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晨露也頗覺意外,她抬頭看去,只見那堆被阻攔搜查的人群裡,有太監認出了死者,頓時驚得魂不附體,情不自禁喊了這一嗓子。
她喚了那人前來辨認,那太監驚魂未定,半晌,十分肯定道「沒錯,是小合子,我跟他賭牌九,還輸了四兩銀子呢!」
聽說是慈寧宮的人,侍衛頭領暗暗叫苦,心知自己已捲入一場不測的漩渦中,晨露靜靜地望了他一眼,凜然而清楚的吩咐道「搜他身上。」
很快,小合子身上的物件便被搜了出來——
只有幾截細細折疊的宣紙。
晨露展開一看,眸中晶瑩生燦——
「這是御筆。」
她淡淡道,一眼瞥見幾個字旁被作了記號,試著串接讀來,心裡已經明白了五六分她將宣紙重新截起,交由那侍衛頭領,肅容道「事關重大,你跟我回雲慶宮,面見聖上罷……」
她說完,看也不看雲蘿一眼,率著身邊宮人,迤儷離去。
隆盛門前,只留下雲蘿怔怔發塄,簡直以為這是噩夢一廠。
她面色蒼白,一陣秋風吹過,更覺得遍體生寒,一旁的羽扇,仍在輕拂著——那宮女剛受了那一掐,再不敢偷懶。
她忍不住心頭的恐慌煩躁,一把奪過那羽扇,在腳下踏個稀爛!
勘合的事尚未水落石出,小合子畏罪自盡的事,又在宮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幾截零碎宣紙,雖然是皇帝用後廢棄的,把那些作了記號的字連接起來一讀。竟隱約是一段詔令。「只要把這些字拓下,然後一一臨描,就是一道絕好地聖旨了!」
元祈沉聲道。[——,電腦站,更新最快]。面色無比淡漠,瞧不出什麼喜怒。
「你又動真怒了……」
晨露笑歎著勸他。自己卻也不無驚奇——
「他們盜了勘合還不算,居然開始打聖旨的主意……」
她剛聽元祈說完勘合之事,再聯繫這些紙條,隱約覺得,這些都跟欒城那邊的戰局脫不開干係。
襄王從不顯山露水。竟有這等能力,真是駭人聽聞!
「你手下地暗使倒還幹練,可惜被雲蘿這一鬧,打草驚蛇了,線索便斷在那小合子身上……也怪我不該坐著看笑話,起初便該制止她胡攪!」
晨露想起方纔那一幕,也不無唏噓。
「這是天意弄人,你又何必自責?」
元祈反倒安慰起她來。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暫且離開。」
他起身離座道。
「你去哪?」
「慈寧宮。」
元祈的聲音平淡。卻似蘊藏著無窮地風暴——
「我要向母后親口求證!」
他轉身推門離殿,晨露望著他的身影,心裡卻反而生出不安來。皇后聞訊,急急趕來向太后稟報——
「母后。您宮中的小合子出事了……」
她半是焦急。半是慚愧地說道。
太后也聽到了消息,她並不如皇后一般驚惶。只是輕輕摩挲著腕間佛珠,冷笑不語。
「你那個雲蘿,可真是了不得!」
諷刺刻毒的話語,正如皇后擔心的,在殿中響起。
皇后無可辯駁,羞得面紅耳齒,只得囁嚅道「真沒曾想,雲蘿竟撞上了您地人-
「住口!」
太后一聲斷喝,將皇后的話攔腰截斷。
「你現在仍是懵懂——我若真要皇帝的手書,又何必派那小太監去偷?!」
太后怒氣盈胸,一時又要咳嗽,她強行忍下,從齒中迸出一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后不知她是在罵雲蘿,還是在罵自己,委屈得眼圈都紅了,卻只得斂容聽著。
太后正要開口再說,只聽廊下一疊聲的「皇上駕到」,不由冷笑著對皇后說「你瞧,興師問罪的來了!」
皇帝盛氣而來,入得殿中,見皇后也在,絲毫不覺驚訝,只是徑直對太后道「母后,您宮中的小合子,在隆盛門犯了點事。」
「他已經畏罪自盡,又何止犯了點事?」
太后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說道。
「母后已經知道了。」
皇帝掃了一眼皇后,語氣並無疑問,只是單純的重複道。
「我宮中出了這麼大事,若還要別人告知,我就真是老糊塗了。」
太后冷笑一聲,道「皇帝,你這是來質問我的?」
「兒臣豈敢……母后的賢德,天下皆知,只是如今精力不濟,難免有小人暗中作祟。」
皇帝已經恢復了平靜,答地滴水不漏。
「你說的對,我確實精力不濟了……」
太后居然很是贊同,她歎了口氣,黯然道「我眼前這些人,除了幾個女官,其餘都記不得名字,更別說知根知底了——人老了,不能和年輕時候相比了。」
「母后並不老,只是以前操勞太過,疲憊積在骨子裡了。」
皇帝歎道,有意無意間,他提到從前兩字時,音調特別清晰。
「罷了……我千辛萬苦,給你爭來這個嫡長子的名分,讓你登臨大寶,幾乎連骨頭都打熬進去了。」
太后歎息更甚,想起夜間妖夢入懷,那些血污滿面地鬼魂紛紛到榻前問罪,這一聲歎息,倒是不無真情。
「母后對孩兒的養育之恩,孩兒銘記在心,永誌不忘——目前,母后地慈寧宮中,仍有亂黨潛伏地可能,兒臣一想到此處,便是坐立不安。」皇帝將話巧妙繞了回來。
「你言下之意,是要大搜我的慈寧宮?」
「這等忤逆之舉,兒臣怎敢,不過為了母后地安全起見,這闔宮侍女太監,還是換過一批的好。」
太后睜開眼,深深凝視著皇帝,眸中光芒閃亮。
良久,正當一旁的皇后以為她要大發雷霆時,太后淡淡應了聲「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依你……」
皇帝也為之一楞,簡直不敢想像,這樣一樁難事,居然說話間就同意了。
(小電死機一次,00字丟失,所以這麼晚,還有一章大約2點發,等不及的同志們可以先去睡,反正我不寫完三章是不睡的,為了我本來就不多的名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