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命,也不過是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晨露的話,彷彿大有玄機,皇后咀嚼著話意,面色陰晴不定。
「晨妃的意思,本宮不太明白。」
「娘娘又何必如此,說起來,你自己也很是疑慮,不是嗎?」
晨露微笑著走近,「若不是我金針渡穴,今日便是一屍兩命了,娘娘你以為,會是誰做的呢?!」
皇后面容蒼白,咬牙不語。
「這胎兒對您大有裨益,如今梅妃元氣潰損,就算是華佗再世,也很難保證胎兒能順利出世啊。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聽聞您家世淵遠,雲燕二州又是林家所屬,想必珍藏不少,我想到府上取一株北地雪參,要八葉的晨露好整以暇道「雲燕二州以人參為特產,宮中只找到五葉的,梅妃的身體卻是耽擱不起了。」
皇后一聽居然是這等請求,不由面色緩和,卻仍道「區區小事,由我派人去便是。」
「不然,必須我親自去您府上!」
晨露堅決道「這藥非同小可,即使是珍貴已極的八葉參,也有性味的區別,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更何況,再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您可就百口莫辨了。」
皇后一聽,大覺有理,由晨露經手,即使有什麼好歹,也算不到她頭上。(,wap,,更新最快)。她有些狐疑地讚歎道「你對梅妃和皇嗣這麼關心,真不枉皇上寵愛倍至了……」
晨露聽她話中有話,坦蕩微笑道「皇上子嗣艱難。若不能替他分憂,也是平白便宜了別人。」
皇后聽到這別人二字。禁不住想起靜王來,兩人皆是玲瓏剔透的人物,對視一眼,頓時生出微妙的默契來。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宮去吧!」
於是皇后命人準備車駕。兩人輕裝簡從,向著靖安公府而去。
靖安公府很是惶恐地接駕,聽說來意後,很是為難,但仍帶了兩人來到了秘庫,將藥材都取出陳列,讓晨露一一挑選。
八葉的雪參本就是稀世珍品,晨露挑選得仔細,皇后完全插不上手。覺得氣悶不耐,於是便讓家中管事伺候著,自己逕自離去。
「娘娘真是識貨。這是幾根都是襄王送來的,連存放地匣子都是上乘烏木呢!」
管事有意炫耀道。晨露微微一笑。手中摩挲把玩著,漫不經心道「你還稱他作襄王啊!」
管事面色一白。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改過口,再不敢作聲。
晨露什麼也沒挑中,「難道雲燕二州的珍藏,就這些嗎?!」
管事再不敢小覷,囁嚅道「還有一匣,是傳說中千年難遇的九葉雪參,是襄……是二老爺寄存在我們這地,他每回上京,都要把玩許久的……」
「林鄺已屬逆犯,他地東西,難道本宮動不得嗎?!」
晨露聲音不大,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壓,管事嚇了一跳,本想用皇后的名頭來制衡,也不再敢開口。
「去取來,耽誤了梅妃和皇嗣的性命,你們擔當得起嗎?」
東西很快被取到眼前,晨露瞥了一眼,連匣放在手上掂量著,終於露出了笑容。
皇后正等得不耐,見她出來,不禁抱怨道「宮門快下鑰了!」
兩人也不多說,各自上了車轎,晨露將簾子放下,用貼身帶的短刃將烏木匣割開。
一道明黃卷軸,正安靜得躺在其中,雖然色澤微微黯淡,其上地五爪金龍,卻仍是鮮活鮮亮。
「終於找到了……」晨露漾出一絲冷笑,卻不願打開它。
她怕自己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會忍不住將它撕裂。
元旭……你寫下這詔書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她輕不可聞地低喃道,心神都有些恍惚了。
手中加緊,她掌心握地發白,卻仍保留了最後一縷理智,沒有將它捏成齏粉。
裴楨清晨便起身離宅,到了兵部。
這幾日兵部人丁稀少,所有部員,不過虛應個卯,便回家度日了——大戰剛歇,他們也鬆了口氣,所以偷懶些許,也沒人過問。
裴楨跟人打了招呼,便伏在案前,開始整理遞上的部文。
他看了一個多時辰,正想活動下酸疼的脖子,卻突然凝住了。
他手中那道部文,事關換防,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卻仍看出了蹊蹺。
想起前幾日,靜王隱晦的暗示,他悚然一驚——
即將開始了嗎?
他的手一顫,險些拿捏不住,那份公文,有如泰山壓頂一般。
裴楨心中劇烈搏殺著,恨不能起身衝到帝闕之下,將這份奏折呈給皇帝。
但他忍住了,他凝視著這份公文,拿起自己的印,小心的,穩穩地,蓋了下去。
「裴楨此人,總算可靠……」
靜王在兵部也有耳目,一個時辰後便接到了消息,他露出一道微笑,表示裴楨已通過考驗。
「這樣做,終究太冒險了吧……」
師爺仍有些不贊同。
(還有2000多字今天完不成了,8日中午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