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一笑,紅了眼說:「你我夫妻,說什麼客氣話,我只願娘能早日恢復,只願你早日功成名就,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來來去去,總會有的,要什麼緊。」
李意當了玉奴的一隻玉鐲,讓老張去藥鋪抓了藥,熬下去給老太太喝了。
李意和玉奴坐在娘的床邊守候,衣不解帶,一夜無眠。
凌晨時分,李老太太終於睜開了眼,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玉奴忙說:「相公,娘醒了。」
李意趴在桌子上才昏昏欲睡,聽得玉奴叫自己,忙睜開眼,撲到娘的床前,驚喜地問:「娘,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可嚇死兒子兒媳了。」
老太太心裡清明,看著憔悴的兒子和眼睛紅紅的兒媳,知道他們一夜沒睡,想要勸慰他們說沒事,卻說不出話來。
李意扶起老太太,玉奴倒了一杯熱水,給老太太喝了下去。
嘴角有水溢出,老太太想親手拭去,卻現四肢無力,竟然抬不起手來。
玉奴看出端詳,驚問:「娘,你怎麼了,你的手,你的手,不能動了?」
李意大驚,果然見娘四肢百骸俱不能動,魂飛天外,失聲叫:「娘,娘。」老太太心知身子已殘,竟成廢人,兩行老淚從渾濁的眼睛裡流出來,扭過頭去說:「我,動不得了。」
李意淚下。念及母親一生孤苦。本想讓她老人家安享受晚年地。卻不料才娶妻十天就得了重病。心如刀絞。拉著老太太地手。哽咽著說:「娘。娘。我一定請遍天下名醫。治好您地病。」
老太太別過臉。好半天才說:「意兒。你地心意。娘領了。你和玉奴也都守了一夜了。去歇息一下吧。」
「不。我要守在娘地床前。」李意不肯走。玉奴走過來。拭了拭自己地淚。對李意說:「相公。我來照料娘。你去休息一會吧。天亮了還得請大夫去呢。」
「我不累。我要陪娘說會話。」李意執意不肯走。
老太太沉了臉說道:「意兒。男子漢大丈夫。應當有胸懷天下之志。豈能不知輕重?我已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李意見娘生了氣。只好說:「娘教訓地對。兒子天亮了再來。」
大夫再次診過,對李意交待說:「老太太的病,只能拖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了。」
雖然在意料之中,李意還是心痛難忍,送走了大夫,陪在母親床前,還要強顏歡笑,說起小時候的事,母子兩人都有些唏噓。
老太太忽然問李意:「意兒,為娘的病,是不是不治了?」
李意一驚,立刻矢口否認:「沒有,大夫說要慢慢來。」
老太太細細打量了一下兒子的臉,想要看出什麼破綻。
李意炯炯地盯著老太太,還露出了一絲堅定的微笑。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說:「我當年,是極要強的人。嫁給了你爹,一生別無所求,只盼著他讀書取得功名,我也終身有靠,可是世事不由人。」
「娘,不是還有我和玉奴呢嘛。」李意怕娘傷心,趕緊接了一句。
老太太搖頭一笑:「家裡困窘,我一直都知道,這一病,又給你們添了多少難處。可憐你和玉奴才成親,就……」
玉奴在一邊柔聲勸:「娘,再苦再難都沒什麼,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