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喝了很多,情緒糟極了,喝到後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驚得胡亥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勸道:「月牙兒姑娘,有什麼事這麼想不開?」
月牙兒嫌他煩,加上也喝得有點頭暈腦脹的了,厭惡的對他揮了揮手:「不要你管!」
胡亥道:「即便是有什麼傷心事,喝酒也解決不了的,你還是要好好面對才好啊。」
月牙兒吸了吸鼻子,廢話,這個道理誰不知道?可是她就是那種心裡素質不好的笨人啊!失戀是很痛苦的事!
她甕聲道:「好好面對?我面對誰去?」張拓都落跑了,難道她就這麼不招人喜歡麼?
胡亥道:「我送你回家吧。」
月牙兒咚咚的用力錘了兩下桌面:「誰要你多管閒事?」又喝了起來。
這酒是不是摻水了啊?她都喝了快一罈子了,還沒喝醉!
「這酒怎麼這麼淡?」月牙兒撐著頭不滿的道。
胡亥握拳堵著嘴,咳了兩聲,他確實是讓小二摻了水。
月牙兒悵然的看著碗中的酒,那日初見,他就像是一抹耀眼的光芒射進了她的心裡,她抑制不住的怦然心跳。沒有來由的,她對他就是有一種親近的情感,也許是因為在她到這個時代來之前,月牙兒已經與他相識很久了,月牙兒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對不對?
她苦笑了一下。這就是她一顆心陷落得如此之快地原因嗎?
她時常會不自覺地想起他。她沒有真正地愛過。她不知道愛情地滋味。而如今。看見他她就欣喜。不見他她就失落。知道他躲著她。她就心裡難受得想死。這是愛嗎?為什麼她突然如此渴望他地感情?是啊。是因為她快沒有時間了。她地命總是那麼地短。還來不及有自己地愛人就逝去了。
轉而想想。她是不是很自私?如果她地命是如此地短暫。那她又何必去欠人家地感情債?如果對方也愛上了她。而她又很快地死掉。那不是給人憑添痛苦麼?
胡亥靜靜地打量著眼前地女子。她跟他差不多大地年紀吧?一張小小地瓜子臉。因為喝了酒地原因。柔嫩地肌膚呈現出美麗地粉紅色。她有一雙奪人心神地。睿智地清澈大眼。如今充滿著晶瑩地淚水。迷濛動人。長長地睫毛之上。掛上了幾顆剔透地小水珠。愈顯現出她地柔弱。她地鼻子很小巧。鼻頭已經被她擦得紅紅地了。卻不失一種可愛地嬌俏。她微微嘟起地唇像花瓣一樣嬌艷。她不是傾國絕色。但是她地清新和甜美讓看見她地人總是會不由地會心而笑。
他年紀雖輕。但是並不是沒觸碰過女色地青澀男子。他已經是個男人了。他有自己地通房丫頭。她們身上地那種世故與精明是他素來都不喜歡地。這個月牙兒身上有種讓人忍不住要去呵護地純真。她好像看他很不順眼地樣子。有點牴觸他。他覺得自己一向給人地感覺很溫和。難道自己什麼時候不小心得罪了她?
一顆大大地淚珠輕輕地順著她地柔頰滑落了下來。他忍住了為她擦去地衝動。她出神地樣子很動人。
月牙兒哭了一會兒,覺得心裡沒那麼堵了,這淡得跟水似的酒喝起來沒味道,於是就想回家去了。想站起來,卻現腳下已經不穩了,揮開了胡亥伸過來的手,她用他心通大聲呼喚昭徹。
當冥王走進房來時,月牙兒就知道自己的他心通又叫串了,敢情又叫到冥王那兒去了。
她將手遞給他,有人來接自己就行了,管他是誰呢!冥王也不理會一旁呆怔的胡亥,大手一撈,打橫抱起月牙兒就出了門。
月牙兒一陣頭昏目眩,軟軟的嘟嚕著道:「別嚇著旁人,冥……」話未說完,就咳嗆了起來,酒精對咽喉的刺激讓她很不舒服。
冥王聽著她一聲軟軟的「冥……」,心裡那種癢癢的感覺讓他禁不住眉頭皺了一下,抱著她向酒肆的後院走去,行至拐角處,見四下無人,這才隱身不見了。
雅間內,胡亥震在當場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這個男人是誰?他那身凌人的霸氣,那雙冰冷的藍色眸子,讓他看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冥王抱著月牙兒在院子裡現身,柳依依意外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他們倆,冥王目不斜視,越過她向月牙兒的房間大步走去。
柳依依手中的書掉了都不知道,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了,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也衝向月牙兒的房間。
只見冥王輕輕的將月牙兒平放到床上,呆站了會兒,突然拉起被子給她蓋上了。
月牙兒翻了個身,就睡了。
冥王頭也沒回,冷冷的道:「別碰她。」說完就消失了。
柳依依愕然,轉而望著床上月牙兒的背影,眼露凶狠之色。
昭徹呆呆望著在地裡忙得不亦樂乎的纖細背影,問紅丫頭:「什麼時候開始的?」
紅丫頭老實的匯報:「小姐昨天也不知道在哪裡喝醉了,我問她她卻什麼也不說,早上起來就了半天的呆,然後問我,她可以做些什麼?」
「我建議她畫畫,她說沒心情,要找些不花心思的事做。」昭徹點頭。
「那我就建議她繡花,她說她不喜歡,要找沒有難度的。」昭徹理解,這個女人會繡花才怪!
「這個時候恰好張嬸來問她喜歡吃什麼蔬菜,說園子裡有塊地很肥,可以種些小菜,就在老爺的地旁邊。」昭徹望著兩塊地裡忙碌的一老一小,一邊地裡是趙公在剪花枝,另一邊是月牙兒在用小鋤頭刨土,他直搖頭。
張嬸提著桶水過來了,插嘴道:「這下他們父女倆都有事做了,一個種花一個種菜,小姐說她很充實。」
昭徹手裡的扇子搖得更歡了,充實?要在這日頭底下曬上兩天,她就該變小黑臉了。
昭徹看了看地裡的泥,又看看了自己潔淨的鞋面,還是踩了進去,月牙兒遠遠的指著他的腳大吼一聲:「站住!你踩了我剛播下的菜苗兒!」
昭徹莫名奇妙,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動腳,月牙兒跑了過來,擰住他的褲腿提了起來:「你沒看見這裡下了種啊?搗什麼亂?一邊歇著去!」
昭徹吶吶的收回了腳,紅丫頭捧著臉看看昭徹又看看氣憤的月牙兒,道:「表少爺,小姐不許任何人進地裡,除了她自己和張嬸。」
昭徹臉抽了一下:「月牙兒,你在搞什麼鬼?」
月牙兒一身粗布窄袖短裝,蹲下身去,扶正了苗兒道:「你沒看見我在種菜嗎?」
昭徹攤手:「看見了,你什麼時候想要做個菜農了?」
月牙兒白他一眼:「看不起農民伯伯?活該你要沒飯吃的。」說完又忙著去澆水去了。
昭徹望著她忙碌的背影,問紅丫頭:「到底生了什麼事?」
紅丫頭小聲的道:「我聽克勤說昨天早上小姐跑去找張大人,結果張大人不告而別,然後她就不知道怎麼醉在房裡了,再然後今天一早就開始拚命的種菜……」
接連幾天,月牙兒一早起來就往菜地裡奔,小臉才過幾天就曬得黑了許多,她卻完全不管不顧。也不跟昭徹鬥嘴了,昭徹在她身邊晃來晃去的,突然覺得很失落。
菜播種完了,她又開始喜歡上了打掃衛生,把所有的被子都翻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了一遍,連昭徹房裡的被子都沒放過。夜裡,昭徹睡在床上,聞著散著太陽香氣的被子,直搖頭。
再接下來,月牙兒迷上了做飯菜,天天泡在廚房纏著廚子,於是他們接連半個月吃到了奇奇怪怪的各種搭配新鮮的菜。昭徹已經徹底不在家吃飯了,誰見過雞蛋炒肉的?一聽見她叫開飯的聲音,他就屁顛顛的出門下館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