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在皇極殿,緊急之下,蕭統下令不必行禮,直接入題。
陸秀夫執掌中樞,自然由他來介紹情況,這老陸也是悲天憫人的主,說起台灣的災情百姓的苦難,引經據典旁徵博引,說的大家均是感同身受,說的他自己也是老淚縱橫。
很快,氣氛就被陸秀夫給弄得很是壓抑,列隊兩廂站在那裡的臣子們俱都低下頭去,看起來這次事件果真很嚴峻。
「咳咳。」蕭統習慣性的咳嗽兩聲,而下面的臣子們也知道,這就是小皇帝要說話了。而他如果面無表情的說話,多半就沒好話,皇帝雖小,那也是天子不是?而且張陸兩個權臣都對皇帝死忠,誰敢對皇帝不敬?而且古往今來古今中外,哪裡有八歲幼帝坐朝理政批閱奏章的?
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皇帝乃是真龍天子,自然英明神武,睿智早熟吧。只是真正信的人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諸位,如此台灣爆發大規模瘟疫,此寒熱之症,危險極大,不少軍民已然染病,情況萬分危急,為江山社稷計,朕今日想聽聽諸位的高見,愛卿們但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統說完,便逕自坐下,而大臣們也按照慣例開始交頭接耳,開始互相交換意見,而此時蕭統,也趁機觀察著臣子們的交談對象,表情,時間長短。
龍椅放在台上,看著台下的人說話,這種感覺,蕭統十分迷戀,而下面的臣子們或捂著嘴,或拿玉笏遮擋,讓蕭統彷彿想起了當年在上課時躲避老師那一幕,那時候的自己也自以為得計,卻不知老師在上面,連你每一個小動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那裡遮遮掩掩,實在可笑之極。
好一會,蕭統再次輕咳一聲,群臣們也就肅靜下來,該發表意見了。
這一次,先說話的,還是太常卿司徒不群。
「陛下,天降瘟疫,乃大災之象也,瘟疫襲來,乃上天之責罰,微臣斗膽,請陛下祭天祭祖,告慰神靈祖先,以求賜福。」
果然還是老一套,蕭統雖然心中不悅,卻還是淡淡道:「准。」
可是司徒不群卻沒有完,接著說道:「聖人云治大國若烹小鮮,這瘟疫嘛乃是天災,遲早要來,只是大小問題,不若即刻將未染病的軍民遷往乾燥之處,焚草熏周圍之瘴氣,如此,可保無憂。」
老實說,基於封建時代的標準,司徒不群說的,算是處理的主流意見了,因此其他臣子自然一片贊同之聲。
蕭統心中那個結,卻依然還沒有解開,況且,他相信一個人,相信這個人一定能給他一個說法,一個解釋。
「修之,誠如你所言,那麼已經染病的萬餘軍民,該怎麼辦?棄他們於不顧?」蕭統冷冷說道。
「這……」司徒不群見小皇帝神色不豫,額頭微微見汗,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陛下,並非是不予理會,只是如今……如今,所謂事有輕重緩急之分,利有大小多寡之別,而且對於那些染病的軍民,朝廷自然也會延醫給他們治療,決計不會虧待了他們。」
蕭統冷哼一聲,沒有理這茬,他當然看出,司徒不群最後那段只是臨時加上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那些人自生自滅罷了。
司徒不群被這麼一哼,嚇得趕緊縮了回去,其他原本聒噪厲害的幾人,也不敢再說,畢竟揣摩聖意,任何時侯都不錯。就連一向敢言的柳風,此時也蹙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站在他們的角度,甚至說站在時代的角度來說,司徒不群所說的可以說沒有任何問題,既然治不好,何必讓她們去禍害別人?
只是蕭統如今,雖然能對夷狄孽種們下死手,可是畢竟,這些都是漢家骨血,最最忠貞的臣民啊,自己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死亡嗎?難道自己真要親手送他們下地獄嗎?難道這也是考驗自己是否殘忍嗎?
略過這些,其他問題卻是不可迴避,接著又有人提出要迅速派朝廷大員率人分赴各縣,協助縣令處理瘟疫,同時攜帶藥材糧食,這些要務,蕭統自然照準。稍微商議一下,願意去的蕭統一概允了,就當派工作組了吧。
只是蕭統雖然聽著臣子發言,嘴上做著指示,心裡卻始終想著那些正在與瘧疾鬥爭的士卒們,想著他們或瑟瑟發抖或汗流浹背的慘狀,以至於蕭統不由萬分期待起安炳輝來,真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給這些忠貞的軍民免除滅頂之災。
蕭統正想著呢,卻聽有人道:「陛下,臣以為,此瘟疫乃是由於台灣濕熱多叢林,多積水,鳥獸腐爛而蚊蟲生,此次瘟疫固然緊要,然若不根除此頑,縱使這次度過,也難保他日不會再來,臣請陛下千萬慎之,務必一勞永逸解決之。「
說話的,是大理寺少卿楊廷臣。
楊廷臣四十多歲,面色白淨,身材消瘦,站在那裡一絲不苟,玉笏高舉,一本正經的樣子。
蕭統以前倒還真沒怎麼注意他,現在回想起來,崖山船上,楊廷臣沒怎麼說話,前日選縣令時,楊廷臣乾脆生病,第一次朝會時,楊廷臣依然緘口不言,沒想到今天他卻說和了。
「孟余有何高見?」蕭統目前倒也有興趣聽聽關於善後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