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峰結交了一個姓尤名乾成的朋友。兩人情投意合,便結拜為兄弟。
倆人約好,各自都到對方家裡作一天客,認識認識對方的家人,日後走動起來方便。
這一天,王仕峰先到尤乾成家裡去作客。他一敲門,見來開門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王仕峰自我介紹以後,問道:「你是我大哥的什麼人?」
那女人說:「我是你大哥的賤內張氏。」
王仕峰覺得尤乾成的女人說話文縐縐的,先就有了一個好印象。
王仕峰跟著張氏往裡走。他見尤乾成家的房子修得不錯,便說道:「大哥家的房子修得真不錯!」
張氏說:「這都是你大哥的人緣好,四鄰八家幫助的。」
進到屋裡,王仕峰和尤乾成見過禮,就見尤乾成的兩個兒子,穿得乾乾淨淨地來到王仕峰跟前,施禮問安。王仕峰看著這兩個可愛的孩子,便說道:「你這孩子有出息!」
張氏說:「這都是你大哥教育的好。」
到了中午,王仕峰被留在尤乾成家吃飯。張氏做的麵條又細又長。往鍋裡下的時候,有一根麵條掉在了張氏的腳上,只見她用那穿著繡花鞋的小腳一挑,那根麵條就進了鍋。張氏說:「請別見笑,我這叫金鉤釣魚」王仕峰在尤乾成家作了一天客。覺得挺舒心。尤其是張氏,既漂亮又聰明能幹。甚是佩服。回到家裡以後。再看自己地老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麼看也不如人家的好。
梅蘭花這一段時間經常犯迷糊。身體也每況愈下。臉色依然菜青,頭乾澀黃。尤其是那一雙骨碌碌地大眼睛,空空洞洞的一點兒精神也沒有。犯起迷糊來,還時不時會冒出幾句傻話。
按著約定。明天尤乾成就要來家作客了。王仕峰擔心梅蘭花犯迷糊丟醜。就把她叫到身邊。囑咐她如何如何去做。並告訴她人家尤乾成地老婆是怎麼說地。又是怎麼做地。
梅蘭花說:「只要你一樣一樣教給我。到時候我也能辦到。」
王仕峰說:「那我就來教你。」王仕峰一邊比劃一邊說。「你聽見敲門了。就去開。尤乾成問你:你是我賢弟地什麼人?你就說:我是你賢弟地賤內梅氏。」
梅蘭花記了半天。還是記不住。
王仕峰說:「這樣吧。我在這影壁牆上放上一支箭。你一看到這劍。就會想起賤內兩個字來。我再放上一枝梅花枝條。一個柿子。你見到梅花枝條。就會想起自己姓梅來了。再把柿子與梅聯繫起來。豈不是梅氏了嘛!」
梅蘭花覺得這主意不錯。便記下了。
王仕峰繼續接著說:「尤乾成要是說:你這房子不錯。你就說:這是你家賢弟人緣好,四鄰八家幫助的。進屋以後,你把咱閨女打出去,讓她給尤乾成見個面,說聲大大好。尤乾成要是誇咱的孩子,你就說:這是你家賢弟教育地好。然後,你就給我們擀麵條吃。人家張氏有能耐,掉在腳上一根麵條,能踢到鍋裡去,還美其名曰那叫金鉤釣魚呢!」
梅蘭花心想:這有啥難得。不就是這麼幾句話嘛,我也會那金鉤釣魚,到時候露一手,讓你們看看。
第二天,王仕峰幫梅蘭花把一切都安排好,靜等著尤乾成的到來。
不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梅蘭花趕緊跑出去,看門一看,果然是尤乾成。
尤乾成見來人一付未老先衰地樣子,很是吃驚。便問道:「你是我家賢弟地什麼人?」
梅蘭花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忙朝影壁牆上看,誰知,那只劍被女兒要去玩了,那個柿子也被一隻公雞啄爛了。梅花枝條蔫巴巴的一點精神也沒有。於是,她說道:「我是你家賢弟地蔫兒枝爛柿子。」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妥,不覺臊紅了臉。
尤乾成一聽這話,差一點兒笑出聲來。他跟著梅蘭花繼續往裡走,看見王仕峰家的房子便說道:「你家地房子修得不錯呀?」
梅蘭花本來記得丈夫教給她的三句話。剛才因為影壁牆上沒了劍和被公雞啄爛柿子說錯了話,心裡慌亂起來。這一慌亂不要緊,迷糊病又犯了。懵懵懂懂覺得已經說了一句,還有兩句沒有說。可是這兩句話該先說哪一句呢,她卻分不清了。見尤乾成相問,一時慌張,便隨便選了一句,說道:「這都是你家賢弟教育地好。」
尤乾成一聽這話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心裡想:傳說我這個朋友的妻子被嚇傻過,看來此話不虛。在人家家裡為了避免尷尬,還是少說為佳。便拿定主意不再開口。
尤乾成進了屋,梅蘭花把女兒打進來。女兒今天穿了一身乾淨的新衣服,頭頂上紮著兩個小鬏鬏,顯得很機靈。衝著尤乾成甜甜地叫了聲「大大,您好!」尤乾成一看孩子非常聰明,而且小小年紀一點兒也不怯生,由衷地誇獎說:「這孩子將來定有出息。」
梅蘭花見來人誇獎自己的孩子,心裡高興。想起丈夫教給的三句話已經說了兩句,還剩下最後一句了,張口便說:「這都是你家賢弟人緣好,四鄰八家幫助的。」
尤乾成一聽這話,抿著嘴再也不敢抬頭了。
王仕峰簡直都要氣歪了鼻子,可是守著客人又不好作,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梅蘭花見丈夫拿眼瞪她,認為是讓她去擀麵條。趕忙進了屋裡,放上案板擀起麵條來。不一會兒就擀好了。端出來一看,那麵條一根根就像手指頭那麼粗。
梅蘭花聽說張氏在煮麵條時露了一手「金鉤釣魚」,也想學學。她故意讓麵條往她的腳上掉。因為她的腳面太窄,怎麼也掉不到上面。沒辦法,她只好用手捏起來放在腳面上。她照量了一下,用勁一踢,沒想到連她那本來就不跟腳的繡花鞋一塊兒掉進了鍋裡。
一看把事情鬧砸了,梅蘭花不好意思地訕笑著說:「俺這個也有講兒,這叫金魚進鍋大喝湯。」
尤乾成再能忍,這回也笑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