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溫伶走了,他遵守了他的諾言,為了三年的約定,去開創自己的一番事業。

    蕭文不知道溫伶和寶玨定下了賭約,以為他終於知難而退,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歡喜之餘,他卻又想到了另外一件要緊事:要把墨珠怎麼辦?

    趁寶玨不在府裡的時候,他差人把墨珠叫來,仔細地盤問了一番,綠衣少年神態恭謹,語露羞澀,卻是再三申明,在駙馬養身期間,公主並沒有要他在床第之間服侍,夜夜只是相擁而眠,並無其他。

    蕭文聽了心裡甜絲絲的,唇邊不由蕩起笑容,連帶著覺得墨珠也可愛了起來:這個少年倒也老實,沒有趁虛而入,尤其難得的,自然是他沒有野心。想到這裡,他的心思不由一動:秋住早晚要嫁出去,若是收了這個少年,規矩聽話的他,將來倒可以幫著自己,一起守住雲兒……

    「墨珠,」蕭文笑著對少年說,「這裡也沒有旁人,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得老實告訴我:你——想沒想過讓公主抱你?」「抱」字上加了重音,便立時多了許多含義在裡頭。

    墨珠的臉騰的紅了,一下子跪在蕭文跟前,眼眶裡淚花亂轉:「奴才……奴才……該死……」一句「該死」卻正說明了他有過這個想法。

    「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雲兒如今又是這麼出色,你對她有仰慕之意,也是人之常情,」蕭文笑著站起來,牽過他的一隻手,拉他站到自己身邊,「況且你原本就是服侍雲兒的,若論起和雲兒相處的時間來,你比我還長些,對她的性子自然比我要清楚的多。不瞞你說,先前我要你好好服侍雲兒的時候,便有了這份心思,如今我瞧著你可是越的喜歡了,正想和雲兒說說,把你收到房裡去,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好好地服侍公主呢?」

    墨珠漲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蕭文的眼睛。

    蕭文一笑:「不搖頭,那就是點頭了?」

    墨珠的頭垂得更低了。

    蕭文見狀,拍了拍他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回頭,我和公主說去,不會辜負你對她的一番心意的。」

    墨珠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蕭文見他這副模樣,比起當日和父親爭寵的曾敏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心裡越覺得自己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小廝出身的墨珠,性格柔順,日後自然是唯自己馬是瞻,放這樣一個人在雲兒身邊,自己倒也可省去不少功夫。

    寶玨奉詔進宮,向女皇和鳳後稟報自己和駙馬完度彌月的情況,一回來,就看見蕭文正在芙蓉院的正屋裡坐著,怔怔地看著手裡的書出神,大概是久等她不回來,隨便抽了本書在打時間。

    寶玨悄悄地掩了過去,走到蕭文面前,正想大喝一聲好嚇他一下,眼神不經意地一溜,倒把她自己嚇了個半死——蕭文看的,正是一冊圖文並茂的春宮圖戲!

    她慌忙一把抽出冊子,胡亂往書架上面塞,嘴裡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蕭文被她撞了個正著,也是紅著張臉,眼光四下游移——從來都只讀聖賢書的他,明知道看這書是大大的不該,可是,無意中抽到的冊子卻讓他想放也放不下,一顆心跳的厲害,看著圖中的美貌男女糾纏的姿勢,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自己和雲兒,想著出了神,卻被雲兒撞個正著,這可真是……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寶玨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想要找兩句話打個圓場,一轉臉,卻正對上蕭文的滿面春光,含情雙眸,心自然就動了,走過去抱住蕭文,湊上紅唇親吻,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又滾上了床,情思繾綣,纏綿恩愛一番。蕭文因才見識了春宮圖,床第間便不由自主地倣傚了來做,把寶玨弄得心花怒放,興致高昂,只覺是前所未有的歡暢淋漓,蕭文第一次全程主導,感覺與以往自然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心神蕩漾之際,也是盡享魚水之歡。

    恩愛過後,寶玨躺在蕭文懷裡,玉手輕輕婆娑著蕭文光滑的胸肌,神情慵懶地笑道:「早知那書有如此效果,真應該早日讓文兒看了才是,今日我算見識了文兒的魄力了,也更加對文兒著迷了呢!」說著,親了親眼前的一顆小紅果。

    蕭文面上一紅,「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往日裡你折騰我的那些手段是從哪裡學來的?害我……」說到這裡,他忽然住了口。

    寶玨笑著抬頭看他:「如何?是不是吃醋了?」她吃吃地嬌笑著,「文兒,我可是有聞到一股子酸味哦!」

    蕭文斜眼睨她,也不答話。可這嫵媚的眼神卻讓寶玨心情愉悅,當即獻上唇瓣:「放心啦,文兒,我不會背著你胡來的,別吃醋了,乖——」最後一個字已經吐進了蕭文的嘴裡。

    禁不住她的挑逗,蕭文也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個吻中,良久,他才喘著氣退出了這場嬉戲:「雲兒,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寶玨懶洋洋地又趴回蕭文的胸口,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一邊執起他的一縷烏在手中把玩。

    「雲兒,你……我想……我想你把墨珠收進房裡吧!」蕭文吞吐了半晌,終於說出了口。

    寶玨懶洋洋地說:「怎麼?嫌棄我了?」

    「不是!」蕭文圈緊懷裡的妻子,「我只是想,多一個人服侍你總是好的!再說,你身為公主,身邊卻沒有一個側室相伴,與情與理都說不過去。我看墨珠那孩子也挺得你喜歡的,我瞧著也不錯,你懷孕和生產的時候,若是我被府裡的事情絆住了腳,也好有個人陪你不是?」

    寶玨支起身子,掃了他一眼,「你說得也是,我便答應你了!」說完,仔細看蕭文的臉色,見他閃過一絲黯然,不禁狡猾一笑,一隻手偷偷爬到蕭文的裸胸上,找到一顆紅果子便又是掐又是揉的,「雖然駙馬是為了本宮的面子著想,不過,鑒於駙馬有意推卸自己的責任,本宮決定,好好地對駙馬懲治懲治!」

    她悄悄地湊到蕭文的脖子上,又舔又咬,手卻漸漸地往他下面的禁地滑去……蕭文大力地挺起身,不住地喘息著,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迷離的水霧,泛著桃紅的面容,艷麗而又性感,與平素的矜持自製截然不同,看得寶玨心馳神往,起身覆到他身上,兩人立時又都沉湎到愛河之中……

    幾天之後,公主府內操辦宴席。

    墨珠雖然只是一個偏房,但一來,公主迎娶小爺也是大事,二來,墨珠也得駙馬蕭文的喜歡,因此,雖然他是小廝的身份,倒也給他一頂淡粉色的雙人抬喜轎,抬著在府裡繞了一圈,明確了他從此以後的地位和身份。

    向駙馬行進門禮時,蕭文將一對黑珍珠耳扣賞給了墨珠,並親自替他戴在耳朵上。

    韓秀娟則按照寶玨和蕭文的意思,早早地把鈴蘭閣打掃了乾淨,並撥了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給他差遣。

    墨珠胡亂地搖著手,不敢接受,寶玨和蕭文笑著站在他身邊,一人拉著他的一隻手,只說他如今身份不同,自然再不可像以前一樣。寶玨替兩個少年起名:春茗,夏蓮,並囑咐兩個少年好生伺候主子,不可怠慢。兩個少年磕頭謝恩,從此就跟在墨珠身邊伺候,倒也算盡心盡力。

    行禮完畢,寶玨便和墨珠回鈴蘭閣,一夜春風玉露,雨潤大地,墨珠心願得遂,對蕭文感恩帶德,從此是越的忠心了。

    寶玨因為墨珠柔順乖巧,床第之間不比和蕭文歡好時還有所顧忌,自然更是放開了手腳,為所欲為。她的**手段高明,每每都讓墨珠情緒失控,攀上極致的顛峰,柔順的少年自此徹底排除了過去的陰影,眼淚也不似以前流的那麼多了,人也漸漸滋潤了起來。

    自從娶了墨珠以後,寶玨便經常在蕭文和墨珠各自的院落裡輪流留宿,當然,在蕭文的萱蘭園裡呆的次數要多些,卻也不忘到墨珠那裡採蜜探幽,生活得越多姿多彩,偶爾想到蕭文的大度忍讓,心裡自然感動,便經常背些小詩來投其所好,蕭文聽她娓娓說來,心裡暗自歡喜,偷偷地拿紙筆記了下來,連同當日那《我儂詞》一起收藏了起來,當做寶物一般,放在百寶箱裡鎖好。

    韓秀娟看著墨珠有了這麼個結果,心裡自然替他歡喜——這個孩子,總算熬出了頭,比起紅珊和雪晶確是幸運了許多啊!

    甜蜜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轉眼一個月又過去了,這一天,韓秀娟突然跑來跟蕭文請假,說是要回去幾天,家裡有要緊事要處理……

    蕭文一問,才知是她女兒再過一個月就要及屏了,卻連婚事都沒定下一樁。這幾日,家裡來說媒的快要擠塌了門,把她家裡主事的夫君也弄得沒了個主意,幾個小爺也是各持己見,支持不同人家的公子,一大家子的人鬧哄哄的,卻始終定不下來給女兒娶誰家的公子做正室,因此,叫她回去做主,如此一來,韓秀娟便得在家親自和那說媒的瞭解情況,公主府自然是有幾天要來不了了。

    聽她把事情原委說了個仔細,蕭文心裡不由一動:「韓管家,我來給令千金做個媒如何?」

    「不知駙馬為誰做媒?只怕小女高攀不上!」韓秀娟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這個麼……韓管家你自然是認識的,就是跟在公主和我身邊伺候的……」

    「不行!不行!紫玉那小子太厲害!我家丫頭鎮不住他的!」還沒等蕭文說完,韓秀娟立刻跳起來反對。開玩笑!連公主都敢打的小子,還有什麼是他怕的?自己女兒只是個平頭百姓,豈不是要被他騎到頭頂上去了?!這麼凶悍潑辣的小子,生得再好看也沒用!她是萬萬不會讓這個刺頭兒進門的,別說是正室,就是偏房也不行!

    「韓管家,你誤會了,我是說……」蕭文看她緊張的模樣,知道她對紫玉頗為忌憚,既然明白她並不在乎年紀和美貌,那自己提的這個人選優勢便又多了幾分,當下,他淡淡笑道,「你看,秋住的人品和相貌如何?」

    韓秀娟一愣,隨即笑道:「駙馬若是替他說媒,我可是求之不得了,秋住持家仔細,人品也是好的,我那丫頭性子溫暾,說好聽些是老實,說得徹底些卻是有些內向木訥,秋住跟在駙馬身邊這麼久,大市面見得多了,若是能娶到秋住,有他在身邊提點照應,原是我家丫頭的福氣!只是不知駙馬可捨得?」

    她想,秋住雖然只是一個小廝的身份,但一來他的人品不比尋常人家的公子差,反而還要好上許多;二來,從相府裡出來又是跟在駙馬身邊從小到大的,論起人脈關係來,比一般百姓自然人頭熟些;最最要緊的,他是駙馬親自調教出來的,駙馬有才學又識大體,他教出來的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那個冬行,不就是被東湖太守求了娶回去做官老爺了嗎?有他幫襯著女兒,還怕不事業達,人丁興旺嗎?

    蕭文看她答應,也是十分高興:「雖然捨不得,可是,我也不能誤了他的終身。我相信以韓管家的人品才學,令千金必定是女承母業,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恐怕還是秋住高攀了呢!」

    「駙馬!千萬別這麼說,可折煞我了!」韓秀娟笑著客氣。

    兩人就這樣把秋住和韓玉茹的婚事給定了下來。寶玨知道了也是大大地歡喜,一個勁囑咐韓秀娟好好操辦,屆時她必偕駙馬出席。

    一個月之後,韓玉茹迎娶秋住過門,大紅的四人抬轎子上門,把打扮的一身喜氣的秋住接回韓家,跟在轎後的嫁妝整整裝了十輛馬車,把沿途看熱鬧的百姓看的目瞪口呆,只道是哪個大戶人家嫁公子,細一打聽,卻是駙馬嫁小廝!

    有那貧苦出身的少年們自然艷羨不已,心裡暗自埋怨自己沒這麼好的福氣,是個自由身又怎樣?還不如駙馬身邊一個小廝,他們哪裡置辦得起那許多嫁妝;姑娘小姐們卻是妒忌韓玉茹的好命:非但得了個美貌能幹的如意郎君,又有這許多嫁妝帶進家門,更要緊的是搭上了公主駙馬這門豪門權貴,那新郎雖然只是個小廝出身,但幾個好處綜合下來,竟是比個官家公子還要有身價的,韓玉茹娶他做了正室,日後自然是平步青雲、一帆風順的了;酒館茶房裡說起此事也是各有各的看法,有說駙馬重情義的,有說公主奢侈擺闊的,有說小廝福氣命好的,有說韓家姑娘揀個「元寶」的……當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之間,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寶玨和蕭文出席喜宴是事先就說好的,沒想到冬行居然也千里迢迢帶著豐厚的賀禮來道喜。

    蕭文看他一個人來的蹊蹺,以為他們夫妻不和,便悄悄把他拉到一邊仔細詢問,想著若是他夫妻不和,自己和公主也好出面做個和事老,誰知一問之下全是自己會錯了意!

    原來沐笙屏害喜的厲害,冬行不捨得她旅途勞頓,便把她留在了家裡,自己趕來給秋住道喜,喝了喜酒之後,他便要立刻趕回去的——畢竟留妻子一人在家不放心,還要擔心衙門裡的公務積壓,因為自從沐笙屏害喜之後,無力處置公務,便全權交由冬行代為處理了,如今冬行身上的擔子也是不輕。

    聽他解釋清楚,蕭文的心也放了下來,冬行問起公主和駙馬的事來,蕭文也不隱瞞,把兩人已過彌月的事情說了出來,冬行便向主子道喜。主僕二人相視一笑,想到自己的如意生活和美滿姻緣,看著喜巾蓋頭的秋住,共同祝願他也有個好歸宿。

    儀式完畢,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冬行向公主駙馬告辭後,匆匆起程趕回東湖,蕭文和寶玨趁著公主的鸞駕回府。

    「文兒,如今秋住也嫁了,你身邊的人可使得順手麼?」寶玨勾著蕭文的胳膊,關心地問,「你忙著掌管府裡的事情,近期韓管家又不能幫你……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蕭文朝她一笑:「雲兒放心,管理府邸事物本就是我這個做駙馬的責任,我有分寸的!」

    寶玨聽了微微點頭,心裡卻決定暫時讓文兒好生安歇幾天,否則白天掌管事物,晚上還要應付自己的**,文兒的身體恐怕要吃不消。

    於是,自那日起,她除了在自己的芙蓉院裡歇息,便只到墨珠的鈴蘭閣裡留宿,蕭文的萱蘭園裡再也沒有過夜。

    然而她的這一番自以為是的體貼,在蕭文眼裡卻不是這麼回事,蕭文不知道自己哪裡有做錯了,雲兒竟再不來找自己,心裡委屈的很,想想自己為了她在努力工作,她卻抱著墨珠逍遙快活,心中氣苦,卻又開不了口請公主和自己同房,最最鬱悶的,墨珠還是自己替她找的,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加倍地把精力放在了公事上面,以求轉移自己的心力,沒幾天下來,倒把自己累瘦了一圈,氣色也不如先前紅潤了。

    好在還有個墨珠,善解人意的他瞧出了駙馬心裡的苦處,旁敲側擊地提醒了公主。寶玨這才如夢方醒:原來近日蕭文氣色萎靡不是因為處理事物,乃是因為少了**的滋潤,自己還為了顧著他的身子不去他那裡呢,不想卻適得其反了!

    當天夜裡她便跑到萱蘭園裡,把自己的初衷一五一十地解釋了個仔細,蕭文也才明白妻子原來是為了自己著想,兩人相視而笑,一夜溫存愛憐,第二天早晨,已是和好如初。

    對於墨珠為兩人的牽線搭橋,寶玨和蕭文自然是十分感激,蕭文更是徹底把他當成了自己人,比以前的秋住冬行還要多信任幾分了幾分出來,只因他知道,這個溫柔的少年真的沒有一點點的非分之想,他真的是一切都在為公主著想,這樣懂進退的人,他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時近深秋,寶玨漸漸地覺得慵懶了起來,平日裡嗜睡好吃也就算了,人也漸漸胖了出來。韓秀娟回府銷假的時候,看見公主這副模樣,忙去請了王太醫過來。

    王太醫給公主一號脈,連聲向公主駙馬道喜:公主有喜了!

    府裡上下一片歡騰,韓秀娟忙著給宮裡頭送了喜訊,又趕緊修書一封,派人送到公主的領地——南澤水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女皇御賜公主的另一個管事印福娣。

    印福娣收到消息也很開心,收拾了領地雇農們進獻上來的賀禮、租稅,連夜起程趕回京城,給公主道喜的同時,向駙馬交代封地歷年來的帳冊,稟告收成及贏利情況。

    至此,蕭文終於把整個公主府邸的所有財政大權、用人大權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裡,他在這府裡的地位也因此而達到前所未有的穩固和高高在上,成為了整個公主府裡最有實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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