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帳內眾人還在小聲議論阿合馬的話時,突然一名舍人走到忽必烈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接下來,忽必烈神色雖然依然平常,可是一直看著忽必烈眼睛的真金,卻發現忽必烈放在椅子把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自幼就仔細觀察父皇的真金,自然知道,這定然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才會這樣,畢竟忽必烈縱橫九州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
待到那個舍人出去,還是阿合馬搶先問道:「我的君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忽必烈掃視了群臣一眼,然後淡淡說道:「大都轉來的,六天前,白蓮教教主李千山宣佈造反,天下八十多處分壇群起而應,如今河南江北行省已經告急。」
忽必烈說的輕鬆,可是下面的群臣卻馬上炸了鍋,白蓮教!這可是有近百萬教眾,三百多個分壇的天下第一大教,這麼多年來朝廷默許其發展,地方官也很少為難他們,可以說如今白蓮教滲入已深,先前安童的奏折,雖然主要說的是四等人制度的問題,可是,也是提了白蓮教一嘴的,意思就是得在合適時機,採用較為穩妥的方法取締白蓮教,畢竟這樣的秘密教會組織,對於朝廷,尤其是外來統治者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沒想到這一次白蓮教居然還搶先動手了,實在是出乎群臣意料之外。
真金聽了,馬上再次站了出來,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有人中,只有忽必烈的神色依然如常,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他心底是不是也像面色一樣沉靜如水呢?「
「為今之計,其一,請父皇下詔,敕令天下鎮戍軍,就地平叛,對於首惡格殺勿論,對於降者暫緩一死,以圖最快速度平定叛亂。」
「准。」
「其次,兒臣奏請父皇,調大都宿衛軍南下,尋找白蓮教叛軍主力,與之決戰,務求直搗腹心,斃殺白蓮教匪首。」
必烈答應的很是乾脆。
「然宿衛軍出城,以誰為帥?」阿合馬馬上問道了這個敏感的問題,畢竟軍權在誰手上,可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真金馬上說道:「兒臣舉薦阿術為主帥,可獲全勝。」
忽必烈揚了揚眉毛,問道:「你們覺得呢?」
阿術的實力和威望自然不必說,而見忽必烈沒有反對,眾人自然也無異議通過,只是,有些人心裡卻在嘀咕,那阿術可是和太子走的很近呢。
「其三,兒臣建議迅速派人前往白蓮教護法總長老陳萬水處,由父皇親封其為白蓮教護國教主,令其約束手下教主,平定李千山等逆首,畢竟用白蓮教打白蓮教,對我們更有利,誰都知道這兩人爭鬥已經有二十年,手上都有血仇,是不可能和解的。」
這一條自然也沒有什麼疑議,真金接著說道:「如今看來,攻取流求之事只得暫緩,然不可不防島上宋軍渾水摸魚,兒臣建議江浙行省暫時戒嚴,城內只許進不許出,沿海二十里不得有百姓出入,有事者一律連坐。」
「江浙行省相玉丹和平章闊刺突老朽昏聵,朕不滿甚久,如今就讓他們回上都來養馬吧,誰願為江浙行省平章?」忽必烈皺皺眉頭,問道。
「微臣願往,請陛下恩准。」範文虎總算抓住一個機會,馬上站了出來,唯恐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文甫?你?」忽必烈略有遲疑。
「微臣願歃血為盟!」說罷,範文虎竟當眾咬破手指,將鮮血抹在了嘴唇上,一時間群臣無不動容,就是一向厭惡他的太子真金,也忍不住側目。
忽必烈滿意的點點頭,道:「範文虎,這次,朕給予你全部的信任,你可以便宜行事,只是,勿要負了朕啊。」
「微臣必謹守海疆,恪盡職守,決不讓宋軍越雷池一步。」
忽必烈對太子的果斷和思路的清晰都很滿意,目前的處理方法,也算是能達到的最為周全和穩妥的了,他環顧四周,緩緩說道:「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這時,留夢炎卻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以為,如今平叛大事甚為重要,不可輕呼,而上都到大都畢竟還是有段距離,且天下驛站中樞乃是大都,微臣斗膽建議,太子殿下應該立即回大都監國,總領平叛事宜。」
這話一出,很多心領神會的人馬上站出來附議,包括重量級的阿合馬,札薩克等人,忽必烈笑笑,看著真金,道:「真金,你說怎麼樣?」
「兒臣立刻就回大都。」真金說的斬釘截鐵,意志堅決。
「你回大都後,可行藍批,對於一切平叛事宜,你可做主,不必報朕,朕,等著你的好消息。」忽必烈站了起來,緊緊拉著真金的手,一字一字說道。
「兒臣必不負父皇所托!」好久沒有和父親拉手,真金一時竟有些激動,連話音都有些發顫。
「不僅僅是朕的重托,還有天下!」忽必烈突然朗聲說道,「真金,許多人在看著你,去吧,去證明給他們看,去用你的勇氣和智慧告訴他們,你是鐵木真的曾孫,拖累的嫡孫,忽必烈的嫡子,也是未來這萬里江山的君王,去吧,雛鷹只有跳下山崖,才能振翅藍天,鯉魚只有越過龍門,才能化為蛟龍,朕等著你。」
二人深情對視,一時間竟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