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崖山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武陽山鏖戰(2)
    雲越來越低,離天黑已經不到兩個時辰了,居於武陽龍等人,已經隱隱能聽見北方的馬蹄聲,混江龍親自伏在地上,把耳朵貼在地面聽了許久,最後站起身來,神色嚴峻的說道:「聲音整齊如鼓,地面抖動,大概不到十五里,人數麼,不少於三千。」

    「扎手。」同是天機閣出身,卻比混江龍低了一個級別的甲六淡淡說道。不用說,這自然是代號而非名字,在天機閣,人與人之間也是充滿秘密,到了級別,名字不一樣,比如鳳舉等人是代號,混江龍這樣也是,再往上,就是白普這樣,可以用化名的了。

    「確實,我們人是少了點。」混江龍點頭肯定,「問題就是,那邱尋窮酸,會不會耍我們。」

    「他不會,因為如果我們把韃子放過去,他擔不起這責任,你知道,江夏一代如今可沒人了,韃子一個衝鋒,白蓮教就被割成兩半,然後……」甲六伸出手,在脖子上拉了一道。

    「不錯,我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那就干了吧。」混江龍揮了揮拳頭。

    於是乎這三百人在早就挖好的十幾道壕溝上覆蓋上了草蓆,在鋪上土,那日白蓮教攻克江夏時,邱尋便專門動員了三千人在武陽關北挖上了壕溝,每道溝雖然只有不到三尺寬,三尺深,騎兵完全可以一縱而過,可是關鍵,他們每道溝之間距離甚至更短,只有兩尺。這樣一來,駿馬根本無法放開蹄子奔馳,那無與倫比的衝擊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然後,在關門外數百丈外,地上撒地全是鐵蒺藜,尤其是專門防禦騎兵的「蹄型蒺藜」,這東西不單有四根鐵倒刺。可以步騎兩用,關鍵是還有繩串聯,可以當絆馬索用,用來防備騎兵,可以說再好不過,而關門周圍。土包很多,正好便於步兵隱蔽,而裡面,剛好還有邱尋提供的一百強弩,只是此弩遠比軍中的弩小巧,卻是武林人使用的,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可是大力氣如混江龍。也得雙手才能拉得開,還能一次射出五箭,威力自然不錯。

    只是見其他人。包括不少自己兄弟都面露激動之色,混江龍心中冷笑,此等凡品,若是與我大宋軍械司的神兵相比,卻又很是一般了。只可惜啊。你們的級別看不見。

    「龍哥,你別說,這白蓮教還真是下本。這等好東西都給我們,別忘了,咱還不是正主呢。」甲四晃了晃手中的小弩,笑吟吟說道。

    「少廢話,讓弟兄們藏好了,韃子要來了。」混江龍突然神色一變,他側耳一聽,旋即一臉嚴肅,因為那馬蹄聲已經甚是明顯,而遠處地北方,已經一片煙塵!

    台南宮裡,蕭統沉默的站在一副地圖面前,若有所思。

    桌上的一疊疊密報可以說是這個時候最及時最準確的情報了,甚至他們到達自己這裡,比到忽必烈那裡還要快,但是,由於過於追求時效性,那麼自然也只能把大量的密報沒有經過處理和甄別就送來了。

    蕭統把大陸的情報分為絕密,機密,隱秘和秘密四個等級,其中秘密是天機閣行省負責人級別地可以看見,並且可以相機處理,整理和決定,自然,也是需要上報和歸檔的,隱秘級別的,乃是天機閣總部的高級人員可以看見,而機密的,只有天機閣閣主,張世傑,陸秀夫三人可以看見,至於絕密,除了情報收集者外,只有蕭統可以看得到。

    眼下這些情報,有的是機密,有的是絕密,不消說,記錄自然很是詳細,裡面有元軍南下的詳細日程,進了哪個村子,殺了幾個人,姦淫了幾個女子,自然,天機閣地人沒有去阻擋他們,這和天機閣的任務沒有關係,他們現在只是收集情報。

    至於白蓮教方面,除了白蓮教最核心的會議外,基本上李千山等人地言論都記錄在案,至於絕密級的記述,自然更詳細,只是,由於蕭統有言在先,絕密情報最好是客觀如實的反應情報,盡可能不涉及各人對情報的判斷,而機密級的自然可以。因此,蕭統可以從情報上看出,旁邊地蠅頭小楷很顯然的指出,白蓮教是想在湖廣和河南間和韃子大戰一場,然後突然順江而下去江南,不消說,自然這也是蕭統的意思。

    只是,裡面有很多情報是取自於白蓮教諸人地對話,

    果說是他們刻意做戲,那就沒法子了,不過從常理上沒有捨江南而取關中或者蜀中的道理,問題只是在於,他們在江南能不能站得住。

    可是必然的,如果讓白蓮教在江南站穩腳跟,那麼對於自己來說,無異於前門驅虎,後門進狼,可以說是得不償失,而且更麻煩的是,白蓮教也是漢人政權,如果他們當家,那麼道義上可比韃子要硬氣多了,如果李千山措施得當,未必就不能取得百姓認同,畢竟韃子入塞乃是亡天下,而白蓮教和宋朝的性質,乃是朝代更迭,對於漢人家的朝代更迭,百姓並無太大的區別觀感。

    雖然,自己在李千山周圍也不是沒有佈置,可是畢竟那也是在千里之外,誰能曉得李千山的手腕能不能更硬了?

    看起來,似乎還得跟那人聯繫了,蕭統神色微微有些猙獰,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委實很冒險,雖然黃河那一次,那人算是說話算話了,而自己這邊手腳也算是乾淨,沒有留下什麼把柄,可是怎麼招這都像個小辮子被人家攥住了一樣,終歸不是個事情,如今要是再和人家扯到了一起,就不定有什麼後果了。

    像兒時轉筆那樣,蕭統轉著手上那根狼毫,看著燃燒的紅燭慢慢變矮,直到將近熄滅,那股蠟的味道,讓蕭統咬了咬牙,在一份空白的信箋上寫下了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可與那人聯繫。」

    話很簡單,基本上看不出什麼門道,可是蕭統不單蓋上了玉璽,還有自己的「祥興通鑒」的私章,還有自己的手印。此外,裝上這張紙的袋子,卻也是有三根紅線的,無疑,這也是絕密級別的。

    等到在密室裡把這牛皮袋親手交給蒙上了眼睛的細作,蕭統才算深吸一口氣,他伸伸懶腰,決定在自己的宮室裡轉轉。

    如今台灣島上,正是酷熱之時,蕭統出來,自然鑾駕遮陽什麼的全部上上,恪盡職守的馬凌也跟了上來,於是乎本想一個人散步的蕭統,馬上變成了前呼後擁。

    蕭統苦笑一下,道:「馬凌,隨朕到御花園去納涼吧。」

    所謂御花園,其實不過百丈方圓,其中雖然有亭台樓閣有假山水池,無奈經費緊張,工部的龔穹蒼只拿著十萬兩銀子,便能做出這副模樣,已經算不錯了。

    蕭統本不欲在大造宮室後,還要搞這些,可是謝啟一句「太后需要遊樂養生之所」,便乖乖讓蕭統蓋戳給錢,畢竟那楊後,名義上也是他的母親,對自己也真是甚為呵護,蕭統雖然心思早就不是小孩子那般渴求母愛,可是還是對楊後甚為孝順。

    順便提一句,自從新年之時於台灣行刑之後,島內一時氣氛緊張,當然治安也迅速好轉,惡性案件迅速減少,可還是沒有歸零,畢竟正常的社會,不殺人不強姦,那也不正常,蕭統也不客氣,專門下旨,對於這類人,一律送進礦山挖礦,而且給最重的活兒,一定要用勞動「改造」他們。

    司徒不群倒是提出,如今宮室漸多,而執事甚少,僅有三十餘人,不如行宮刑讓他們進宮,蕭統聽了,卻是淡淡說道:「雖然割了他們,可是讓那些殺人犯進了宮殿,朕卻是不得安眠。」

    司徒不群一聽,嚇得冷汗直流,柳風等人趁機跳出來大參一本,斥責司徒不群居心叵測,於是乎一場吵嘴大戰再次上演,而蕭統也不表態,於是彈劾的奏章也堆積如山,到第三日,蕭統直接批示此事「到此為止」,至於司徒不群,蕭統也給了一個「朕知汝心」,便不再多說,可是這四個字,卻又讓朝野揣摩甚久,畢竟正面說是相信司徒不群,是給他背書,反面說也可以解釋為對司徒不群的敲打,眾人爭執半天,最後結論,是皇帝真的越發高深莫測了。

    走進御花園,原本還略微有些陰霾的心,便為之一輕,陽光雖然有些火辣,可是照在身上總歸比那冷風要舒適,怒放的芭蕉,移栽來還有些無精打采的木棉,做工略粗,卻依然玉立於斯的涼亭,都讓蕭統心情大暢。

    可是,更讓人舒暢的,卻是那隱隱約約的嬌笑聲,那聲音是誰,蕭統自然知道,可是那聲音,卻也像貓抓子似的,鬧得蕭統心中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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