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你也知道你們6侯爺武功高強,我如果不防著點,又拿什麼跟你談呢?」伊木來斜眼瞟了一眼6雲,笑著道:「不過蘇大人遠道而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6侯爺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談。」
蘇晴無聲的看了一眼伊木來,而後道:「那麼,謝謝單于了,青先告退。」說罷幾步走在6雲面前,看著他腳上的鎖鏈以及掛在鎖鏈上的鐵球怔怔的神,隨即伸出手扶住6雲道:「6侯,你怎麼樣?」
6雲卻下意識的避開了蘇晴的手,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停住自己的動作,茫然的看著蘇晴。蘇晴顯然注意到了6雲的反常,卻沒有計較什麼。只是依舊清清淡淡的問道:「走吧,6侯,我扶你。」
後伊木來卻傳來了聲音,「蘇大人,你想做什麼?」
蘇晴見伊木來問,慢慢的回轉過身子,坦然的迎著伊木來的目光道:「6侯的爵位在我之上,可以說,他是我的上司,現在我伺候我的上司,單于大人覺得有何不妥呢?」
「蘇大人,」伊木來輕笑一聲,「一年不見,你怎麼越來越糊塗了呢?現在,你是我的客人,而他,6雲,只是我的囚犯,不管你們在大漢的爵位如何,在我匈奴,這個尊卑還是得按我的規矩來。」說罷對著自己的僕人使了個眼色,將6雲帶了下去,又說道:「不過蘇大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且安心休息才是,養好了精神,你才能跟我談,不是麼?」
蘇晴默默地看著6雲笨拙離開的身影,心裡一抽一抽的難過,那悉簌簌叮的腳步聲,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也只能無奈的將所有的怒氣藏在心底。小不忍則亂大謀,蘇晴看了一眼伊木來,無聲的告退。
走進自己的穹廬,蘇晴卻什麼也沒有多說。便躺下去睡覺了,伊木來說地沒錯,她確實要好好養精蓄銳,這樣才有精神跟他周旋。伊木來到底打著什麼心思,她不知道。當初文謖等人知道她決定遠赴王庭的時候。皆是不願。然而蘇晴的一句話卻讓他們知道了蘇晴的心意,她說:「是我害6侯陷入敵手地,如今自然也應該由我去將他帶回來。」
眾人不是不服蘇晴,但是6雲的被俘也讓他們不自覺的心生怨氣,然而他們這才知道,看似平靜的蘇晴,其實心裡承受的苦。並不亞於他們。蘇晴是統率指揮之人,卻出現如此地失誤。她的自責,比誰都深。
這也是兩地作戰的無奈之處。信息的不流通,設計謀略的人想到的事情不能太過短淺。然而蘇晴卻還是犯了這個錯誤。她向來覺得自己已經想的周到,卻沒想到在另外一層。會出現完全不同地局面,時局的瞬息萬變,讓人應接不暇。
所以這次,蘇晴不再遠遠地觀望,既然伊木來要她來,她來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怕伊木來做出什麼事情來。然而這也是一場博弈,如果伊木來在俘虜了6雲之後,又將她抓住,那麼對於大漢來說,損失是極其巨大的。然而不管眾人如何勸說,也依舊不能改變蘇晴地心意。
如果這是任性。就讓她任性一回。蘇晴淡淡地歎了口氣。思緒又轉回到6雲頹然離去地背影。在心裡劃上了一道傷。蘇晴閉上眼睛。不再做他想。悠悠地睡去。睡夢中。卻恍惚有誰經過她地床前。靜靜地注視著她。無聲無息。
起來地時候天已經亮了。蘇晴起身。問向武叔。「昨夜是誰來到我地床前?」武叔支吾了兩聲。而後答道:「是單于。」
蘇晴斂眉看著武叔。心下卻有些詫異。可是只是輕輕地點點頭。梳洗過後。在下人地引導下。面見了伊木來。
伊木來看見蘇晴。心情大好地一笑:「蘇大人昨夜睡地真好。我本來還擔心蘇大人會換水土。看起來蘇大人還是跟匈奴很合得來地。不如就留在匈奴。可好?」
蘇晴淡淡地抱以一笑。而後道:「這幾日。自然是要叨擾單于地。拖單于地福。青休息地很好。在此先謝過單于了。」說罷客客氣氣地攏起雙手。做了一揖。
伊木來看蘇晴倒是沉得住氣。於是也不說6雲地事。盡挑著一些瑣碎地事情跟著蘇晴嘮嗑。蘇晴皆合乎禮數地回答。既不顯得淡漠。也不顯得親近。如此過了四天。眾人都不由得詫異起來。這蘇大人。脾氣可真好啊。單于盡拿著一些破爛事兒打她。她倒也由著單于敷衍。這是為什麼?難道真地不著急6雲地事情。既不看重。卻又為什麼風塵僕僕地趕來。甘於為他犯險。隻身進王庭呢?
蘇晴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淡淡的一笑,匈奴人以為她聽不懂匈奴語,在她面前也不避諱的說話。蘇晴從他們面前走過,議論聲又起,蘇晴不在意的找到6雲所在的穹廬,微微遲疑,鑽了進去。這幾日,6雲對她的態度陰陰晴晴,蘇晴只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處境,卻不知道6雲還有其它的心思。
伊木來雖然限制了蘇晴見6雲,但是每天還是能見上一面。但是時間很短,蘇晴跟6雲也說不上什麼話,只能稍稍加以安慰。6雲看見蘇晴,面色一沉,卻並沒有作,只是冷冷的道:「蘇大人,你來了。」
蘇晴見6雲這樣不陰不陽的態度,心裡微微的一沉,而後道:「6侯,這些日子,我也知道你受苦了……」
6雲卻突然轉過頭狠狠的瞪著蘇晴,起身抓住蘇晴的雙肩,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說。這幾日。他都聽聞伊木來每夜都會至蘇晴地穹廬之內,這讓他不由得想要抓狂,可是,這樣的話又要讓他如何說得出口。
看著6雲陰沉的臉色,蘇晴不明所以的有些尷尬,肩上的巨痛讓她的不由得眉頭輕輕一皺,她安慰的看著6雲道:「6侯,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話剛說完,就見有人來催促蘇晴可以走了。蘇晴輕輕地看了一眼6雲,歎了一聲,6雲的手還握著她的肩。蘇晴輕聲喚道:「6侯。」
6雲回過神,不甘的放開自己地手,看著蘇晴離開的背影,6雲不由得喚道:「顧……蘇大人。」
蘇晴回轉過身子,只聽6雲說道:「6雲一條命死何足惜。你不要為了我,而委屈了你自己。」蘇晴不解的看著6雲,看見他眼中滿滿的傷痛,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蘇晴卻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這才明白為什麼每夜伊木來都會在她熟睡之時走進她地穹廬,顯然,他是故意讓別人誤會。6雲都已經誤會了,更何況是其它人。
在這一場對峙中。不知道蘇晴與伊木來到底誰更勝一籌。伊木來潛移默化的改變眾人對蘇晴的印象,而蘇晴卻只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拖得一些時間。可是人言可畏。蘇晴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連著其它一同與6雲一起被俘的將士看見她,目光裡都含著一絲鄙夷。連劉思對她的態度,也有所不同與從前。蘇晴默默的低下頭。回到了自己地穹廬。
伊木來在蘇晴離開不久轉進了關押6雲的穹廬,四處環顧了一下,而後嘖嘖地道:「看看,其實我給你安置的環境並不差,是不是?」
6雲看著伊木來,臉上憤怒地表情越加明顯,他恨恨的喊了一聲伊木來,「伊木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伊木來輕輕一笑:「我不是很明白,你是不是問地清楚些?」
6雲憤懣的表情充斥在全身,卻也只能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想要拿我和蘇大人怎麼樣?」
「哦,你是問這個啊。」伊木來恍然大悟般,而後卻是滿臉的無辜道:「可是,6雲,並不是我不想跟你們蘇大人談你的事情,只不過這些日子我跟蘇大人忙著敘舊,蘇大人也忘了提起你的事情,這個,也不能怪我啊。」
「你……」6雲恨恨的吐出一個字,卻不知道如何完整的說出下文。
伊木來卻故意氣6雲,笑道:「對了,我這幾日日日夜夜都忙著跟蘇大人敘舊,你不會介意吧?」
「是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蘇晴的聲音,不輕不重,卻還是讓裡面的人聽到了。伊木來一怔,急忙的轉過頭看向蘇晴,卻見蘇晴緩緩的走至他的面前,臉上依舊掛著一副淡淡的笑意,「呵,我到處都找不到單于,原來單于是在這裡。」
伊木來臉色有些昏暗,生怕蘇晴將所有的事都揭開,那麼他在6雲身上取到的樂趣可就到此為止了。輕輕咳了一聲,他看向蘇晴道:「蘇大人,找我有事?」
蘇晴的目光在6雲身上微微徘徊,而後笑著道:「是,剛才單于是在跟6侯說我們敘舊的事情?呵呵,我想,6侯是不會介意的。」看到伊木來帶著詫異的表情,蘇晴又道:「今天青在穹廬內微設小宴,謝單于這幾天的照顧,不知道單于願不願意賞光?」
這樣的一席話卻是在眾人的意料之外的,6雲伊木來紛紛向蘇晴投去驚訝的目光,然而蘇晴卻知道淡淡的笑著,問道:「單于?」
伊木來回過神,哈哈的笑道:「蘇大人如此厚意,我又怎麼好拒絕?蘇大人放心,我一定準時到達。」
蘇晴滿意的一笑,而後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準備了,單于和6侯慢聊。」目光微微劃過6雲的臉,忽略掉他臉上的驚詫,淡淡的笑意依舊。
伊木來又是哈哈一笑,將兩個人被嚇得有些沉寂的氛圍打破,而後挑著眉道:「怎麼樣,6侯,你不會介意吧。」又是大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6雲看著伊木來有些猖狂的背影,卻連憤怒的力氣都彷彿沒有了。他的臉上,只剩下一臉的呆滯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