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閒脫了上衣給初自如檢查傷勢,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嘛,是沒有那麼多顧忌的。何況只是脫上衣,也沒什麼不能給人看的地方,況且此時又是救命的時候。其實是沒有一點其他氣氛的。初自如也沒有一點想法。
但是在初自如毫無預料的觸上封閒胸前傷口的時候,封閒的臉,忽然就紅了。
在意識到自己忽然臉紅了以後,封閒的臉就更紅了,紅的能感覺到臉上的熱度。他恨不得挖一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丟人啊,真不是一般丟人。對著一個女孩子脫衣服,就是臉紅,那該是人家女孩子臉紅啊,他一個大男人,臉紅個什麼勁。
初自如忙收回手來:「抱歉。」
「不是,我……」封閒發現自己在初自如面前,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正常。
初自如忽然溫和的笑笑,她也聽說過江湖中那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在剛剛見到封閒的那一刻,她也感到了一股蕭殺的氣息,可是現在,她眼前的封閒,卻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害羞內向的小男孩。
「你的傷口很奇怪,我想仔細看一下。」初自如道。這像是被繩子勒出來的痕跡,又像是被火燒傷的樣子。
封閒點點頭,任初自如檢查。
初自如再伸手,在封閒傷口周圍輕輕按著,仔細觀察:「你這是被什麼弄出的傷痕?」
「就是我和蕭蕭在死亡之林裡遇見的怪樹。」封閒道:「它的籐條會將人或野獸捆起來勒在樹上,然後籐條自己會著火,將活物燒熟,再從樹幹上分泌出一種液體來,將食物吸收。」
封閒也不知道初自如會不會相信那麼荒誕地事情。
「我說有會自己冒火地樹。你會不會覺得很荒誕?」封閒苦笑。他說著他們地經歷。忽然自己都覺得那麼不真實。
「不荒誕。」初自如道:「我相信。你身上地傷可以證實你說地是實話。你說那種樹籐。在纏住你們之後。會自己冒火?」
「是地。」封閒道:「他會自己加熱。熱到一定程度地時候。就冒出火來。而且那樹籐地數量非常地多。力氣也很大。根本就無法反抗。」
「那你們是怎麼逃出來地?」初自如道。她看封閒身上地傷痕不淺。應該是在籐條纏地相當緊地情況下被弄出來地。在那種情況下。籐條有什麼理由放開他們呢?
「說來奇怪。」封閒至今也百思不得其解:「火著起來後。我們都已經準備放棄了。可它又忽然自己滅了。然後籐條也鬆開了。收縮了回去。我們當時來不及想太多。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你是說籐條是自己鬆開的,而且在火著了之後又忽然熄滅了?」初自如若有所思。
「是。」見初自如沉思,封閒不敢打擾。他明白,在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初自如懂得比他要多的多。
「你打我一掌。」初自如忽然道。
「啊?」封閒愕然:「為什麼?」
「我想證實一下。你的內力中,是不是也已經有了你體內的冰戀寒毒。」初自如道。
「這……不太好吧。」封閒道。讓他對初自如動手,還不如讓他直接拍死自己。
「沒關係的。」初自如道:「只是印證一下我的猜想。」
「那我得罪了。」封閒見初自如認真,也就不含糊,舉起手來,氣運丹田,力聚掌心,一掌向著初自如拍去。
在封閒手掌快要觸到初自如肩頭地時候,初自如伸手從內側輕輕擋開封閒的手臂。
這也叫一掌。太沒誠意了。
「用全力。」初自如道。封閒這一掌輕飄飄的像是在演戲,能有什麼用。
「這不太好吧。」封閒即使知道初自如是絕對的高手,卻仍是不敢。萬一有個什麼不慎傷了她,那可怎麼辦。
初自如明白封閒的顧慮,笑了笑:「沒關係的。」
她剛才替封閒檢查的時候,就已經對封閒的內力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她相信,封閒在江湖上殺手地名聲。絕對不是靠他的內力得來的。
為了讓封閒徹底放心,初自如指著三米以外,院子一邊的圍牆下,有一棵一人多高的小樹苗:「看著它。」
封閒不明白,看著那棵樹。他覺得初自如好像是想在他面前露一手,可是即使隔空劈斷這棵樹,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事情。
初自如緩緩舉起手來,神色變的肅穆,長髮竟然無風自動。像靜電一般飄了起來。然後他伸手朝小樹的虛空裡推出。樹幹卡地一聲斷了,卻沒有落地。初自如的手掌慢慢轉動著。封閒目瞪口呆的看著樹幹猶如風化一般成了粉末,隨風飄散在四處。
他知道初自如的武功之高。絕不是自己可以比的,卻從未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猶如五年前他只能仰望一樣,如今即使自己已非昨日,可初自如的改變更是天差地別。
初自如收回手來,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看著封閒有些失神,微微一笑:「封公子,你怎麼了?」封閒回過神來,歎道:「五年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曾為你的武功驚羨不已。如今五年未見,我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很大地提高,誰知道少主對我而言,依然是天人一般。我這一生,可能也難以望及項背了。」
封閒語氣中地落寂,初自如怎麼會聽不出來。不過面對這樣一個數年沒見,甚至不算舊友的人,她又不好給出任何表示。
初自如地性子,本身是個溫和的人,也許沒有人能強迫她做任何事,可你若以禮相待,她也不會表露出讓任何人難堪地強勢。
「武功好壞。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也不會是生活的全部。」初自如道:「我這麼做別無他意,只是讓封公子不要擔心罷了。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出解你們所中冰戀地辦法,我覺得你們遇到的怪樹,很有可能就是和冰戀相剋的炙炎。」
「你是說那種冒火的樹?」封閒愕然,他聽初自如說的,怎麼都覺得炙炎該是一種小小的草藥。而不是那種蒼天大樹。
「很有可能。」初自如道:「書上並沒有描述出炙炎是一種什麼樣的植物,那麼凡是我們都沒有見過沒有聽過的。都有可能。何況它還會自燃,如果不是至烈至陽,它又怎麼會自燃呢好像也有道理,封閒道:「那麼說,就是因為我中了冰戀之毒,它也有所感覺,才會最終放開我們?」
「也有可能。」初自如道:「萬物相生相剋。要不然它有什麼理由忽然放開你們?總不能是真的不合胃口吧。」
封閒也笑了起來。不合怪樹胃口,當然只是他們自嘲地一句玩笑話。
「放心的打我一掌吧。」初自如道:「我看一下你身體內的冰戀已經擴散到哪一步了。」
封閒點點頭,這次掌下再不留情。用了全力打向初自如。
初自如也沒有絲毫不動,她伸出手來,就在半路中接了封閒一掌。
兩掌相觸,初自如馬上能感覺到一陣冰涼的觸感從封閒掌心傳來。果然,封閒的內力中,已經不知不覺的充滿了冰戀的至寒之氣。
封閒這一掌是全力拍出,初自如卻是不含任何內力的只是招架。兩人還未收手,只聽一聲驚呼。
一個人影噌的竄到兩人面前,兩手一邊一個抓住了兩人手臂。
初自如和封閒面面相覷地看著忽然出現的林蕭蕭。看她一臉緊張的神情,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再說林蕭蕭,好容易和絡楓匯報完這幾天的經歷,又著實纏綿親熱了一番,心裡還是惦記封閒的傷勢,便拉著絡楓找了過來。
一進院子,就看見封閒一掌拍向初自如,然後初自如出手相抗。也來不及多想兩人為什麼會打了起來,林蕭蕭就衝了上去。
「你們怎麼打起來了?」林蕭蕭急急道。
「蕭蕭,你怎麼來了?」封閒剛說了一句,就被林蕭蕭打斷。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封大哥,你不是喜歡自如喜歡的都不行了嗎?不是這五年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她嗎?我還以為你在向自如表白呢,你怎麼能向她出手啊?」林蕭蕭很不滿的一連串責問。
封閒的臉又唰的一下紅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封閒又想找坑埋自己了。他一直以為做殺手地自己是個絕對的硬漢形象,怎麼今天動不動就臉紅,還總是當著初自如的面臉紅。
「咦。封大哥你臉怎麼紅了。」林蕭蕭又很不合時宜的加了一句。
封閒更是死的心都有了。冰戀啊。你趕快發作吧。凍死我吧。
原來封閒對自己,是這麼樣的心思。初自如也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看著情況好像不是林蕭蕭以為的那樣。絡楓忙上來打圓場,他趕忙將林蕭蕭的手拉下來,封閒和初自如也各自收回手來。
「蕭蕭別鬧了。」絡楓道:「初少主和封公子不是打架呢。」
林蕭蕭開始只是一時心急沒弄清狀況,現在也發現自己好像是搞錯了,想著自己把封閒地那點秘密在初自如面前抖的那麼清楚,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封閒,抱歉的嘿嘿笑。
就在氣氛相當尷尬的時候,封閒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那種他現在已經十分熟悉的刺骨寒冷,又襲上全身。
封閒支撐不住,搖搖欲倒,林蕭蕭自是扶不住他,絡楓疾步上前,扶住封閒。在林蕭蕭對他的描述中。封閒雖然在開始的時候挾持走了林蕭蕭,而且想要她性命,但到了後面,兩人算是相依為命了,又從扎月納木手中救下她,還一起走過最危險的凌霄山脈,至少功過可以相抵了。
「冰戀又發作了。」林蕭蕭道:「封大哥身上的毒現在幾乎每天都會發作。」
初自如上前一步,伸手抵在封閒背心,。一陣渾厚地內力緩緩輸入封閒體內。
「不用。」封閒斷斷續續地道:「過一會……就……好了。」
「冰戀會消耗你的內力和精神,每發作一次,毒性都會更深一點。」初自如地內力一輸進封閒體內,封閒立刻覺得那股至寒之氣被壓了下去,原來冰戀的毒不是不能壓制,而是自己地內力不夠。
冰戀的毒,來的快去的快。加上初自如的內力,封閒身上地寒氣迅速的退去了。
「初少主,謝謝你。」封閒道。他雖還有些虛弱。不過已經緩和的差不多了。
自從被林蕭蕭說破自己喜歡初自如的事,封閒對初自如時,就有了一絲不自在,即使是個男子,封閒也遠沒有林蕭蕭那麼敢說敢做。幾千年的時代差別,代溝還是有的。
初自如笑笑:「都是朋友,不必客氣。」
看了封閒不尷不尬的表情,林蕭蕭心裡那個急啊。她一把拉住封閒的袖子,拽了就走:「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啊?喂……蕭蕭。」封閒來不及反抗的,被林蕭蕭拉了就走。
初自如回頭看看絡楓:「喂,蕭蕭就這麼拉著其他男人最走,你也不管管啊?」
「管不了啊。」絡楓無奈地攤開手。林蕭蕭一早就跟他說了封閒對初自如有多麼癡情一片,那麼現在一定是去跟他傳授怎麼追姑娘的辦法去了。
絡楓跟初自如,畢竟不好肆無忌憚的開玩笑,即使心中清楚,也不好說的太明白。
初自如道:「瑞王爺。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初少主請說。」絡楓道。初自如要談正事了,他也嚴肅了起來。
「蕭蕭應該也跟你說了他們一路的遭遇,我懷疑他們遇到的那種會起火,長著籐條的樹,就是冰戀的剋星炙炎。」初自如道:「我想我們要進一趟死亡叢林了。不管那種樹是不是炙炎,至少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線索,就剛才封閒身上冰戀發作地樣子看,時間應該不多了。」
「只要能救蕭蕭,我什麼地方都願意去。」絡楓道。
「那好。」初自如道:「那我這就去讓人準備東西。明天啟程。」
「初少主。」絡楓愕然:「死亡之林。我帶人去就行了。你不必涉險,幫我在這裡看好蕭蕭。我就十分感謝了。」
初自如笑笑:「瑞王爺,你也見外了。而且。炙炎分泌的液體能解冰戀之毒,但是必須在離開樹體半個時辰之內,一旦超出這個時間,就失去效用了。所以不但我要去,蕭蕭和封閒也都必須去。」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絡楓道:「可是……讓初少主賠我們冒險,怎麼過意的去。據我聽蕭蕭說,那種樹籐十分可怕,若不是他們恰好中了冰戀的毒,只怕是一個都走不出來。」
「蕭蕭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看她受苦卻無動於衷,封閒雖然和我只有一面之緣,但我當年答應過他,不論日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五毒教找我。」初自如道:「如今他找到我,雖然沒有說要我幫他解毒,但我也不能不聞不問。死亡之林在他們說來是很可怕,但不怕瑞王爺笑話,我不信天下,有我闖不過去的地方。」
初自如願意同行,絡楓從心裡當然是歡迎的。有了她的參與,他們地力量就不止是如虎添翼。何況在一片什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的叢林裡,有一個用毒高手的參與,是事半功倍的。
絡楓和初自如在這邊談正事,除了確定就由他們四人同行外,還商量了一下該帶些什麼東西,那邊,拉走封閒的林蕭蕭正在給他上一堂愛情教育課。
大慶當鋪的人偶有路過林蕭蕭和封閒身邊的,都是既不敢多看,有忍不住好奇的多瞄幾眼。
只見院子的一角,一個明艷地美女正一手叉腰,一手比劃,說地慷慨激昂,激動不已。那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卻有些低頭紅著臉,有點尷尬地神情。
「蕭蕭。」封閒喃喃道:「我教我的方法會不會太直接了「直接有什麼不好嗎?」林蕭蕭道:「直接才能代表你有勇氣,能代表你對她喜歡地程度。你不告訴她你愛她,她怎麼知道呢?如果你說了,可能她會拒絕你,或者不出聲,甚至生氣,這都沒關係,女孩子外表表露出來的情緒,不一定是內心的真實反應。但是男人嘛,雖然你臉紅也很可愛,但是還是要有勇氣。特別是像自如這麼強勢的女孩子,一定會喜歡一個強勢而溫柔的男人。」
「那如果有機會,我試試看吧。」封閒心裡七上八下的。林蕭蕭跟他講了半天課,核心就是表白。愛要說出來。
「加油。」林蕭蕭拍拍封閒的肩膀:「我一定會在自如面前,說你很多好話的。」
回到院裡,絡楓向林蕭蕭和封閒說了他們決定的事情,兩人都沒有意見。便各自回去休息,只等次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