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沒有點燈,現在是又月末沒有月光,錦蓮知道朱見澤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還是不好意思直視他,低垂著眼簾,嘴裡囁喏著:「那個,王爺,剛才是我失禮了,請別見怪。」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突然想起正太王爺剛才說的話來,小心奕奕的問,「王爺,不說我在眾目睽睽中被人燒死……那燒死的人是誰……」
「沒有人被燒死。我留信讓紀總管扮成你的樣子,又讓石康等人裝成刺客,從侍衛中衝進來,等他們衝到你住的院子門口時,紀總管也會出現在小院門口,然後裝成無法逃脫的樣子又退回院內,接著石康等人就放火燒了院子。這樣侍衛以及在周圍伺機而動的刺客不就都以為你燒死了。」
朱見澤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不過有一點他沒有說實話,就是他吩咐石康一定要刺傷錦繡,才將她逼進院中。剛才這個女子誤以為燒死人後內疚痛苦成那樣子,這時讓她知道自己姐姐為了她受傷,以她的性格,一定會不顧危險的跑回去的。所以他才沒有說。
「那姐姐現在在哪?」錦蓮問道,不用說,姐姐一定是在著火之前從假山的密道中逃出去了。
忙活了大半夜,朱見澤也有些累了,懶懶的躺在臥榻上,「和石康等人去了為你置辦田地的那個鎮子。為了以防萬一,從今以後,她就是紀錦蓮而非紀錦繡。好了,你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天亮之後還有趕路。」
「豈不是又要和姐姐分開?」錦蓮喃喃自語,她來這裡,姐姐是唯一真正關心她的人,讓她們就這樣分開,她心裡很捨不得。可是為了腹中的孩子,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好在這只是一個權宜之計,等過陣子風平浪靜之後找個機會見面就是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馬車來到一個頗為熱鬧的小鎮。
朱見澤見錦蓮面色蒼白,一臉疲憊的樣子,吩咐車伕將馬車停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又低聲囑咐了車伕幾句,車伕匆匆的離去。
馬車停下,錦蓮再也支撐不住,一夜的顛簸,她幾乎是從未合眼,這時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不一會的功夫,那車伕便回來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擺著幾碟小菜和兩碗清粥。車伕將飯菜擺在馬車裡的小几上,恭謹的退下去。聞著飯菜的香味,錦蓮才覺出餓來,從昨晚到現在,她只吃了幾塊點心。她也不客氣,招呼了朱見澤一下,自顧自的吃起來。
朱見澤驚異看著眼前這個狼吞虎嚥的女子,在他的印象中,和他一起用飯的女子,包括自己的母后,吃飯都是極為雅致,淺嘗則止,吃不了幾筷子就說飽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天下的女子都是那樣用飯的。可眼前這個女子,就在他怔愣的功夫,已經將小菜吃掉了一多半,面前的一碗清粥也全下了肚。
飯菜味道很一般。也就是蒼蠅館子地水準。錦蓮勉強填飽肚子之後。一抬頭。就看見正太王爺正用無比訝異地目光看著她。她愣了一下。以為臉上留下了米粒。忙取出錦帕避過一邊擦拭。
「王爺。飯菜不合口味嗎?」錦蓮掃了一眼桌上那晚未動過地清粥。
「沒有胃口。你還要再吃一點嗎?」
錦蓮倒是確實想再吃一點。可聞音知雅。聽正太王爺那沒有半點誠意地話。她還是搖搖頭。
朱見澤也從沒想過她還能吃得下。只是隨口問了一下。見她搖頭。喚了車伕進來收拾。
車伕應聲而至。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一二歲梳著兩個圓髻地小姑娘。小姑娘唇紅齒白。是個美人胚子。她穿著一身青布衣服。雖然舊了點。可是洗地乾乾淨淨。漿洗地挺直。
錦蓮一臉茫然的看向朱見澤,她記得昨天晚上時還沒有這麼個小姑娘的。
小姑娘很伶俐,也不等人說話,一下子就跪在兩人面前,分別給兩人磕頭,「奴婢見過少爺,少奶奶。」
小姑娘話一出口,車伕忙將她拉起來,斥道:「沒有問你話就不要亂開口!」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向王爺,見王爺沒有生氣,他才放下心來。這丫頭是他去買的,犯了錯他自然也有責任。
朱見澤恢復了一貫清冷的表情,淡淡的道:「收拾了就繼續趕路吧。」又對錦蓮道,「這是剛買的丫頭,你給起個名字吧。」
小姑娘被車伕一句話嚇的不輕,瘦小的身體微微的顫抖,她聽說新進門的丫頭都會被主人隨便尋個錯處責罰一次,以立規矩。這時聽見朱見澤的話,如蒙大赦般,小心奕奕的過來收拾小几上的碗筷。
錦蓮看著車伕和小姑娘出去了,才道:「那個車伕是誰?」
「是我乳母嬤嬤趙嬤嬤的兒子。我從小他就在我身邊,前些日子跟著趙嬤嬤回鄉了,所以你沒有見過。」
錦蓮點點頭,又想起那個小丫頭來,「你怎麼突然想起買個丫頭。我們急著趕路,多帶個人也是累贅。」
「還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多一個人也沒有關係。」朱見澤無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