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第二卷 智慧彰顯 第三十四章 甄寶良
    車伕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從烏由縣回吳瓷屯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悶悶地聽從醜女人的調遣。

    也許是事情一下子牽扯到自己,而自己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一無所知的緣故吧,梅蘭花心裡產生了一種強烈地求知**。哪怕一丁點兒的事情真相,對她來說都是極大享受。

    「大哥,家就在吳瓷屯住?」梅蘭花先打破沉默。

    「嗯!經常給他家打打短工。」車伕說話很爽快。這與以前的表情判若兩人。

    總算有了能以交流的對象。梅蘭花心裡很高興。在這之前,她還以為他的智商有問題呢!

    「明天就要大婚了,這家的主人還這麼不放心,難道甄家那邊沒有說妥?聽說,甄姑娘兩三天沒吃沒喝了。」梅蘭花直奔主題。

    有科學論斷: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更沒有相貌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既然這個王仕峰與前世的王仕峰相貌特徵如此相似,她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認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了。那麼,這個人的好賴俏傻,對她來說已無所謂。王燦菊已經給她表了態,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滿意,為了貪圖甄家人少,心裡也就不彆扭。現在她最關心的卻是甄艷茹,兩三天水米未進,她真擔心她會出什麼問題。再說,她不知道車伕與王家的關係如何,談論外人會更有共同語言。

    「咳,怎麼說呢?這本來就是一樁不應該成的婚事!」車伕歎了聲氣說道。

    「何以見得?」梅蘭花聽車伕話裡有話,驚詫地追問了一句。

    「你我都是外人,說了也傳不到他們家人的耳朵裡。說實在的,這件事上,最缺德的是王長道兩口子了。自己的兒子傻得不明事理,把人家姑娘騙過來,叫人家可怎麼跟他過日子?有點兒脾氣的女孩都可能走這條路。誰願意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看來車伕很健談。

    「可是,王家這邊也賠上了女兒,兩家不是扯平了嗎?」梅蘭花故意裝糊塗激車伕的談興。

    「看表面是這麼回事。其實。人與人相比。差距可就大了。你是算卦地。這方面比我強多了。」車伕點燃了一袋旱煙。悠閒地抽了起來。語氣很平和。給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感覺。

    「是地。常言說得好:『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無論哪個階層地人。智商都不一樣。就拿傻來說吧。老實叫傻。愚笨叫傻。不明事理叫傻。不知道吃喝拉薩也叫傻。籠統地一個傻字。是說明不了程度地。」梅蘭花拿出給人算卦地油嘴滑舌。

    「你說得太對了。」車伕見算卦先生順著自己地話茬說。心裡高興起來。「兩家為自己地傻兒子換親。其實都有圖頭。甄家圖王家家大業大。條件好;王家圖甄家兒子比自家地強。這都是人們心知肚明地事。要是甄家姑娘也這麼想。就沒這些事了。總地來說。還是這個甄姑娘明白。老人給地東西還能吃一輩子?」

    「這麼說。甄家地兒子不是實傻?」

    「不是。只是愚笨一些。不大會說話。落了個傻名兒。要不是借牛那回事。早成家了。」

    「是嗎?你給說說吧。反正是走夜路。說著話不顯時間。」梅蘭花聞聽有「故事」。立時來了精神頭。

    車伕興致很好。見算卦先生如此說,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巴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倒出——有時候,說嘴也是一種享受。

    經車伕一路不停地講述,梅蘭花把甄家的情況瞭解了個大概。

    原來,甄家的兒子叫甄寶良。人長的敦敦實實,腦子也敦實的一點兒不開竅。話是教一句說一句,還得勤溫習著點,要不就忘了。

    甄寶良小的時候,寶良父親為了生計,開了一家小雜貨店。有一天,兩口子有事要出門,便讓當時已十多歲的甄寶良給守一會兒店。甄寶良愚笨,算不清賬,少收了很多錢。一個顧客看不上了,就關懷地問道:「有尊翁麼?」甄寶良答:「沒有。」顧客又問:「有尊堂麼?」甄寶良又答:「沒有。」顧客憐憫地搖搖頭,歎著氣走了。待父母回來以後,甄寶良向其學說此事。寶良父親對兒子說:「尊翁,就是我;尊堂,就是你母親,怎麼能說沒有呢。」甄寶良聽了,不高興地說:「誰知道你們兩口子都是要賣的東西!」

    不成想這話被來買貨的顧客聽見了,一傳十,十傳百,三里五莊都知道了甄家雜貨店裡有個「傻」兒子。

    看著兒子不是做買賣的料,老兩口賣了雜貨店,帶著兒子耕種起莊稼地來。心想,土坷垃不會欺負人!兒子雖然愚笨,卻有把笨力氣。教會他一套農活,土裡刨食吃也能養活自己。

    冬來暑往,甄寶良長大**,到了談論婚事的年齡了。女孩說了一個又一個,人家一打聽是個傻子,連個回話也沒有。為這,老兩口可操碎了心。別說女家要錢要物,真是要命都有給的心。折騰了幾年,總算定下一個。不過,錢花的家底兒也透氣了。

    親是定了,女方懷疑男方有毛病,提出一年以後再過門。雙方協定:一年以內甄寶良不冒傻氣就成婚,冒了傻氣,不但不成婚,連彩禮也不退。

    甄家急的是媳婦,想的是孫子,只要能成親,什麼條件也答應。不過,這一年內老兩口盡量避免女家的人接觸兒子。

    為了保住這門親事,老兩口可謂費盡心思。

    這年八月,再有半個月不出事媳婦就到家了。正是收秋種麥之際。甄家的牛正在這節骨眼兒上得了病。無奈之下,寶良父親就讓甄寶良到丈人家借牛去。老兩口生怕兒子冒傻氣,臨走前把借牛時怎麼說話教了好幾遍。還真不錯,牛借來了,也沒出事。只是定准三天期限,第四天一早把牛給女家送去。

    三天一晃就到了,可活沒完。甄家想再使一天,又怕親家不允。寶良父親想了個主意,把甄寶良叫到跟前說:「今天早晨該還牛了。咱家的活沒完,牛送不去。你丈人准來找。今天我還去耕地,你在家盯著說好話,磨一天是一天。」為了顯示兒子有教養,還教了他幾句文雅話:「你在屋裡坐好,有人敲門你就說『何人叩門?』開門一見面趕緊迎上說:『原來岳父大人到此,小婿這廂有禮了。』這時他准講話,你就說『門外不是講話之地,請到寒舍一敘。』到了屋裡你先說『請上座』。然後你送上茶,說『清茶淡水,不成敬意』。他若問『你父親呢』?你就答『到西山與老和尚下棋去了』。他若問『什麼時候回來』?你就答『天早則歸,天晚則與老和尚同榻而眠』。如果問『牛呢』?你就答『到西山吃草去了』。」教完又和兒子演習了幾遍,見兒子記住,便下地幹活去了。

    再說老岳父,第四天早上見牛沒送來,自家的活計要受耽擱。心裡便有些著急。可又不便自己上門去要。就打兒子去牽牛。

    這個小舅子手腳靈快,一會兒就到了准姐夫家。站在門口整了整衣冠,便伸手敲門。

    甄寶良早有準備,聽到響聲,立刻問道:「何人叩門也?」

    小舅子一聽很高興,心想:誰說姐夫傻?這話說得多斯文啊。便高聲回答:「我。」

    甄寶良打開門,衝著來人邊作揖邊說:「原來是岳父大人到此,小婿這廂有禮了。」

    小舅子一聽,嘴咧到耳朵梢子上去了。不由得「唉」了一聲。

    甄寶良一看要說話,忙說:「門外不是講話之地,請到寒舍一敘。」

    小舅子聽了這句話心裡踏實了許多,心想:姐夫一見我準是慌神說走了嘴。

    走到屋裡,甄寶良說:「請上座。」接著端上茶來,說:「清茶淡水,不成敬意。」

    小舅子高興了點,臉上有了笑容。於是問道:「伯母(寶良的母親)哪裡去了?」

    甄寶良按父親教的順序答道:「到西山與老和尚下棋去了。」

    小舅子一聽,心裡話:這個伯母真是大家主出身,還能下棋!接著問;「什麼時間回來?」

    甄寶良想,父親琢磨的真準,沒見人就知道問什麼話。便毫不含糊地答道:「天早則歸,天晚則與老和尚同榻而眠。」

    小舅子一聽,哭笑不得,忙改口問:「伯父哪裡去了?」

    甄寶良答道:「到西山吃草去了。」

    小舅子膩歪透了,順口說:「什麼話?」

    甄寶良聞聽心想:父親沒教這個呀?回頭一看牆上貼的姜太公垂釣圖,機智地說:「這畫是姜老頭釣魚,還是唐伯虎大爺畫的哩。」

    小舅子沒牽牛就走了。

    中午,寶良父親趕著牛回來了,問了一下情況。甄寶良把見到小舅子的情況原原本本學說了一遍。

    寶良父親氣得一拍大腿說:「完了」。

    甄寶良說:「完了也好,牛沒牽走,咱落頭牛。」

    這事像風一樣快,在四村八莊傳開了。

    自此,甄寶良的婚事更難成了。甄家為了延續香火,這才想出讓女兒給兒子換媳婦的主意。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進了村,停在一個喧嚷的柴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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