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赫然看見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冷冷的盯著我。
已經被發現了,躲也沒用,索性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對司徒雪說:「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圓個P,是弦月!」司徒雪罵道,接著一指那行腳僧的鼻子:「你哪來的?半夜三更在這幹什麼?」
唉,這妮子好大的膽子,人家可是絕頂高手,抬抬手咱倆就灰飛煙滅了啊。
沒等那行腳僧答話,我趕緊說:「哎呀,是你啊。那天真是抱歉,好像給你指錯方向了啊。抱歉抱歉。我這人也沒什麼方向感。」
因為行腳僧抬頭盯著我看了又看,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又看了看司徒雪,開口道:「我幹什麼,你們沒關係。」說抬頭看,是因為他比我和司徒雪兩個都矮上半頭的樣子,其實我們兩個都不高,可能是他太矮了吧。
「你們最好離開馬上。」他講話依舊是怪腔怪調的漢語,但聲音冷冰冰的,跟那天問路時候判若兩人。
「那不耽誤你了,忙著啊。」我趕緊就坡下驢,一把摟過司徒雪轉身就走。之前我無數次的拉過她拽過她,不過那都是袖子胳膊手腕之類的,最緊密的接觸也莫過於她給我的爆栗了。這次情急之下,一把摟住她就走,等到我意識到自己竟然摟著她軟軟的肩頭的時候,猛然間只覺得心中一蕩,一種絕不該這種極端危險情況下出現甜蜜感覺,不可救藥的洶湧而出,瀰漫整個胸膛,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油然而生。
司徒雪竟然沒有掙脫,任憑我摟著她,我直覺她的身子有些發軟,應該不是被這個高手嚇的吧。
我們兩個都有點心跳過速,我就這麼摟著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可沒走出幾步,猛聽背後風聲響起,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那行腳僧雙手探出,向我倆背後抓來。
我是一招半式也不會的,見這情形只好大喊一聲彎下腰抱住腦袋。
司徒雪真不含糊,一扭身,雙臂格上去,只聽砰砰砰幾下連響,兩個各退了兩步,居然是平分秋色。
不會吧,難道這個高人手下留情了?
司徒雪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過我更在意的是她臉上似乎還帶些微紅,不知道是剛才動手時候運動量過大呢,還是因為方纔我不經意的一摟。
問題是那個行腳僧比她臉色更奇怪,他盯著司徒雪看了半天,難以置信的說:「小姑娘居然是少林拳。」
「閣下可是比叡山獨竹寺的師兄?」天下佛門總是一家,司徒雪平靜下來,單手合十。
行腳僧一愣,面上變色,顯然是沒料到自己的身份這麼容易被認出來,合十道:「貧僧是獨竹寺門下行腳僧人,鬼塚四郎。」
「「*,管你幾郎啊,不是說讓我們走麼,真沒信義!」我直起腰怒道,其實我更憤怒的是他居然打斷我和司徒雪方纔的那一刻美好時光。
「獨竹寺一脈向來少與本土佛家來往,何況是我們中國,不知道閣下來此有何貴幹?」司徒雪顯然不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她看來對這個獨竹寺的門人沒啥好感,確定身份之後稱呼也從師兄變成閣下了。
這時我分明的感覺到那股念力越來越大,就要破土而出了。
行腳僧鬼塚四郎也有所察覺,回頭看了看他佈陣的地方,道:「快些離開,貧僧有事,不跟你們囉嗦。」
「哼,我們還偏不走了。」司徒雪邁步就往公墓裡邊走。
我的姑奶奶,這是唱的哪出啊。
鬼塚四郎在我們背後發出一聲冷笑:「你們要送死,就別怪貧僧了。」
沒辦法,摟都摟了,現在總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吧,我硬著頭皮跟著司徒雪邁步進了公墓,一直走到中間大石碑下面。
猛地司徒雪發出一聲飽含著複雜情緒的歡呼:「*!」
我也注意到了。
原來這地方所鋪的石板跟我們藏身之處是不同的,我們藏身的地方鋪的是一塊塊一米見方的大青石,這裡鋪的卻是像甬路一樣的小石板,中間有著寬寬的縫隙,那些珠子就嵌在縫隙的泥土當中。
***,白嚇了我一身冷汗!
那些珠子被踩進泥土裡,此刻正放著淡紅色的妖異光芒,別說是我們陰陽師,就是外行人也知道他是在此進行一項邪門法術了。
司徒雪猛地轉身:「小鬼子,來,再跟我鬥上三百回合。」呵,連我都覺得好笑,司徒雪對他的稱呼又從閣下變成小鬼子了,司徒雪說完也不等他答話,掄拳就上。
鬼塚四郎趕忙招架,兩人乒乒乓乓戰在一處,人影放飛,我看了一會,只覺得眼睛累得慌,也看不出誰更厲害些。
我幫不上啥忙,就蹲下去研究這些珠子,數了數,一共二十四顆,我知道這是佛門二十四定海珠,也就是二十四諸天的意思。
印度婆羅門教有二十諸天之說,即一大梵天、二帝釋天、三多聞天王、四持國天王、五增長天王、六廣目天王、七金剛密跡、八大自在天或摩醯首羅、九散脂大將、十大辯才天、十一大功德天、十二韋馱天神、十三堅牢地神、十四菩提樹神、十五鬼子母、十六摩利支天、十七日宮天子、十八月宮天子、十九娑竭龍王、二十閻摩羅王。後來中土佛家在明代時候增入四位天神,二十一緊那羅、二十二紫微大帝、二十三東嶽大帝、二十四雷神。合計二十四周天。
另一說是這二十四顆定海珠乃是鴻鈞老祖取混沌中二十四虛空彌沫所練,五色毫光朦重,鎮懾四海,後落入趙公明之手。想當年釋教未興之時,三教封神一戰,趙公明榜上有名,合該身殞,其二十四顆定海珠為為落寶金錢所落,後為燃燈道人所得,曾有言:「今日方見此奇珠,吾道成矣。」燃燈道人為求大道,投身佛門,為過去七佛之一——燃燈上古佛,他以二十四顆定海珠收服大鵬金翅鳥,二十四顆定海珠遂衍為二十四諸天,大興於釋門。
當然眼前這二十四顆不可能是定海珠啦,不然只怕小小一顆就足以讓整個H市灰飛煙滅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間,猛然覺得身下一陣搖動,一隻手臂從地下掙扎著伸出來,手臂上的血肉早已枯乾,只剩下粼粼的白骨,所過之處,小石板寸寸而裂,那手臂露出大半截之後,用力板住地面,彷彿要撐著什麼東西鑽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