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的意思很明確,桓溫父子,劉裕等人的故事蕭統不是不知道,可是蕭統依然冷冷說道:「季友,你可知你說這話會有什麼後果麼?」
宋朝陽迎著蕭統有些陰冷的目光,朗聲道:「陛下,微臣知曉。」
「你既知曉,依然在如此時刻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心可誅。」蕭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靴尖,淡淡說道。
「如果宋朝陽一顆人頭,能讓陛下去除肘腋之患,那也值得了,至少日後青史之上,也會有宋朝陽的名字。」
都是聰明人,有些繁蕪的話就不必多說了,蕭統微微一笑,道:「季友,朕不姓司馬,朕姓趙,張樞密更不會是桓溫,此事以後休要再提,否則,殺無赦。」
「微臣醒得。」宋朝陽神色不變,平靜說道。
「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蕭統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陛下,微臣告退。」宋朝陽行了個禮,然後扭頭大步而去,而此時的蕭統卻突然神色一厲,眼神極為陰冷。
「哼哼,古話說有備才能無患,這話你說有沒有道理呢,季友?」
說這話時宋朝陽剛剛出門,至於他聽沒聽到,就不是蕭統所能知道的了,蕭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關上了門。
他,還是習慣於獨處一室。
斗室之中,邱尋頹然的坐在那裡。桌上幾盤小菜,倒是精巧,旁邊兩名武藝高強地大漢看著他,讓他連尋死都沒有可能,而邱尋此時不說不鬧,只是夾一筷子菜,喝一盅酒。
他的摯友。他曾經的師兄高昇居然也坐在他的對面,只是並沒有勸說他,而是端起酒杯,端詳個不停。
在邱尋風捲殘雲一般把桌上菜餚吃完後,高昇笑道:「怎麼,還合口味吧,要不再上一桌?」
尋有些含混的吐出一個字,高昇趕忙一揮手。很快。幾個人上來以最快速度換上了幾盤新菜,而且樣子還沒重的。不過不同於方纔的大魚大肉,這一次卻比較清淡。
「這幾道菜,是台灣地特產,平日裡是陛下享用的,如今陛下專門讓給你嘗嘗。」這一次高昇卻沒有動筷子,而且看他模樣,似乎很饞。
「你沒嘗過?」邱尋伸出筷子。將一大塊蓮霧切片放入最終,吧嗒了幾下,就一口吞下,只是口水聲。卻分明有兩聲。
邱尋微微一笑,道:「仲謀,何不與弟同桌而食?」
高昇狠命嚥了嚥口水,搖頭道:「不可,既然是陛下賜予你的飯食。高昇自然不能僭越邱尋也不多言。繼續放開筷子,一頓亂攪。嘴巴大嚼,配著好酒,很快就把桌上一掃而空。
「啊,終於飽了,這回不必再上了。」邱尋很是大大咧咧的摸摸有些鼓起的肚皮,吭哧吭哧說道。
高昇點點頭,很快就有人趁邱尋剔牙的時候,把這小桌收拾的乾乾淨淨,而等到那幾人下去,一直不說正事的邱尋終於開口了。
「說說吧,你為何跟了宋朝小皇帝?」邱尋淡淡說道。
「你……伯玉,你……」高昇神色裡掩飾不住地驚喜。
沒想到邱尋卻是打斷他地話,道:「勿要激動,邱尋的性子,你熟悉的很。」
升有些頹然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淡淡說道:「其實很簡單,他們把我從老家找到了,威逼利誘之下,我不得不降。」
「哦?威逼利誘?堂堂高仲謀居然還會被威逼利誘?願聞其詳。」邱尋的語氣裡還是有些嘲諷。
「呵呵」,高昇苦笑一下,「高昇雖然自詡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可是,當他們讓你坐在一個屋子裡,沒日沒夜***通明,沒人和你說話,一睡覺就弄醒你,連自殺都不行,這樣的威脅,你受的住麼?」
邱尋默然不語,只是他地手指也微微有些抖動。
「哼哼,若是他們以破壞師傅的著述,篡改史冊的記錄,戳穿你的信仰來脅迫,你是就範還是抗爭?」高昇頗有些憤懣地大聲說道,而邱尋依然保持緘默。
「若是他們以讓你名垂青史,繪圖凌煙為誘惑,若是他們讓天下讀書人都有一個出身,讓不論文士策論三教九流都有出路,讓天下士農工商平般相處,條件就是讓你出來幫他們,你是願意還是不願?」
說到這裡,高昇跳下凳子,有力地揮了揮手,道:「若是他們許給你一個前途,一個光復華夏,驅逐韃虜的憧憬,他們的武器可以殺人百步之外,他們的消息,可以千里而發七日可到,他們的最貧賤地百姓生活都比蘇杭地富戶好,他們彈丸之島歲入就是貞觀開元熙寧一年歲入的十倍,若是他們地皇帝能夠讓三十年前就注定滅亡的大宋重現生機,並且以國士之禮相待請你出山,你允還是不允?」
說完這些,高昇有些頹然的坐在凳子上,搖頭苦笑道:「反正高昇是允了,高昇無法抗拒他們的說辭,他們的威脅,他們的利誘,而如今你也看見了,五年,短短五年,他們從山到台灣,從台灣到金陵,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大宋中興,韃虜將滅麼?」
邱尋凝眉苦思良久,終於徐徐道:「伯玉相信。」「那麼……」高昇話還沒說出來,邱尋卻接著說道:「伯玉相信無妨,可是伯玉卻要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高昇有些不解地問道。
「對,為什麼?為什麼山必死之局,能被趙下活,為什麼台島貧瘠之土能富庶若斯,為什麼隔海相望卻能遙控大陸,為什麼韃子百萬雄兵卻無暇南顧,邱尋每日午夜夢迴,卻總歸是想不通,想不透。」
「因為有朕,朕就是理由。」一身便裝的蕭統突然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