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你就在這段時間裡仔細想想清楚吧。」
「你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究竟是朋友,親人,夥伴,還是…」
逐漸的,羅潔特和挪亞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皺著眉頭看著兩人消失的地方許久…夜羽猛的吐出一口氣。
「王八蛋,混蛋,傻蛋,笨蛋,蠢蛋,驢蛋,外加臭雞蛋!」
「我說麼…一直注意著我動向,能力又超強的他們,怎麼可能連個人都找不到。」
「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瞞著羅潔特阿姨設計我呢。」
「阿婆的占星術又不是蓋的。看我沒有危險,故意的吧!」
「可惡,真是可惡。」
「明知道羅潔特阿姨最護短了…還…」
「噗嗤。」
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夜羽一邊跺腳一邊恨恨的抱怨的樣子,玄名竟然忍不住爆笑起來。
想像一下一個無比美麗又氣質超好的人嘴中冒出一連串幼稚的髒話,那極端的對比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猛的,夜羽臉上燒了起來。
不過夜羽猜測錯了,由於有夜羽這個變數,凡是和他接觸過的人命運都會被改變,所用占星術在尋找挪亞的時候總是看到一片模糊,直到挪亞恢復真身,奧倫多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個挪亞才是他們要尋找的人。
他們不是沒有找過挪亞,但被他拒絕了。
「我不想因為你們的關係而讓夜羽另眼相看,我想讓他愛上的是沒有任何掩飾的真正的我。」
「請你們不要插手,也請不要告訴阿姨。」
話已至此,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默默的在一邊看著事情的發展,在夜羽不在的一年多裡,他們一直看著挪亞,看著他對夜羽的付出,看著他隨著不斷的征戰,在身上增添著疤痕…
也許是一直陪伴在夜羽身邊,習慣成自然,也許是他太過溫柔,所以無法打破夜羽堅硬的心,也許是他不夠強硬,無法在夜羽心中烙下深刻的影子。
白天堅強的挪亞,夜晚獨自傷心的挪亞,逐漸變的瘋狂的挪亞…那樣故作堅強,強顏微笑的挪亞讓眾人看著心疼不已。
一直到最近,眾人發覺夜羽的氣息突然強大起來,猜測他是不是解開了封印,想確認一下,同時也萌生了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挪亞在夜羽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的想法。
夜羽這樣古怪精靈,又超越幾界的存在,一個人哪管的了他。何況夜羽鍾意的修是魔界的王,有他的責任,而玄名又絕對是對夜羽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反對那種,也只有挪亞可以隨時隨地陪著夜羽,隨時給予他正確的意見。
而且他又溫柔,又有能力,所謂的「賢內助」也不過如此吧!真是:「老丈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啊。所以他們極力想撮合挪亞和夜羽。
另一方面,擁有暗精靈一半血統的挪亞,他的愛是熾烈的,是玉石俱焚的,如果夜羽真的無法接受他,他們也不會勉強,自然會有辦法阻止挪亞自殺,消除他對夜羽的記憶…他們已經快要看不下去了,因此他們把一切告訴了羅潔特…
遠方某個角落,幾個盯著水晶看的人紛紛歎息。
「夜羽啊…好好珍惜身邊之人吧。」
當眾人離開後,奇異的暗淡的水晶突然又明亮起來,一條紫色的小游龍出現在水晶面前,沒有大大的肚子,蝙蝠般的翅膀,取而代之的是細長的身子,小小的犄角(請想像東方龍(小只))。身上的顏色是還未成型的淡淡紫色,特別淡的地方還可以看到它的血管,略呈現輕微的嫩嫩的粉色。
它先是從拐彎的一角偷偷探出一個小頭,左右搖晃了半天,確認沒有人在了,這才眨巴著紫色的大眼,像小蛇一般快速的沿著牆角向水晶蜿蜒爬行。
似乎太小了,爬行的動作還不太標準,只好彎著龍尾,一拱一拱著身子向前爬,不時還搖晃著小腦袋,確認著四周的情況。
不過它速度很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就爬到了水晶邊。
它弓著身子,點著小小的腦袋,努力讓自己的小腦袋貼上水晶邊緣,然後閉上濕潤潤的眼睛,小嘴巴吧嗒吧嗒的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連幾次水晶都沒有反應,小龍不甘心的用小爪子爪了幾下,又用小尾巴掃了幾下,依然沒有反應,它耷拉起腦袋,下一刻又鼓起了鰓膀子。
「嗚嗚嗚。」
「噗!」
小嘴巴一張,猛的噴出一顆能量彈。
小小的,大概有櫻桃核那麼大小的白色能量彈晃晃悠悠的向前飛去,彷彿隨時要掉下來一樣。
小龍那個急啊,忙跑到一邊,用力用小爪子和小尾巴扇啊扇,不時還用小嘴巴吹吹。
好不容易將小能量球送進水晶裡,水晶開始散發出了柔和的藍色光芒。
小龍一怔,隨即十分高興,竟就著原地挺著身子跳起舞來,細長的身子彷彿被拉扯的橡皮筋,伸縮的厲害。小鼻子也噴著興奮的粗氣,紫色的眼睛張的老大老大。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小龍硬生生的停止了動作,猛的左右搖頭直看,確認周圍確實沒有一個人的時候,彷彿安心了一般,呼出一口大氣。
可是水晶只亮了一會兒又暗淡下去了,小龍疑惑的彎了彎腦袋。
「你這個混蛋!」
突如其來的吼聲讓小龍突的從地面直蹦三尺高。
就在他驚慌失措準備躲起來的時候,猛的,它被人扯著後頸的皮,直拎了起來。
它一臉驚嚇的模樣,雙眼更是瞪的提溜直圓。
「好你個小東西!」
「竟然敢又偷溜出來。」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上幼稚園時間嗎?!」
罵罵咧咧的少年有著一頭暗紅色的頭髮,額頭兩個黑色犄角上閃著金色花紋。
他一邊教育小龍,還不時用指頭彈了彈小龍的腦袋。
「真是的,你不知道夜羽大人是我們全族的偶像啊,還敢一條龍自己偷偷跑出來看。」
「嘖嘖,要是被小雲,小青他們知道了,非要狠狠咬你一口不可。」
小龍抖了抖身子。
「怎麼,想求饒啊。」
「哼哼,算啦。」
少年用中指撫了撫小龍的腦袋,小龍乖巧的纏繞上了他的手指。
「誰讓我龍好呢。」
「不過你要記住,夜羽大人可不是你一條龍可以看的,當心大人的仰慕者吃了你。」
「說起來,也確實好久沒有見過夜羽大人了呢。」
「還不都是那些可惡的元素精靈們,仗著夜羽大人先激活了它們的封印,賴在大人身邊不走,還老是到處炫耀,搞的我們族裡多了不少翹幼稚園的小龍,可惡啊。」
少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離開了水晶房。
淚眼婆娑的小龍轉身看向水晶最後一眼,卻愕然發現水晶開始明亮起來。
「絲絲——絲絲絲。」
「乖乖,別掙扎了,我不會告發你的啦。」
「絲絲!」
無奈它還不會說話,只能發出絲絲的空氣聲,可憐的小龍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水晶裡逐漸清晰的影像,欲哭無淚。
空無一人的封閉水晶房中,快速的顯示出了一副副畫面。
影像從夜羽從魔界回來開始…從夜羽一開始對挪亞採取的緊迫盯人的態度並不以為意到他開始躲避起挪亞,一點都沒有遺漏。
然後影像恢復了正常的速度…
「是我逼你逼的太緊了麼?」
時間似乎是夜中,一手撫著熟睡夜羽的髮絲,挪亞像是沉浸了自己的思續,喃喃自語。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雖然昏迷不醒,滿是傷痕,但卻依然遮蓋不了你身上的陽光。」
「我是從那一眼,就陷入的。」
「當時的我還是那麼弱小,又受人追殺。我想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想成為你的家人,可以一直守侯在你身邊,一直看著你。」
「而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便是替你付出生命。」
「當我看到那支射向你的箭的時候,我什麼復仇的念頭都沒有了,母親的囑咐也都忘記的一乾二淨,有的只是決不能讓你死的唯一念頭。」
「我想,能用生命做代價,來讓你記住我也是好的。」
「我沒有想到自己沒有死,可是…我並不慶幸。」
「因為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有了家人,有了保護你的,親近你的人。」
「而我雖然依然能和你親近,卻只停留在了那一刻…我只是你的朋友,你的親友…」
「我…失去了…」
「失去了和你的時間…」
挪亞說到這裡似乎有些哽咽。
「我試著說服自己,只要能守侯在你身邊,就足夠了,就滿足了。」
「我曾經一度以為那樣就夠了!」
「可是,在看到露和你親密的同時,我卻不可抑制的嫉妒,嫉妒!」
「我將他推入了傳送陣中,只為了獨佔你一人…」
挪亞的手指顫抖的撫上夜羽的額頭,又輕輕放了下來,神情悲傷。
「越是接近你,越是瞭解你,就越是覺得你是如此神秘,如此遙不可及。」
「看到從眼前消失的你,我的心被狠狠撕碎了。」
「我努力提升著自己,拚命吸收各種知識,為你守護家園,為你打天下,只希望等你回來,會給我一個微笑。」
「可是從魔界回來的你,身邊卻站著一個他…」
「你不會知道…你不會知道,當時我的心裡面泛起了多麼醜陋的感情,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竟然想殺光全世界的人,將你一個人鎖在身邊,不再擔心不被看到,不再擔心被人搶走…」
挪亞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
「看到你和他的親密,聽到你和魔界的王的事情,我越發害怕,害怕現在的你離我越來越遠,我擔心有朝一日你會再次突然離我而去,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和我所不知道的人一起生活。」
「所以為了不再失去你,不再失去和你的時間,我時刻留意著你,時刻看著你,努力爭取著你。」
「可是…我們之間差距的時間是那麼難以抹平…」
「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了,真的不奢望了…我不再奢望你能夠回應我的愛情,我只希望…」
「我只希望…在你想起的時候,能夠回頭看我一眼就好…」
「我愛你…我愛你…夜羽…」
沉默了一會兒,挪亞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多少次,我都想過,為什麼老天要讓我活著,死去了看不到你和別人親近有多好…」
伴隨著這輕輕的一句,地面上遺留下了幾滴晶瑩的水珠……
水晶慢慢黯淡下來,就在它完全隱沒的那一剎那,床上的夜羽猛的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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