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妒心
    洛奇看著身上厚厚的皮裘大衣,老爹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看書*齋那細絨讓她全身都暖呼呼的,這樣就算下大雪也不怕了吧!她看著老爹那張樂開花的臉,竟然覺得怎麼也看不清楚似的。她正怔然之間,天上真的開始落雪了。好涼啊,一直鑽到她的頸子裡!她慢慢的仰起頭,瞇著眼看天上的雪花,怎麼這麼大的雪?好大的一片片啊,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花。突然間,一片片劈頭蓋臉的罩下來,竟然全是一個個的巴掌!居然像長了眼一般的,拼了命的往她的頸脖裡面鑽,冰涼的溫度讓她渾身一股急寒入骨。她嗷嗷叫著,手舞足蹈的亂跳著,想把那些分不清是雪是手的東西趕出去!

    突然之間,眼前光影一閃,腦中一激,讓她一下從這個惡夢裡醒了過來。她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可怕了,天上居然掉大冰手。她越想越是恐怖,忍不住更緊緊的縮成一團。這時她才注意到,此時已經不在床上了,她的身下在微微的晃動,很輕微,像是搖籃一般的。她愣了一下,觸目的是一個火爐的底座,然後看到鋪著厚厚毯子的方台,順著向前,突然看到一雙繡雙蝶的白靴!她順著靴統向上看,很快便觸到一雙帶笑的眼睛:「姐姐!」

    她此時曲著膝坐在幾個軟墊上,與洛奇之間隔著爐和一方小台。她的雙手環著膝,靴上的花紋在四角嵌珠以及爐火的紅光映襯下泛著微微的紅色,她的衣袖也是雙蝶花袖,里長外短,外面的更闊,翻起美麗的大花邊。比起幾個月前在大新所見,穿著奢華了很多!

    洛奇晃晃頭,這才反應過來,是在車上了啊!真是沒想到啊,今天沒坐鬼轎子呢。是她睡過頭了,好像是迷迷糊糊聽得紫竹喚她,又好像沒有喚過一般,她一時也搞不明白。看看裹著身上的被子,還是昨天晚上那一床啊,連人帶被把她扛上來的嗎?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要不是那個可怕的夢,她這會還睡得香咧。

    「姐姐別怪我,上次,是我看錯了!」馮鳶的聲音軟軟的,眼中總是似有若無的**一絲怯意一般,讓洛奇實在沒有辦法對她兇惡。

    洛奇抿抿唇,開口說著:「也沒什麼。」一張嘴,覺聲音啞得厲害,嗓子火燒火燎的。想是靠著爐火太近了,雖然睡起來暖得很,但燥得慌。她翻了個身,一眼便看到寂隱月,他盤著膝半歪著,支著肘坐在墊子堆裡,微微閉著眼,他今天長以三繞束結,三股合一之後甩出尾,長長的拖在他的身側。洛奇看著他的頭,真是,連頭都能生的這麼好。吸了多少人的血才行的呀!他今天沒穿白,因為這車內四角嵌明珠,加上爐火的光,讓洛奇有些分不清他穿的是青還是紫,只覺光影流轉之間,衣衫之上的繡圖若明若暗。

    她正看他間,他忽然睜開眼來。洛奇一時目錯不及,不由嘿嘿乾笑了兩聲:「早上好啊!」她沒話找話說。她實在沒好意思問是什麼時辰了,這車封的太嚴,在裡面不知晨昏。說實在的,她昨天晚上還特地早些睡覺呢,就是想早點起。這不沒成功嘛!

    他看著她尤自還縮在被窩裡,只露個頭,爐火映得她的臉通紅。臉上還有因為睡姿不佳而硌上的一條條的印道子。她微微聳著鼻子,眉間聚出小小的川字,貓樣的出輕輕的哼唔聲,一副無限流戀熱被窩的模樣!

    「巳時了,起來吃飯。」他垂眼看著她,這車裡沒設榻,包了毯墊。連爐座,爐身上也包了厚墊,結果她一上去就自動向爐火那邊滾,給她往邊上扒拉她就再滾過去。滾到爐子邊就不動了,大刺刺的睡在車子的正中間。馮鳶準時自下圭城而來,他們從太康出向中部的洛吉。他今天沒有用四魂敕令而是選擇車駕,也正是因為他此行任務有二。一是追討華陽府的黨徒,一是運送卻寒影的血河馮鳶。影受了傷,血河的血需要一直保持溫良而和順。用四魂雖然快,但天氣寒冷,身體會受到氣候的刺激而影響血流一貫的頻律。

    馮鳶此時已經在小方台上擺了幾樣點心和小菜,爐子上面有個托台,裡面也是熱氣騰騰的,泛著一陣陣的香氣:「姐姐,快起來漱漱吃點東西吧?這幾樣東西是我在下圭城讓他們做的,姐姐也來嘗嘗?」

    洛奇坐起身,雖然她身上只著了一件對襟的小褂,但這車裡實在暖的很。她伸手順了順頭,看著方台上的東西。這東西是馮鳶帶的,但她也不敢當著月君的面害人吧?再怎麼囂張也不至於吧?看著這些東西,她也著實有些餓了,眼裡瞅著,嘴上便說著:「那,那我不客氣了啊!」她還沒等下手抓,忽然聽身後他開口問她:「你剛才叫喚什麼?」隨著他的問話,他忽然一伸手,連人帶被把洛奇給拖遠了火爐。馮鳶此時正站著攪著爐上的一架小鍋裡的東西,她此時眼一怔,她根本沒看清他是如何動的。好像他從來也沒離開過那堆坐墊,但是此時,洛奇已經落到他懷裡去了。

    「我沒叫喚啊。」洛奇被他一拽,身體有些失衡,她裹著被子,伸手扒扒頭。忽然想起來了,指著他:「我做惡夢了,都因為你!」她一想到那情節忍不住渾身一抖,瞪著他:「太可怕了,滿天掉冰手啊!!」

    他靜靜的看她的表情,突然將一個水囊遞給她:「以後不要睡到爐子邊。」

    「啊?」她微怔,忍不住伸手撫自己的頸脖。盯著那個皮囊,心裡突然湧起一陣暖意,她還沒來的及說一句比較感動人的話的時候,忽然一隻手伸到她眼底,雖然車裡的光線暈出紅色,但她還是能看的清楚,指尖的皮膚顏色與其它的地方不一樣。她那點小小的感動簡直就是未成即死,這王八蛋天天就想著吸她的暖氣!

    「昨天捂過了,老大。」她輕聲提醒他,她一邊喝水一邊已經開始打擺子,她已經被刺激的條件反射了,他的手已經給她造成嚴重的心理陰影!

    他另一隻手拎過一個包袱,扔進她的懷裡:「這裡有吃有喝,你閒的無聊,還有幾本書可以看。路上要走三天,在三天行路過程中,我需要行氣最暢。」意思是,天天把冰手揣她懷裡!

    馮鳶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攪動,隔著爐火,對面的兩人映出別樣的紅色。只取血之溫意而不取血,難怪月君受傷數月一直未能痊癒。四個月沒能取血,再度擒著她,她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不僅如此,她是女人,並不是當初她以為的一個細瘦的少年郎!她低頭看著面前的小鍋,月君在防著她,他不肯讓她吃這裡的東西。他居然在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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