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後去意淫古代,必然偏頗甚多,因此也就有了一群人在那坐而論道,變得人人都是政治家軍事家,而就算身在古代,如果真是「坐不垂堂」,也就難免有了「何不食肉糜」的可笑措辭。同樣,一個遠離戰場,手上沒沾血鼻子沒聞到腥味的統帥,也很難真正領會戰爭的精髓,也就無法從根本上脫離紙上談兵的窠臼。
事實上某種程度來講,蕭統的很多想法,其實與現實也是有相當差距,只是幸運的是張世傑陸秀夫馬南寶等重臣,都是理解力和執行力都很強的那種,因此也相當程度上讓蕭統很快和這個時代接軌。
雖然這次上戰場,蕭統可以說是被嚴密保護起來,御駕親征更多意義上說是一種士氣的鼓舞,可是蕭統還是親自搭弓引箭,射死了一個倒霉的韃子,不消說自然是全軍歡聲雷動,高呼萬歲了。
「投降者,留全屍!」一直安坐馬上,卻親身感受了戰場的殘酷與血腥的蕭統,此時在宋軍完成合圍之時的那個恰恰寂靜的瞬間,突然振臂呼道。
宋軍數萬士卒只是愣了一下,便齊聲高呼:「投降者,留全屍!」
「投降者,留全屍!」
聲音開始顯得散亂,後來卻越發整齊,在台灣的時候,宋軍便專門做過這樣的訓練,必要的時候齊聲高呼,那種一浪高過一浪的氣勢,是很能激發己方士氣,渙散對方軍心的,這一點。宋軍在多次小規模遭遇戰中已經用過多次,可以說是次次奏效,如今皇帝親臨前線,宋軍已經士氣臻至巔峰的士卒門,自然更是要趁機表現自己。
留全屍,比起不殺,更讓人心碎,這些常年在死人堆裡打滾的。其實對於死亡並沒有普通人那般恐懼,尤其是玉昔地軍隊。很多人都是韃子和色目人,他們更是不把死亡放在心上,反正近乎獸類。缺少親情和人性,他們參加戰爭也無非說是為了滿足獸慾,因此如果用降者不殺來威脅他們。可能效果並不好。
可是,留全屍。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些韃子丑類,雖然不通詩書不知禮儀,可是還是信鬼神的,人死他們不怕,好歹有個投胎是個念想,可是他們也知道。如果死的時候不留屍體。或者身子被毀被燒,那可是永遠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啊,這一點就算再沒心沒肺的人,也不得不心裡「咯登」一下。
不消說,宋軍的聲勢愈發高漲,而元軍士卒的眼神裡,閃過了驚悚,閃過了恐懼。原本為了收縮防禦,而都背對背的站著的士卒們,他們地腳步似乎有了些許浮動,他們的決心也有了動搖,他們地命運,此時已經不在他們自己手上!
最中央的玉昔帖木兒,雖然離蕭統距離可以說是足夠遠,大大超過了人目力所及,可是幾乎是憑借直覺,玉昔也一眼就找到了蕭統的位置,雖然他只能看見那個坐在馬上地少年,只能大抵覺得他似乎很是英武,可是,他依然冷冷的看著那個少年,那個和自己身邊親兵還小些的少年,對,就是那麼死死地盯著他。
雖然自己已經深陷重圍,雖然自己的軍隊面臨著覆滅地危險,可是,玉昔看那個少年的眼光,依然像獵人看獵物一樣!
太史公有云:「夫作事者,必於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雖然這番話,僅僅是對他之前歷史趨勢的總結;然則司馬遷之後的相當長一段歷史時期內,歷史的演變仍在證明著這個觀點的有效。
周文王父子龍興自關中,會盟天下諸侯以滅商,代商而為天下共主,迄四百餘年。周室東遷後,秦自隴西徙居關中。秦居關中形勝之地,與東方大國爭霸,秦穆公躋身「春秋五霸」之列。戰國兼併戰爭興起,秦列名「戰國七雄」,東逼六國。雖然很多所謂策士,從來就沒有把秦國放在眼裡,可是,庸才和國士的區別就在這裡,真正地國士,卻都是在那個時候力排眾議,不顧親友地反對,毅然決然的走向關中大地。
蘇秦在組織合縱之前,先持連橫之策到秦國遊說秦王:「秦,四塞之國,被山帶渭,東有關、河,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眾,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稱帝而治。」秦以剛誅商鞅,排斥策士,未用蘇秦之策,蘇秦才東走六國,策劃合縱。到秦昭襄王時,范雎入秦,遊說秦王說:「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陂,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
可以說,這個規劃,比起後世地隆中對,榻上策之流,高的不是一個半個檔次,可惜蘇秦大概注定和秦國沒有緣分,因此被羞辱一頓後轉而力推合縱,一度身配六國相印,風頭倒也是一時無兩。
不過,雖然錯過了蘇秦,還有張儀,尤其是後來的范雎,很好的貫徹了蘇秦的思路,秦國采其遠交近攻之策,東侵六國,依次消滅六國,統一天下。自秦以關中為基礎,憑武力兼併天下,在相當長一段歷史時期內,關中的地位為經營天下者所首重。
雖然秦的統治不久即為農民起義所推翻。項羽以西楚霸王的名義號令天下,分封諸侯。有韓生建議項羽說:「關中,阻山帶河,四塞之地,地肥饒,可都以霸。」項羽未從,還都彭城,而將關中封給章邯、司馬欣、董翳三降將,號為三秦。
無奈劉邦自漢中還定三秦,據有關中,遂以關中為基礎,東向以爭天下。歷時五年,卒滅項羽。劉邦統一天下,在選擇都城時,婁敬建議說:「秦地被山帶河,四塞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者也。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與人鬥,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勝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婁敬的建議得到了張良的。張良分析說:「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劉邦遂定都長安。劉邦計擒韓信後,田肯對劉邦慶賀說:「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地勢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屆高屋之上建領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