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如今,已經不再簡單的是一個人,一個俘虜,一個將要被處斬的囚犯,更大意義來說,他是一個圖騰,一個象徵,他代表著大宋士民百姓的一種精神,那就是華夷之間堅守大防的精神,強權之下忠貞不屈的精神,屠刀之逼慷慨激昂的精神,囹圄之中苦也為樂的精神。
有了文天祥在,天下士民就知道,大宋的丞相依然堅貞不屈,為了大宋為了華夏寧願去死,這是一種感召,一種寄托,縱然有千千萬萬的漢奸背棄了國家背棄了民族,可是,只要有一個文天祥在,那麼他們在文天祥的偉大之下就被襯托得是那麼渺小,那麼卑微,那麼可恥。
這樣一來,文天祥個人的命運,就不是那麼重要了,活得文天祥能告訴天下人他的想法他的精神,死的文天祥更能激發一代又一代讀書人心中的英雄情節,這樣當他們面對敵人的馬刀時能梗起脖子,為了「留取丹心照汗青」去搏命去拚殺,去著書立轉,也就夠了。
說起來,蕭統是穩賺不賠的。如果文天祥能夠生還,那麼自然是一代名臣大書特書,如果一旦就義,蕭統也不介意用文天祥的鮮血,來書寫英雄的篇章,反正歷朝歷代的江山,又有哪一次不是由人的骨頭堆積起來的呢?
當然,有些話蕭統不能明說,否則就是授人以柄,也會寒了屬下的心,不過呢天機閣出身的人,第一條就是「體會陛下苦心」。諭旨裡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想必他地意思,應該能被完整地傳達到的。
和尚和尼姑爭論了許久,為了到底是不是去冒個險而爭論,和尚堅決主張要奉旨不能救,尼姑則質問說諭旨裡也沒有明說。意會的不算,雙方僵持不下,最後道士拍板,說「準備好人手,最後時刻究竟動不動,由我下決心,責任也由我來承擔」。方才讓二人都各退一步。
幾乎在同一日。一直隱匿行跡的玉昔帖木兒部,終於出現在了浦口。
而司馬玄所帶領的宋軍,則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地存在,就是當面看見了韃子的哨騎,也不加阻攔,任其觀察,然後坐看哨騎回報軍情。
這一仗,打得就是實力!
司馬玄提前到達浦口,早就在這裡布下了營盤。而他們的背面,就是滾滾長江,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死戰到底。
戰鬥的開始沒有懸念,既然敵人已經明顯的擺出了背水作戰的態勢。玉昔帖木兒也就不再遲疑。元軍從來就不怕和南人真刀真槍的幹,按照以往地規律。基本上能做到以一敵三地地步,而如今,元軍在兵力上和宋軍差不多,加上宋軍這一次並沒有坐守浦口城,而是出城野戰,這樣一來玉昔就更有把握了。
當然,玉昔也不是沒有擔心過宋人使詐,不過這一次幾十斥候都匯報說既沒有伏兵,也沒有援軍,就是浦口城裡的宋軍也少得不能再少,這一度讓玉昔很是疑惑。
不過,當細作說那司馬玄本是文官,昔日一直當得知府時,玉昔忍不住撫掌大笑,曰「宋朝無人,竟以書生為將,焉能不敗」,然後見司馬玄排兵佈陣完全因循兵書,走外虛內實的路子,雖然穩妥,卻也不高明,玉昔也就完全放下心來。
話說這邊,本來雖然司馬玄信心滿滿,而諸將也是士氣高昂,不過說到底,心中還是不太有底,因為根據金陵傳來的最新情報,原本全是步兵的玉昔部,卻是得到了增援,一支兩千餘人的騎兵一直在沂蒙附近隱藏,因此沒有被宋軍細作發現,可是在月餘前卻突然開始機動,去向不明,如今根據天機閣傳來的可靠情報,這支小股精銳騎兵,該是星夜南下,來增援玉昔部了。
這樣一來,戰場上的實力對比就又發生了變化,先前司馬玄可以說有必勝的把握,畢竟步兵對步兵,宋軍有火器之利,又能以逸待勞,可以說勝算頗大,可是現在,敵人有了騎兵!
雖然說數目不大,可是在浦口城北這種地方,兩千騎兵已經足以奔馳起來造成排山倒海地氣勢,而眾所周知,在沒有火器的年代,騎兵幾乎是戰場之王,如今雖然宋軍已經裝備了火器,可是還是沒有經過大規模的實戰檢驗,司馬玄下面的將佐們心裡多少很是嘀咕。
先前大刺刺攬下任務的司馬玄一度臉色也很是不好看,把自己關在帥帳裡,一天都沒有露面,可是這樣更讓將士們議論起來。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聽劉校尉說將軍今天都沒升帳呢。」
「發愁了唄。」
「咱數萬大軍還怕那區區兩千騎兵?踩也得踩死他們了。」
「不是怕,只是那騎兵衝起來,那氣勢,那勁頭,你是沒見過啊。」
「那怎麼辦?」
「怎麼辦?打唄,咱漢人難不成還怕了那些韃子不成?你看著,爺們這次不割下幾個韃子地腦袋當夜壺!」
「腦袋還能當夜壺?」
「看,不讀書就不知道吧,我跟你們說,昔日大漢地時候,匈奴人和月氏人打仗,匈奴人贏了,就把人家月氏王的腦袋割了下來,把頭蓋骨啊當酒杯,後來等到用膩了,就成了夜壺了……」
「哦,光叔懂得真多。」
「是啊,人家可是念了私塾地。」
到了第二天,司馬玄終於出來了,出來時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不過卻是神采飛揚,逢人就笑,害得眾人都在揣測說將軍到底是怎麼了。如果不是司馬玄向來私德不錯,怕是就有人估摸那司馬玄是不是又開了倆水靈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