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布丁低聲的喚了一聲鴻韻。
「嗯?」
鴻韻抬頭,就看見於趙氏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笑靨如花的站在裡間和外間相隔的屏風處,身後跟著一個侷促不安的小丫頭,這小丫頭鴻韻認得,是廚房的粗使丫頭。也難怪布丁奇怪,就是鴻韻也是怔了怔,按說沒有人通稟,一個外人是進不了大門的,可這於趙氏不但進來了,看情形還是去過了廚房的。
詫異歸詫異,鴻韻還是在床上欠了欠身,客氣的道:「布丁,快請婉婷姑娘坐。」
於趙氏並沒有坐,而是輕移蓮步走到鴻韻的床前,細語鶯鶯的道:「還請夫人原諒婉婷的莽撞,婉婷剛才送幾份補血湯品的材料到廚房,看見廚房裡的給夫人煎的藥煎好了,就給夫人端了過來,也順便看看小少爺。」說著,將手裡的托盤放到一個小几上,「藥還有些燙,涼一會再喝。」
鴻韻愣了一下,轉瞬便想明白了,敢情剛才李珍娘是進來通稟的,在門外聽到自己的話,便將話壓下了沒有說。只是這位這麼費盡心思的想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又被那腰如水桶的於夫人給打了。
於趙氏踱到嘟嘟的小床邊,神色複雜的看注視著嘟嘟粉嫩的小臉,鴻韻見她看小傢伙,就說:「洗三禮就要開始了,這小傢伙倒是一點不急,睡的那個香甜樣。婉婷姑娘要是不著急,就等洗三禮結束後留下來吃碗咱嘟嘟的福面吧。」
「也好。」
於趙氏從袖中取出一個做工精緻的赤金長命鎖,輕輕的放在嘟嘟的枕邊,鴻韻由於視線角度的問題,並沒有看見她的舉動。於趙氏放好後直起身子又望了嘟嘟一眼,才轉身看向鴻韻,道:「夫人,婉婷有幾句話想和夫人單獨說說,不知道方不方便?」
鴻韻掃了一眼慶嫂布丁和廚房的小丫頭,幾人乖覺的退了出去。最後出門地布丁細心的將外間的房門掩上。
「婉婷姑娘有話請坐下說,你那樣站著,我這身體也沒有辦法陪你站著,你說是不?」
於趙氏低垂著眼簾。一粒晶瑩地淚珠從眼角滴落。一副嬌嬌怯怯我見猶憐地樣子走到鴻韻地床沿上坐下。
鴻韻就算從現代來地。但也還是有些小忌諱。今天是嘟嘟洗三禮地大日子。弄這麼一個哭哭啼啼地人在房中。心裡也覺得有些添堵。
「婉婷姑娘。洗三禮就要開始了。姑娘有話還請直說。」
於趙氏用錦帕拭了一下眼角地淚。道:「婉婷失禮了。婉婷今天不顧禮節闖到夫人地房中。是來請罪地。希望夫人聽了婉婷之後地話之後。念在婉婷是迫不得已地份上不要計較。」
鴻韻頷。
「我知道。夫人其實並不是什麼崇王妃萬氏地表姐。而是崇王爺地女人。至於什麼原因讓夫人不能住在崇王府中。那就不是婉婷能知道地了。」
此話一出,鴻韻頓時驚的坐直身子,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驚的不是於趙氏誤認為她是正太王爺的女人,而是驚於趙氏竟然如此瞭解崇王府中的事情,至少瞭解表面的現象。
於趙氏見鴻韻的表情,一顆心慢慢的往下沉,開始時她還存在一絲僥倖。現在那一絲僥倖也被打碎了。片刻之後繼續用平緩的聲音道:「夫人不必這麼驚慌。夫人想隱藏身份,婉婷自然不會到處亂說。其實婉婷又何嘗不是在隱藏自己的身份。」
鴻韻此時已經沒有了初時地慌亂,她靜靜的看著於趙氏,等她繼續說下去。
「見澤肯定沒有在夫人面前提起過我的名字,不然夫人上一次不會聽到婉婷的名字後毫無反應的。也是,見澤怕是早就將我忘了吧。」
話說到這裡,鴻韻也隱隱的猜到了一些。
「第一次和於向前的正室來府中,婉婷遠遠的看見了以前跟在見澤身邊的兩個侍衛,便猜到這其中定有緣故。後來又傳出府中來地個舅少爺。據府上下人的描述,婉婷猜想那一定是見澤。夫人也別怪府中下人嘴不嚴,而是婉婷有心詢問,他們不知道就裡罷了。其實以婉婷在於向前心中的位置,李氏是不敢動婉婷一根毫毛的,這次是婉婷主動挑釁惹怒她之後她才動手的。這樣做,只是想藉故見上見澤一面,跟他解釋清楚。」
「其實婉婷的父親只是見澤別院所在的十里堡的一個驛丞,無意中結識之後。就彼此愛上了對方。希望能夠一起到白頭,膝下兒孫滿堂……」於趙氏的聲音飄渺。陷入無限地回憶之中,良久,才歎息道:「婉婷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見澤,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沒名沒份婉婷也是願意地。就是這樣,太后竟也容不下婉婷,給父親扣了一個私通韃子的罪名,一家男丁配到軍中做苦力,女眷則造冊做了官妓……婉婷想見見見澤,一定要跟他說清楚,父親沒有私通敵人……」
於趙氏說到傷心處,泣不成聲,瘦削地雙肩微微抽搐著。
鴻韻無奈的歎息,少男少女的一段純真的初戀,就這樣被等級觀念扼殺了。她伸出手輕輕的拍著於趙氏的肩頭,許久才道:「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於趙氏微微搖頭,「婉婷在楚館中不死不活的挨著,就是想見他一面,其他的也不敢多想。」
「見了之後呢?雙宿雙棲?」
於趙氏繼續搖頭。
鴻韻歎息道:「要我說,你們就該永遠也不要再見面了。你要是願意,我來想辦法將你親人救出來,然後你們一家人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於趙氏突然抬頭,怒視著鴻韻,咬牙道:「算婉婷看錯了人。婉婷原本也沒有打算和夫人搶見澤,沒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小心防範著,枉我以為夫人是一個女中君子!」
鴻韻苦笑,心道:要是正太王爺真是我老公,我才懶得給你出主意呢!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安排丈夫與初戀情人相見的!要是真有,那只能有一個解釋,這女人想出名,想上報紙社會版的頭條!
但她知道這些話跟她也說不清楚,只好勸道:「你如此聰明,總該知道太后為什麼不能容你吧?崇王府中的幾個側妃,都是奴婢宮女出身,太后都睜隻眼閉只眼的,為什麼到了你這裡就不行呢?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王爺和你是真心相愛的。」
於趙氏愕然的看著鴻韻,這個問題她想了一年,都沒有得出答案,但經鴻韻這麼一說,心中頓時清明,她喃喃的自語著:「原來如此,太后一定是我撼動了萬氏當家主母的身份,一定是的……」
「所以,你見了王爺又怎麼樣,太后就能容你了?」
於趙氏沉默著,是呀,見了又如何呢?自己一個從青樓中出來的女人,而且現在還是人家的小妾,又有何面目去面對見澤呢?
「也不急,你慢慢想清楚,如果你還是想見,找個機會我安排你們見面就是。不過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要想清楚後果,一旦選了,就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鴻韻不想被這事破壞了氣氛,高聲叫了門外的布丁和慶嫂進來。於趙氏趕忙用錦帕拭掉淚水,壓低聲音道:「夫人,請問你是否打算親自哺乳孩子?」
鴻韻笑了一下,道:「自己餵養孩子,不但方便跟孩子交流,而且對孩子來說,母親的奶也是更營養。」
於趙氏細長的柳葉眉皺了一下,道:「婉婷粗通藥理,剛才在廚房看見小丫頭倒的藥渣中有生麥芽山楂神曲等物,這些配在一起可是斷奶之物,當時覺得奇怪,就問了那個煎藥的小丫頭,她竟然說這是給夫人熬的補血之物。婉婷覺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所以就親自端來給夫人了。」
鴻韻的神色隨著於趙氏的話急的變化著,剛才李珍娘來時說沈放走時留下了幾付補血的藥,照煎藥小丫頭的話,這碗藥就是沈放的方子熬的了。沈放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留下這樣幾付斷奶的藥,這一定是有人安排,而安排的人除了朱見澤還會有誰!鴻韻突然想起朱見澤臨走時說的「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你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幸虧婉婷姑娘去了廚房,不然自己糊里糊塗的喝下了這碗藥,突然沒有奶,連個原因也找不出。想到這裡,她的心沉了下去,朱見澤啊朱見澤,你這做的叫什麼事呀!
可是,李珍娘知道這藥是做什麼的嗎?如果知道了還讓她喝,這人……
於趙氏的話,也落在了推門而入的布丁和慶嫂耳中,兩人也猜到幾分也舅少爺有關,但這是夫人的家事,她們不好插嘴。兩人愣愣的站在外間,一時間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哇——」
一聲洪亮的哭聲及時的解了兩人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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