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第006章、致命的誘惑
    遺憾?當然會有。「一簞食,一瓢飲,身居陋巷而不改其志」,也只有聖人才能做的到。而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

    張藏的話,把她心裡最想要的東西抽萃出來,放到她面前。她想拒絕,可是心底裡是渴望與蒼涼。過去,不曾得到,未來,不能得到。

    誘惑,是一塊裹著精美包裝的毒藥,它直接擊中人性最柔弱的地方,把人們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盡數挑起晾曬,激勵著人們朝著海市蜃樓走去,誇大得到和享受成功的幸福,縮小這一過程中的種種萬劫不復。

    玉奴被張藏的眼神所迷惑,她在那裡看見了自己的倒影:茫然無助、蒼白無力,像個迷路的孩子,在暗夜裡找不到歸家的路。彷彿有一隻溫熱的手在向她招引,軟語溫存:「來吧,孩子,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想要光明嗎?你不是想要溫暖嗎?你不是想要安全嗎?來這裡吧。」

    一陣涼風吹來,玉奴覺得身上異常的寒冷。她推開張藏,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

    她好怕,她好怕。她不怕刀劍相逼,她不怕豪奪強取,這些武力用在自己的身上,即使屈服,也是外界加諸於自己身上的壓力,是冠冕堂皇地「不得已」,所帶給自己的痛苦遠遠小於自己主動的沉淪和墮落。

    她害怕的是,也許有一天會對張藏的誘惑而動心,他所提供的光明、溫暖、安全的願景,正是她心心唸唸想要的,是她和李意在結親的最初彼此共同許諾的,是她願意致力於一生而孜孜以求的。

    如果在閨中待嫁之時,有人以這種條件誘惑她,她只會嗤之以鼻,因為在年輕而好勝的心裡,幸福是兩個情投意合的人共同奮鬥,是兩情繢綣的並肩攜手,是心有靈犀的眉目傳情,是風風雨雨中的執子之手啊。

    可是經歷過了與貧窮、辛苦、疾病、世事、人情、人性的交相爭鬥,玉奴忽然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幼稚,熱情和理想並不能取代現實的冷酷,貧賤可以使夫妻反目、朋友成仇。

    她害怕要在這條漫無止境的路上終其一生地抗爭,害怕會和李意越走越遠,害怕到了最後一無所有。

    李意對張藏無以為加的信任甚至過了爹的遺願,娘的教導,妻的苦勸,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也許不過是一張薄薄的紙,能經得起多少次的摧殘呢?如果她連這點曾經引以為支撐的感情也最終喪失,那她這一生還有什麼意義?

    張藏看著無助地玉奴。做出十二分地溫柔和耐心。抱住她纖細而美好地身子。輕聲哄道:「乖。別怕。有我在。」

    像一個寬容地父親。對著寵溺地小女兒無限地柔情和愛憐。

    玉奴身子就是一顫。似有一股電流直擊心房。她怔怔地盯著眼前地張藏。他那濃密地劍眉下面。是一雙深不見底地黑潭。盛裝著無盡地蜜意。把玉奴淹溺其中。找不到上岸地一根水草。玉奴似乎只能任自己在他攪起地漩渦中流蕩。身不由己地被他主宰和導引。到任何一個不知名地無可掌控地世界裡去。

    張藏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朝著玉奴地紅唇吻下去。逼得她閉上那雙倉皇地眸子。掩蔽掉她多少恐懼和猜疑。多少猶豫和不安。也掩映了她對於他地天然地媚惑。他看著那一排如振翅蝴蝶般地睫毛微微抖動。索取著屬於她地甜美。摧殘著她最後地定力和抗拒。

    月兒輕輕歎息著。放輕了腳步躲進雲裡。星星輕輕歎息著。更深地隱沒在黑幕之後。只留下柔弱地玉奴一個人在沉淪中仍然輾轉著執著地抗拒。

    嬌喘地玉奴無力地依在張藏地懷裡。忽然對自己生出無限地厭惡和痛恨來。她恨自己如此輕易地沉溺於**之中。恨自己在張藏地挑逗中產生反映並迷失心智。更恨自己沒有斷然決然地勇氣推開這溫暖地誘惑。

    她是李意的妻,她曾經和李意誓要一生相守,彼此忠貞,她怎麼能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不知廉恥忘乎所已?

    現在的李意,他在做什麼?他在陌生的環境裡深深自責著吧,他賣掉了祖業,散掉了家,把妻子作為禮物還自己的人情。還是在陌生而簡樸的床上,因為終於擺脫了辛勞而睡得沉呢?還是會因為不熟悉而輾轉難眠?

    玉奴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她推開張藏,自己踉蹌了一步,終於站定,怯怯地說了一句:「天晚了。」

    張藏不以為意,拉著玉奴的手說:「睡吧。」說完帶頭在前面領路回房。玉奴掙了一下,在後面問:「去哪兒?」

    「回房。難不成你想地為床,天為被?若你有此雅興,張某自當奉陪。」

    玉奴羞憤地說:「你胡說,我才沒有。」

    「那還磨蹭什麼?」張藏不懷好意地一笑。玉奴被迫前進,惱怒地說:「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使君有婦,玉奴有夫,朗朗乾坤,怎麼能做這種苟且之事。」

    「哈哈哈哈。」張藏停下腳步,抑制不住地大笑,他看著玉奴說:「原來你一直在想如何做這苟且之事。」

    玉奴氣惱,說:「你血口噴人,怎麼會是我想。」

    張藏笑說:「東坡曾與佛印鬥口,說佛印像狗屎,可佛印卻說東坡像佛。是佛心,所以看一切都是佛;你看什麼都是苟且,你說你是什麼心?」

    玉奴啞口無言,想了一瞬,才恨恨地說:「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人相跟回房,玉奴手足無措的坐在椅子上,面上微窘。張藏並不理她,逕自寬了衣。看她一眼,問:「你不是說累了嗎?怎麼還不歇息?」

    玉奴惱怒,心想:虧他問的出口,這屋裡只有一張床,已經被他佔據,自己何處安歇?

    張藏嘲弄道:「我不是虎狼,你不用擔心。」

    玉奴不說話。什麼借口都只能換來他的取笑,索性沉默。張藏站起來,貼近玉奴,一雙有力的手臂就纏上了玉奴的腰。玉奴驚悸,耳邊卻傳來了張藏沙啞的聲音:「別動,你若是不睡,就讓我這樣一直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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