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之下,一道身影站在高處,那赫然是方才蕭統呆著用來俯瞰群眾的摘星樓!
這座樓本來名字是問天樓,乃是龔穹蒼的得意之作,只是前不久,蕭統卻不顧司徒不群等人的反對,執意把名字改成摘星樓,還呵斥眾翰林,「爾等意欲將朕與商紂相提並論呼?」,雖然群臣們最近還算敢於直諫,可是在不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進諫往往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既然皇帝已經勃然變色,那麼他們自然也犯不著在這類問題上去學比干了。
只是,摘星樓的名字傳出去後,還是讓民間耆老們頗為不悅,甚至有人發出了「誰是妲己」的詰問,對於此種言論,蕭統聽到後,也只是付之一笑罷了。
樓頂之人身材高大,一身銀甲,在陽光之下顯得光彩照人,只是他卻頭戴網盔,卻是看不清面目。
「有刺客!」維安的將軍們反應並不慢,淒厲的喊叫聲適時的響起,好在群眾裡的保長們也都有了經驗,在軍隊的配合下迅速控制住了群眾,避免了踩踏時間的發生。
「今日取爾首級,斷趙家血脈,絕宋朝苗裔,大事成也!」那人高呼一聲,卻是恰好在宋軍無數弓箭手將要齊射前從高樓處跳下!
飛簷走壁?他是不會的,梯雲縱?他也是不會的,只是這時,原本該急劇下落的身子卻是像風箏一樣緩緩滑翔,是了,他背上的翼已經展開,而此時恰巧有風,雖然這升力完全不足以讓他飛起來,可是經過特訓的他,卻足以利用這裡和高台上的高度差完成飛行。
可是這樣一來,就帶來了個很麻煩的問題。因為弓箭手這些是不可能在高台上的,皇帝和百官幾乎把位子都佔了,而那刺客卻是出乎意料的從腹心處突然出擊,此時一旦齊射,難免百官不受其創。
「護駕,快!」陸秀夫地喊叫聲很悲愴。他試圖再想當年那樣用身體擋著皇帝,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也已經力不從心。來不及趕到了,因為那刺客卻是突然把翼一收,俯衝速度陡然加快。
而這一次,蕭統的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驚懼,可以說看起來面沉如水,而他的手也緊緊握住了寶劍,橫在胸前,試圖與刺客殊死相抗,而那些盾牌兵似乎離趕到還有那麼一點距離。單憑迅速擁堵到蕭統身邊企圖架著他離開的馬凌等人,似乎已經不足以擋住那刺客了,因為在離地面還有三丈高時,只見他身子一抖,那如蝙蝠一般地翼已經脫離,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手裡多了一把似刀似劍。長度卻在三尺多地武器,而那刃部還閃著幽藍色的寒光。明顯是了劇毒。
翼一離體,速度陡然加快,只見寒光一閃,幾聲慘叫,馬凌等人俱都被隔開了血口。大宋祥興天子。終於曝露在了刺客的面前。
「朕,等你很久了。」就在群眾亂成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而不少人還徒勞喊著護駕的時刻,蕭統卻突然露出了這麼一副沒頭沒腦的話。
「我也等你很久了。」那人說完,忽然掀開了網盔,臻首朝後一甩,如雲般的秀髮如九天落瀑,甚是迷人,而那絕色容顏展現出後,只聽撲通一聲,遠處被死死拉住的陸秀夫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之人,右手徒勞的抬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當即昏厥。
那赫然是曾經金殿揚威,後來又成為大宋國母熱門人選地陸英!丞相陸秀夫的女兒陸英!
蕭統喟然長歎,道:「朕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在最後時刻,你還是向著他的。」說罷,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袞服,然後慘然笑道:「等什麼,動手吧。」
陸英猶豫片刻,面露不忍之色,可是旋即臉色一厲,道:「不錯,陸英今生確實虧欠於你,然陸英先前欠了人家一條命,今天取你性命,大不了陸英和你一起死,也就還了欠你的,至於我父我母……」陸英頓了一下,苦笑道:「誰讓他們生出了這麼一個不肖的女兒呢?」
彼時陸英和蕭統,也只有丈許距離,而先前見識過陸英身手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誰曉得這時候她能做出些什麼?因此陸英雖然已經被弓箭手包圍,卻依然沒有人敢動她,至於火器,這時候地燧石槍可不是狙擊,很難做到一擊必殺的地步。
「誅殺昏君,就在此時!」陸英隨即足尖一點,身子拔地而起,手中長鋏鋒刃直指蕭統地咽喉,而那蕭統卻也和認命了一般,依然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是如果細心的話,卻會發現他的手依然在抖動。
這世界上,又有幾人,是不怕死的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只聽一聲怪笑,馬凌身側地一名宦官,卻突然身子彈地而起,如魚躍般前縱而出,而他地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匕首,而他的目標,竟然是蕭統地後背!
前後夾擊,看來,大宋天子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而這時,那些不怕死的弓箭手終於也顧不得可能誤傷百官了,一陣「嗖嗖」聲響起,無數的鐵箭飛速而出,這自然是連弩射出,原因當然是因為相對比較有準頭了。
只見陸英飛速激射的身子突然一窒,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朵紅色,她中箭了!只是,陸英卻是顧不得許多,依然繼續向前,只是不可避免的,她的速度慢了許多,可正因為速度一慢,她的腿上也馬上中了一箭。這一次一聲慘叫,那是誰都聽得真切的。
而身後那人的身子卻陡然加快,竟是後發先至,他的匕首,已經堪堪接觸到了蕭統的披風,只要這麼一刺,天下,也就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