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進海鮮館坐下,他的臉上仍然有著淡淡的笑容。
陸雲峰看著他。他仍然顯得消瘦,臉色比以前要好一些了,但還是不太健康,有些蒼白,淡粉色的唇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潤澤,黑亮的眼睛閃爍著晶瑩的光,真是標緻得彷彿水晶雕成,完美得幾乎失去了真實感。
自從岑少軒開始在總部上班,陸雲峰便知道有許多單身的女孩子都蠢蠢欲動,對他展開了追求,攻勢十分猛烈,不過,岑少軒卻是推擋得十分徹底,連禮貌性的赴約都不曾有過,這使他心裡更是喜歡。
他活到三十三歲,就沒喜歡過女孩子。在中學時他對自己的性向還比較懵懂,可進了部隊就明白了。退役之後考進大學,他曾經有過一個同性情人,但那人一畢業就出了國,兩人也就算是分手了。從那以後,整整八年,他都是在艱苦奮鬥,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琢磨感情。旗下那麼多酒店,雖然不乏漂亮的男孩子,可他的原則是從來不在自己公司裡找,那太容易引起大麻煩了。所以,他過了八年清心寡慾的生活,直到岑少軒出現在面前,讓他怦然心動。
當初聽陳鑫的話,他立刻決定幫他,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動了側隱之心,單純地想扶他一把,讓他盡快站起來。
漸漸的,他們天天都會見面。他自己只要沒有飯局,一般都會跟公司的管理人員一起吃經理餐。餐桌上卻是年輕女孩子的天下,她們嘰嘰喳喳,調侃戲謔,什麼話都敢說,長相標緻氣質乾淨的岑少軒最容易被她們調戲,但他卻總是端坐微笑,既不反駁,也不推波助瀾,顯得沉穩而內斂。陸雲峰注意了幾天,心弦便被撥動了。這樣的人,即使跟他發生了感情,彼此也會守口如瓶,不會鬧得滿城風雨吧?
他正在浮想連翩,岑少軒已經點好了菜,然後將菜譜遞給了他:「陸總,你看你要點什麼?」
陸雲峰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問服務員:「點了些什麼?」
那個女孩子微笑著將點菜單給他看,說道:「都是些素菜。」
陸雲峰仔細看了一遍,發覺他點的都是最便宜的東西,也不說什麼,便一氣點了北極貝刺身、清蒸桂魚、薑蔥肉蟹、桑拿基尾蝦、海馬沙參燉乳鴿,這才說:「先點這些吧,不夠再加。」
服務員笑著點頭,趕緊去下單了。
岑少軒有些不安:「太多了。」
陸雲峰瀟灑地說:「多什麼?你點的都是些素菜,白灼生菜,清炒西蘭花當然都不錯,可光吃它們也容易造成營養不均衡。你的身體好像不大好,這樣對你應付緊張的工作十分不利,所以還是得多吃點好的,補一補。我可不喜歡你這麼快就倒下來,我希望你起碼能幹上個二十年三十年的,好讓我盡情搾取你的剩餘價值。」
岑少軒又被他說得笑起來,也便接受了他的好意,不再多說了。
這間海鮮館的生意很好,裡面的裝修挺講究,尤其是燈光,照顧到了每一個顧客,背景音樂是薩克斯,讓人感覺心情輕鬆,精神舒暢。
陸雲峰邊招呼他多吃一些邊隨口問道:「對了,你平時有什麼愛好?」
岑少軒想了想才說:「以前喜歡飆車,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了,偶爾看看書。」
陸雲峰眼睛一亮:「哈哈,我以前也喜歡飆車,不過早就沒時間玩那個了。不如咱們約好,好好幹幾年,然後一起組隊去參加巴黎–達喀爾汽車拉力賽。」
岑少軒看他笑得滿臉孩子氣,心裡忍不住好笑,輕輕點了點頭:「好。」
等吃完飯,陸雲峰拿出卡來買了單,然後對岑少軒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你好好休息,以後也別天天加班了。」
岑少軒聽著他關切的聲音,那種特別的渾厚溫和讓人覺得十分安定,總是空落落的心漸漸地在回暖,讓他苦苦支撐了那麼久的脊樑忽然有了酸疼的感覺。他似乎不需要再自己一個人硬撐了,陸雲峰那寬厚的肩膀就在他的面前。
很快,陸雲峰明顯感到了各酒店的變化。
內部的安全保衛系統他還沒有時間過問,但保安總是站在第一線的,無論是停車場還是大門外,他們的精神風貌都會給客人甚至路過的人以深刻的印象。以前,陸雲峰都不大看得到保安的身影,停車場似乎也沒人管理,現在卻是車未到人已跑來,禮貌規範地指揮他倒車、停車,微笑著替他拉開車門,讓他在心理上感覺很舒服。
不僅是本市的酒店,外地也有不少他的朋友和生意夥伴給他打來電話,盛讚他們酒店現在的服務水準實在是一流,細問起來,原來也是保安的表現大大改觀,不但客人交口稱讚,而且他們本地的高端客戶也願意經常來酒店消費了。
陸雲峰這才抽出一天時間,專門去了本城的五家酒店,細細地向保安隊長瞭解消防系統和安全監控系統。各酒店的保安隊長都被岑少軒調教得很出色,口齒伶俐,表述清晰,很快就讓他清楚了全貌。
這些系統都被岑少軒改造過了,顯得更加科學,更加合理,卻花錢很少,顯然他很動了些腦筋。
陸雲峰很滿意,又打電話給外地酒店的總經理,詢問他們那裡的安保系統是否已經調整,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覆。
他放下電話,看了看日曆,按照岑少軒正式上任的時間來估算他的工作計劃,這才大吃一驚。
五個月來,岑少軒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在各酒店之間跑,這才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使所有酒店的安保系統煥然一新。
想著,陸雲峰搖了搖頭:「這個傢伙,哪有這麼拚命的?」
看了看台上嵌在藍灰色萬年曆中間的小鐘,他拿起了內部電話:「少軒嗎?」
岑少軒沉靜的聲音響起:「陸總,是我。」
陸雲峰溫和地笑道:「晚上你有時間嗎?」
岑少軒以為是要他加班,立刻說:「有。」
「那好。」陸雲峰微笑。「晚上有個應酬,你和我一起去吧?」
岑少軒沒有多問,只簡單地答道:直惜字如金。
陸雲峰拿他沒轍,笑著說:「那好,下了班我到你的辦公室找你,我們一起走。」
「嗯,好的。」岑少軒答應著,放下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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