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青離傳之刺客傳奇 首罪 七十五章 雲舒的推理
    無論在但丁對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國一句深入人心的觀念中,淫慾都是惡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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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我們三個都是與她相好的,怎麼可能殺了她呢?」喜旺撲通一下跪在天翔腳,告道。他是個白淨後生,年紀看起來是三人中最小的,聽說朝雲死了,兩條腿一直篩糠一樣發抖。

    「就是,就是!」二狗連聲附和,「俺平日在村裡,常聽麻稈的女人人前人後地罵,說要殺雞一樣殺了俺們那相好呢。」他生得黝黑魁梧,寬臉厚唇,捲起來的褲腿上沾了些沙子。

    「你老娘還不是見天娼婦長娼婦短的!?怎麼不提?」一旁麻稈不滿地插過嘴來,護自己的女人。他是個黑瘦子,不知是由於牙齒還是什麼原因,嘴部突出起來,顴骨又高,整個人有些衰相,唯一雙小眼滴溜溜亂轉,顯出些許精明。

    「殺千刀的賊漢!……」二狗的娘剛想罵下去,被天翔啪地一拍桌子打斷了。

    「要不要你們自己來斷這案啊?」他冷冷道。

    於是眾人一時噤聲。

    「你怎麼想?」他轉向雲舒道。

    雲舒想了想,略帶拘謹地答道:「第一個,朝雲(名字是青離告訴的)想要自盡,或者失足落水。雖然我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第二個,朝雲如約到了斷崖上,被人推下去的。」他接著說,「這個可能比較大。」

    說著,他轉向青離問,「說起來,你是最後一個見著她活著的人麼?當時她是何情狀?」

    青離本來腦中正想著,看這三個相好,眼中都是慌亂驚懼,可竟無一個有半分悲傷,朝雲這短短一生,畢竟也是無奈。聽見問她,才回過神來,細細回想道,「我最後見她,是在沙灘上,當時不過二更吧,她披著黃花縐紗,穿蔥綠抹胸,帶赤金耳墜,她跟我講了些以前在個進士家做妾的事,後來我就去海上了,她大約也去斷崖上赴約了吧。」

    「你是幾時到的地方?」雲舒又問麻稈,因為據說他是第一個到的斷崖。

    「三更差一刻從家裡走的,我老婆可以作證,那時她罵我來著。」小眼睛連忙答道,「到崖上差不多三更。」

    「喜旺呢?」

    「我聽見三更梆子響才出門的。」白後生佝僂著,一付害怕樣子。

    「二狗呢?」

    「俺沒記那麼準那。」黑壯漢笑道,「大人問麻稈他們吧。」

    「他是跟我前後腳到的。」於是喜旺代答。

    「也就是說,從二更到三更這段時間裡,除了喜旺和二狗,餘下四個都可能把人從懸崖上推下去。」雲舒試著結論,看向天翔。

    天翔皺眉不語,於是雲舒只得接著說。

    「死者平日習慣如何?」他頓了下才把這句有些曖昧的話問出口,「是穿著還是脫了衣裳等你們?」

    三個男子對看一眼,平日雖然都是鬼混的,在這大庭廣眾下竟也有一分半分羞恥上來,半晌答道,「穿著。」

    「那兇犯大約不是女人了。若是二狗的娘或麻稈的女人推她下去,衣裳應該是穿在身上的。」

    女聲的「大人英明!」和男聲的「不是我!」同時響起,頗為滑稽。

    「大人,大人!這樣便必定是族長老石!他平日最恨那娼婦了,常常順著風往店的方向吐吐沫!必是他昨晚從外地回來,路過斷崖,看娼婦一個人在上頭,就起了殺心了!」麻稈先聲奪人,為自己辯解道。

    「族長這一輩子大夥兒都看在眼裡!哪像你們這些下流種子!說他殺人,我第一個把眼珠子挖下來當泡踩!」有村民忍不住大聲嚷道,許多人附和起來。

    雲舒壓制了村民的紛亂,不管老者平素在村裡多麼德高望重,眼下他確實是嫌犯之一。

    這時一直沉默的族長開口了,聲如洪鐘,「老頭子我恨的是那女人帶壞了村裡好後生,可殺人那是什麼事?不怕兩位大人笑話我轉兩句文,那叫作奸犯科,目無國法!我一輩子行得正走得直,難道半截入土了,反幹這樣的事,污了一世的名聲?」

    「倒是你,石麻稈!」老者話鋒一轉,目光如炬,「你剛才叫那女人什麼?娼婦?這是相好的人的話麼?老頭子雖然不知道你們的醜事,可為女人爭風吃醋,鬧出人命的事可是常有。」

    眾人發出歎服附和之聲,青離也暗暗讚道,這老頭說話點到為止又一針見血。

    麻稈慌了神,結結巴巴幾句說不清楚,頭上的汗先下來了。

    「慢著。」說話的是天翔,倒是先把麻稈救了,「雲舒,你說案發一定是在斷崖上麼?」

    雲舒點頭,答道,「我想過在沙灘上,可斷崖上一推便會落下去,沙灘卻是長長的線,想溺死死者,必須要強把人拖到水裡按住,可這樣的話,哪有個不拚命掙扎反抗的?」

    「一旦反抗,兇徒必然越掐越緊,在死者身上留下瘀傷……」

    「她身上有傷不是?」有人插話道。

    雲舒沒直接回答,叫出人群中兩個後生,一個比另一個瘦弱些,道,「,勞駕二位幫忙,你作勢想將他壓進水裡溺死,你要掙扎反抗。」

    兩人知道是為了破案,又覺得新鮮好玩,演得十分逼真,一個先去掐另一個的脖子,另一個死命掙扎,最後令他不得不放開脖子,而將整個人背轉過來,反剪住雙手,拚命壓住後頸,使面孔浸入水中,力氣小那個才踢騰不過來了。到雲舒喊停時一看,瘦弱些那個脖子、手腕上都已經有了青色印子,強壯些那個也略受了些抓傷。

    「這就是了。」雲舒拿白布襯手,移近屍體指點道,「大夥兒看,這個位置不對。死者胸腹上的青紫只怕是在與人歡好時落下,而脖子、手腕上都沒有瘀痕,說明並非在沙灘上被人強行壓入水中,應該還是在崖上被一下推落的。」

    於是眾人有恍然大悟之聲。

    青離看著,心中冷笑,單看這公事公辦的樣兒,真讓人想不到昨兒晚上他幹的好事了呢。

    「這,這,大人!」麻稈叫起來,「反正人不是我殺的啊,你開始說說不定她是自己落水的,對不對?也不能知道是不是自個掉下去的呀?」

    「這個我們會進一步來查,可一旦有證據不是,恐怕你要跟衙門的人走一趟了。」雲舒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道。

    他們還在爭嚷著,但青離沒繼續聽了。她注意到,窒息而死,口有泥沙,死者看起來是溺水而亡最常見的徵兆,但那泥沙的量,似乎也太多了些吧?

    (七十五章首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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