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逆九天 正文 第十二話 風搖枝動愁玉墜
    眾黑衣人在一聲尖嘯中,齊手從袖裡拔出長不及一尺二寸,白光閃處,如閻王催命符直取立於車旁三個男子要害。

    釣綠手中劍鋒一抖,略帶藍光的劍身嗡嗡作響,揚出如冰屑四濺的劍花,將箭紛紛打落地面,迎面兩個黑衣人出劍從上下兩路刺來,他也不讓身,以極快的劍隔開,劍花擾眼之間,已割斷二人喉嚨。

    李如荼看在眼中,腥氣已經直撲面門,面上變了顏色,顫抖不已。身前鶴已抽出隨身唐刀,奮力與襲來之人對戰。

    鶴身手不凡,那釣綠兄弟更是絕頂高手,只是刺客並非泛泛之輩,人數眾多,使出招數俱是棄命求勝,現下雙方各不相讓,但是時間一久,三人體力消耗,必定輸個徹底。

    此時有三名黑衣人合擊鶴左身與背部的李如荼,鶴右手舉刀撥開來勢洶洶一劍,左手成掌,打在一人握劍的手腕,本想再籍左肩借力推出撞開襲擊李如荼那人,哪知被打手腕那人出的竟是虛招,手中順勢一沉,劍尖斜插地面,後躍一步,頓時鶴掌勢已老,左肩空門頓時大開。

    其餘二人立馬把握時機,出劍攻其頭、肩,劍風所掃,已知此招力透劍身,胸懷必殺之意。鶴反劍一挑,居然以極怪的角度刺向右邊那人脈門,左手反撥成指點向左邊那人的耳門**。兩人料不到鶴手法快如閃電之餘,招式怪異,右邊那人功力稍強,後仰避過,只是下盤一空,被鶴出腳踢了個正著,滾了開去。左邊那人被鶴揚指一戳,已頭昏目花,倒了一邊。

    在這光景,合擊三人之一已欺身舉劍劈向李如荼,鶴不顧身後旋回舉劍相格,兵刃相交,鏗鏘之聲差點震破她的耳膜。明晃晃的劍尖只差三寸觸到她鼻子,此時李如荼終於覺察自己已經深陷險境,在這殺戮無常的古代,真正地命懸一線。

    「小心!」李如荼透過交錯白光看到鶴背後銀光繞來,大驚失色。

    鶴沒有讓開,不能露空使李如荼受到任何危險,只得振臂使出十二分力氣擊向那襲擊李如荼之人手上袖裡劍,劍應聲而落,那人手中一麻,後退兩步,眼中疑惑不已看向鶴。鶴已再回身反擊偷襲他之人,只是時機已遲,手臂已劃下了不淺的傷口。

    衣衫已破,鮮血從鶴手臂上染了左邊闊大的衣袖紅艷一片,汗水從額旁流過腮邊,便如蜿蜒小溪,在沖糊了易容膏下的肌膚熠爍生輝,眼中霞光四溢。此刻的鶴衣衫盡濕,輕便挽在後背的長隨猛烈打鬥已全數散落,一陣風過,衣翻飛,毫無狼狽之色,卻是如戰神臨世,華美嬌艷到極致。

    劃傷他的黑衣人竟驚艷得手中一頓。

    「如兒。快上馬車。」鶴心知再戰下去必力竭而敗。黑衣人目標何人未知。只得讓李如荼與車內李冶先走。他一人更易逃脫。

    李如荼從未想過會面對如此生關死劫。只見四處血肉紛飛如人間煉獄。早就嚇得不能思考。此時鶴口中一喝。心中一顫。連忙不顧儀態地爬上馬車。

    「小鶴。快上來!」李如荼坐在橫板上。探身對鶴喊道。

    只是鶴如何能脫身上車。只得以背相抵。低聲說:「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走!」此情此景。李如荼終於明白。在過去看地電影中。女人最後關頭死也不肯先走一步。往往拖累了男人。弄得兩個都死在一塊。當時她還取笑那女人笨透了。腦筋不靈活。同樣地劇情生在她身上。她才品到迴腸九轉地味道。她寧可死。也不要在生死未卜焦急地等待裡面煎熬。特別是這一別。可能再也不能相見。

    「走吧。我們在約定地地方相見。」話間身上又掛綵了。

    李如荼淚眼婆娑,咬住下唇,雖知道鶴看不見,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勾墨,駕車!」釣綠叫了一聲。

    勾墨沉著地運劍對面前三柄短劍一粘一甩,三把利刃已被奪,飛上半空,他虛晃一招,趁三人揮掌撲過來,快如閃電揚起手中泛紅寶劍,割破他們的喉嚨,身邊頓時空了許多,身子一躍,便掌了馬車。單手提著韁繩,右手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揚手啪啪啪啪四聲,打在馬**上,駿馬吃疼,嘶叫一聲已奔出數丈之外。

    李如荼還沒坐穩,馬車已猛然啟動跑了開去,她被後助力沖得打了個跟斗硬撞破車門,滾入車廂,一頭栽進滿室水麝香中。馬車在逃亡中,劇烈地顛簸著,李如荼如何也爬不起來。

    李冶伸手扶她,沉穩的雙手透過衣衫,他的力量讓她從驚惶中鎮定了下來。李如荼跪在鋪路織錦軟墊上,順著自己的手,抬頭看他。

    此時的李冶,與之前親切和睦的形象大不相同,眼裡看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疏離的感覺就像一堵透明的牆,不知不覺立在兩人間。

    他在懷疑她!

    「屠小姐無需驚慌,你吉人天相,就算上天不庇佑,我李某還是能適時而出。」

    李如荼心亂如麻,根本不想理會他的冷諷,口中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殺人?武力就可以解決問題嗎?鶴這個笨蛋,怎麼能敵過如此多人。」她腦中閃爍了一幕又一幕砍殺的情景,鮮血肆無忌憚地從記憶裡濺到她的身上,她驚恐不已,自顧自的用衣袖一遍又一遍地擦著臉。

    「屠小姐養在深閨不得知,這天下本就是在血腥中誕生的。」李冶放了手,眼望前方,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說話,似在思索些什麼。

    李如荼內心擔憂得不能負荷,隨著馬車的狂飆而東搖西擺,幾下又跌在軟墊上,心房似被掏空一樣,疼痛不已。

    忽地,只聽前方有兵刃交錯聲,隨後只聽勾墨悶吭一聲,就沒了聲息。

    車廂外,一陣沉默,只有馬蹄狂奔與廂內物品撞擊之聲,李冶沒有說話,李如荼也沒有,但是他們同時感覺到,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殺氣,如沖天潮水一樣,洶湧而來。

    李冶面上波瀾不驚,端坐在車廂盡頭,心裡如平靜無憂的湖面上投入小石。勾墨釣綠是千里挑一的頂尖高手,雙生兄弟心意相通更是合作無間,施展起來是翻倍威力,天下難有敵手。故此出行之時,李冶沒有帶太多的人跟隨,以免引人注意。

    此役動用數十高手勉留釣綠,故意不打壞馬車讓他出逃,分明是有備而來,拆散兄弟二人。外間之人,無聲無息上了馬車,也不急於偷襲他,先解決了勾墨,功夫之高心機之重深不可測。眼前這李如荼未知是敵是友,即使一直對她頗有好感,但不得不防。

    李如荼側過身子,屏氣看向翟羽為飾的車門,隨著馬車的強烈顛簸,車簾一開一合間,她看見如血夕陽,還有,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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