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夜殺
    馮鳶一點點的向著洛奇蹭過來,唇邊依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比起我來,你現在更孱弱吧?」洛奇一見她接近,哇哇叫著:「你,你別過來啊!別過來啊!」這種聲音根本就是對她的刺激,她的笑意更是深切,雙手撐著墊,拖著雙腿更快的向她挪過來她的眼中閃過熱切的光芒,**一絲絲嗜血的味道。

    她蹭到洛奇的身邊的時候,額邊已經泌了一層細汗,她慢慢的揚起手,嘴角高高的揚起。但她的笑意還凝在唇邊,表情卻瞬間變得僵硬起來。因為她看到一柄鋒銳的匕,此時正對著她的胸口。只消再往前送上半分,便是白刃紅血!

    洛奇的手還在微微的抖,但刀子卻緊緊的攥在指尖,她微揚著唇,突然衝著馮鳶做了一個大鬼臉,吐舌歪眼。

    「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手落下的快,還是我的刀子送的快!」洛奇舌頭一吐,咧著嘴笑著。

    「你,你怎麼還…….」馮鳶表情抽搐,此時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的眼盯著洛奇的腿,是麻痺的,此時正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不可能是裝的。

    「腿是麻痺了,但是手還勉強可以動。我刀不離身啊,蠢蛋!」洛奇輕哼著,卻緊盯著馮鳶的手,那纖纖素指微微的顫抖,卻不知在她袖子之下還藏著什麼惡毒的東西。

    「你剛才故意大叫把我騙過來?」馮鳶瞪著她,太大意了,聽她叫得淒恐,便迫不及待的過來,不成想她的手居然還能動。

    「趁著手還能動,先弄死你這個王八蛋!」洛奇用刀尖抵著她,伸手從懷裡摸了一粒藥丸猛的往她嘴裡一塞:「慢慢享受吧!」

    「解藥就在我身上。」馮鳶渾身虛軟的厲害,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輕舒了一口氣,慢慢的側倒了下去。微斜著眼看著洛奇:「現在咱們扯平了。算你命大,不跟你玩了,自己拿解藥吧。」

    「信你我就是白癡了。」洛奇盯著她,馮鳶沒一會便感覺腹部一陣攪痛,她不由的微微呻吟著:「我,我們交換解藥,現在可以了吧?」洛奇不言聲,看她微微抽搐,沒兩下便眼一翻白厥過去了。

    洛奇這才嘿嘿一笑:「這是我自製的毒藥,爽吧!」蒙汗藥外加軟筋散再加上急痛散,加點白面揉出來的藥丸子,一種解藥都解不開的,死丫頭!

    剛才看她動作,已經知道她根本沒什麼功夫底子,身體又因長年當血河不怎麼樣。我^看書^齋加上大量失血,渾身虛軟無力。所以洛奇才敢直接往她嘴裡塞藥,不然真是掙扎起來,洛奇現在真沒什麼勝算。

    洛奇摒著呼吸,都吞了不知名的毒藥了,還敢騙她說藥在身上。想誆自己去摸然後中暗招,真是把她當傻子了。洛奇盯著不遠處小桌上的茶鐘,茶香是毒,茶水就是解藥,這是洛奇猜的。她雖然剛剛是當著洛奇的面吃了一個小藥丸,但那個肯定不是解藥。她沏茶折騰了半天,最接近這種迷香的就是她,不可能那麼晚才去吃藥。那個極有可能只是普通的補血藥,她故意當著洛奇的面吃,就是誤導她解藥的樣子和所在。如果一旦藥不倒洛奇,也有可能騙她去自己身上摸解藥,再暗算她一次。

    洛奇一邊想著,一邊已經雙手並用爬到那個桌邊,當她飲下馮鳶杯裡的茶之後便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身體那種麻痺綿軟的感覺在漸漸的散去,馮鳶真是陰險的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能這樣一步三計的算計她。要不是因為洛奇這幾年摸爬滾打,真是得有寂隱月那樣的功夫才不怕被她暗算!

    洛奇休息了一會,便把馮鳶的包袱翻了個遍。加上自己的,能用的東西全部收攏在一起,她搓著下巴看著馮鳶:「死丫頭,你不是喜歡寂隱月嗎?我就讓你更吸引人一些!」她正想著,忽然揚著聲音叫:「來人啊,外面有沒有人啊!馮姑娘暈倒咧!」一邊叫著,一邊忙忙叨叨的滾水沏茶,香氣更是濃散四溢。聽見她叫,外面駕車的把式便隔著車簾叫著:「怎麼樣?怎麼暈倒了?」對方不敢進來,只是繞到車後說著。

    「你進來,我扶不起她。把她扶出去透透氣,不然她死了影君可不饒你了!」洛奇一邊拽著馮鳶的腳把她往桌邊拖一邊叫著:「快點啊!」

    「那,那得罪了。」外頭的車伕一聽這個,有些慌了神。微忖了一下便掀了簾,坐在車外沿除了鞋,往裡慢慢的拱身進來。洛奇笑瞇瞇的招呼他:「大哥,快來搭把手。外頭的人都叫進來吧?」

    「就我一個。」車伕微紅了臉:「月君出門哪用著帶我們這樣的廢物,一個就嫌多了呢!」他垂著眼喃喃的,根本不敢看洛奇。

    洛奇看著他越走越近,心裡在暗自數著數。她才不信那個什麼引魂珠吃了就跑不了呢,他不是讓試試嗎?那老子不試一次就對不起你了!有吃有喝當大爺又怎麼樣?被人圈著當豬養不是她所願,誰願意當讓誰當去。她要去找老爹,找不到寧可回巴梁山當野人,也比現在自由快活的多!

    洛吉城內西側的一角,這裡已經完全成了廢墟,原本似是一條街道,兩邊高矮不齊的房舍。遠遠向南,可以看到穿城的河道,各式的橋樑交錯著搭建。但此時已經一片廢倒,有些房舍甚至傾在河中,有些樓閣只剩台基,有些還有半邊屋簷。路上到處都是廢斷的樑柱,破敗的雜物,卻是看不到一個人。活人沒有,死屍也見不到!

    沿途而來的殘牆上,都有蝶印,碩大如掌,泛著瑩瑩碧光。在這漆黑的夜裡,撲翅欲起般的閃爍。

    「夕把城裡可用的人,全部變成了屍奴。」影盯著圍在這一帶的人,他們剛剛還站在夕的身邊,身上還是自己本來的衣著。有著長衫的,有著短袍的,有的穿襖,還有的穿甲。高矮不齊,年歲不等,但皆是癡癡呆呆,面無表情。夕這次並沒有帶著血河同來,所以華陽府的人潛逃到這裡,他能幫著將這些人困在此地等月過來,已經是難得了。

    「開印吧。」月說著,身體卻筆直向上拔起,他的手未動,身體像是一下被一根線直牽上去一般,飄飄而上。直立到邊上一處半傾的塔尖上,從這裡俯看向下,將這一帶看得清清楚楚。

    「六個人,會開萬羅劍陣。」影踏在一個倒地的石獸身上,長靴上的輕穗微微的擺動。她雙手抵腕,雙掌半開如花,指尖交錯相依,微微有如浮動風波。影手肘半抬,小臂微動,浮轉半圈之後猛然雙手一張,眼眸瞇成細縫一般,長卻瞬間張開如雀屏:「獄蝶魅形,開!」隨著她的動作,忽然聽得嗡嗡之音。隨著聲音,這一帶的地底,石縫,牆體,斷木,河道,撲閃出無法巨大的蝴蝶!它們個個都有如團扇般大小,黑壓壓的撲天蓋日,在這黑色浮升之下,漸漸湧光隙來,與這暗夜形成鮮明的對比。像是強光被黑色壓暗,而現在看來,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被一點點撕裂,露出內裡包含的光芒!

    「散!」影雙腕一轉,身形已經開始急退,群蝶在空中化成黑煙,渺無蹤跡。與此同時,圍上來的屍奴卻是前仆後繼的向前撲去,有如燈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他們向著那光而去。一束光便是一柄劍,穿身而過,光無蹤,劍身顯出,人體開始化灰!

    隨著那萬道光芒,這一帶瞬間亮如白晝,直上雲天!廢墟中央突然彈出四道人影,從四個方向開始集中,直直而彈。在空中聚成四方陣,光芒集成一束,變成一個光柱一般。一旋之上,兩人向月,兩人向影,閃電一般裂空,折出光暈。

    月剛踏腳的塔尖,瞬間已經讓急光轟了個四散,但是他的人此時已經不見了。轉眼之間,他已經貼到了影的前面,他的身體還是半浮於空,腳下沒有任何的依托,根本就是飄在空中的。他雙手一張一收,團手於胸前,強光逼進,卻不得再向前半分,他雙手凝藍似青,映得他的面色微微的泛出青藍,他的雙手曲張,猛的一旋,一股無形的磨旋之力將光生生擰轉,竟然顯出數柄劍形來!

    影此時已經急退數丈,身體一橫,斜蕩出去,雙手急急翻轉:「獄蝶魅骨,聚!」她聲音一聲,暗夜之中嗡聲又聲,那些已經灰飛煙滅的大蝶又飛聚而來,這次卻不是一群,而只是一隻。一隻巨大無比,翅上的白斑像是兩隻巨眼一般,圈旋之中,**嗡鳴之音,揮翅之間,蝶粉飛揚!

    四個人影一見此景,忙急散而開,起落之間團身籠光。像是四個小光球一般向四面彈開,月身影如鬼,浮蕩無依,卻快若急閃。臂展之間,已經團光無數,攏手之下,光去劍現。不時有劍下墜,落地卻成無物,他急急的追向其中一人,手掌翻如薄刃,那人度已經不慢,身上團起光雲,卻在他揮手之間,光陣一下破碎開來。隨著光裂,一柄長劍扭曲有如廢鐵,這柄才是他自身所帶之物。而隨著那塊破銅爛鐵墜落,一顆人頭自空而下!而他的身軀,卻依舊保持著凝立在空中的姿勢,雙手依舊是一個舉劍的姿勢。而他的熱血,自頸腔而噴,凝成一股血柱,而那股血柱,卻有如游龍一般,繞著月的手臂膀團團而上!月五指微曲,那血變成千萬縷游絲,向著他的眼,鼻,耳飛蕩而去!熱血,帶走那身軀所有的水份,那身軀在空中乾癟,像是焦死的木節。而月,卻是在巨大黑蝶的粉翼瑩光之下,越加的詭美。暗夜之中,恐怖到了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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