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盤旋在洞內,兩人偎依在一起傾聽著彼此的心跳:「咚咚,咚咚!」那麼有節奏,那麼動聽悅耳。
「咚咚,咚咚,滴咚,滴滴……」
「惜兒?!」
「這是什麼?」
楊若惜有氣無力的抬起手抹向額際,剛才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水?」楊若惜目然的看著手上的水滴,喃喃的問道:「下雨了?」
「惜兒,你看。」
抬起頭,剛才敲擊的地方有水流出來,像線一樣流到坑緣,然後掛在石頭稜角一滴一滴落下。
兩人驚鄂的站起,難以置信的望著對方。
只見水流越來越大,由細線大小變成了繩子大小,接著擴展成碗口一樣粗細。一股冒著薄煙的水瞬間沖在兩人身上,頓時一片溫熱。
「惜兒!」
皇甫浩南嘴角上揚,握住楊若惜的手,眼裡佈滿了讚賞。
「真的是地下河,真的是地下河!」
楊若惜歡呼雀躍,順著碗口處的洞壁不停的扒拉。
水流的衝力加上兩人不停的用手扒洞,洞口突然增大,水就像決堤的洪潮一般朝兩人直噴而來。
「惜兒,小心!」
兩人哪經得這般衝擊,瞬間便被衝到一丈開外。
皇甫浩南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楊若惜艱難的爬起來摸索到他身邊,將他的頭摟在胸前。
這是地下河沒錯,但這一段卻沒有河床,它就像自來水管一樣裡面全是河水。誰也不知道這種巖洞河道有多長,如果兩人要想通過地下河逃出去,就意味著孤投一注。這樣的結果,要麼是被淹死;要麼運氣好,一會兒就穿過這個管道似的地下河,找到河床。
河水就像奔騰的野馬般從缺口衝出,楊若惜望著受不住河水沖擊的壁洞一點點增大,心裡反而越來越鎮定。
「要相信自己,坐以待斃不如勇往直前。」
楊若惜不停的叨念著給自己打氣,瘦弱的雙臂又緊了緊,望向懷裡蒼白的俊臉。他也能逃出去的對吧,他不是說過,上天不會讓他死得太早麼。
「皇甫浩南,你丫要是死在本姑娘懷裡,本姑娘絕對找個高人將你的魂魄封住,讓你永世不得生,這樣本姑娘就得意的傍大款去。哼哼,那時候,本姑娘多瀟灑,想看哪個男子就看哪個男子,想調戲哪位姑娘就調戲哪位姑娘。如果你忌妒本姑娘,就把命留長點。」
楊若惜似是咬牙切齒般,對著懷裡的皇甫浩南比劃著,希望自己的話他能夠聽到。
水越來越大,已經淹到了楊若惜的腰際。由於洞口離地面有一定高度,水流很急,楊若惜不可能拖著皇甫浩南爬進河道。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水與洞口齊平了,這樣就能游到地下河,然後順流而下,希望快點找到河床。
水無情的上升,楊若惜使出全身力氣將皇甫浩南靠在溶洞壁上,自己則支撐著他,防止滑進水裡。
漸漸的,水面終於與洞口齊平,流進來的河水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急了。再過一會兒,水淹過洞口後,楊若惜就可以拖著皇甫浩南遊進巖洞河道裡。到那時,只能聽天由命,佛主保佑河床不會遠。
水漫過楊若惜的頭頂時她已經拖著皇甫浩南遊進洞裡,洞中水流很急,兩人幾乎是被激流沖得在水裡翻滾著向前。
楊若惜看到皇甫浩南就像一具死屍般在水中上上下下翻騰騰,如若河床再不出現,皇甫浩南就被餵飽了,不死才怪。
思及此她不由得暗暗著急,皇甫浩南身受重傷不說,還不能像自己一樣閉氣,雖然是練功之人,可水火無情。
「***,拼了!」
楊若惜拼盡全身力氣順著水流向前竄去,幸好河道底下有星星點點的光物質,避免了不少磕磕碰碰。可仍然有好幾次,兩人都撞在了河道壁的稜角上,皇甫浩南險些從她手裡滑脫。
楊若惜快不行了,缺氧的大腦有些搖擺不定,胸中像要爆炸一樣。恰在這時,她又感覺河道一陣晃動,接著一股急流裹著渾濁像是大海的狂浪般推向兩人。楊若惜死死扣住皇甫浩南在水中翻了幾翻,嘴一張,滿天的溫水剎那間湧向胸腔,眼前白光一晃而過……
——————————————————————————————————————————
「咳咳……咳咳……咳……」
一陣巨烈的咳嗽夾雜著悉悉索索的聲音,楊若惜坐起身來藉著頂上磷礦出的微弱亮光,現這是一個寬大的河床,四周空曠無比。地下河的河水冒著熱氣從不遠處潺潺流過,偶爾水裡還夾雜著一股渾濁。
藉著微弱的光,楊若惜四處張望,現皇甫浩南直直的躺在幾尺開外。她連滾帶爬的奔到他身邊,看到的是一張蒼白而僵硬的臉龐。往日的張揚和專橫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了無生氣。
「喂,酷哥。***,每次都要美女救英雄,你還有完沒完。趕緊給本姑娘死起來,不然,本姑娘看帥哥去……」
楊若惜拍了拍皇甫浩南的臉,現他連心跳都沒有了,一下子急起來,捏住皇甫浩南的鼻子,一次又一次的做人工呼吸。壓心臟的時候幾乎是帶著哭腔在祈求上天讓他活過來,並希望走在黃泉路上的他能被自己叫醒。
可是,一分鐘以後,地上躺著的人依然毫無生氣,兩分鐘,三分鐘……
「嗚嗚嗚」,楊若惜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禁不住哭出聲來,(1*6***楊若惜打心眼不相信皇甫浩南會被淹死,可又害怕他真的死了,只好故作輕鬆,實則心裡害怕得要命。
放眼望去,周圍空蕩蕩的,鬼氣森森。她一邊捶著皇甫浩南的胸部,一邊心驚膽顫的四下張望,生怕自己沒看到的地方伸出來一隻蒼白尖利的手抓將她活活掐死。
頂上的磷光照得四周慘綠慘綠的,怪石林立,像一隻隻出籠的地獄惡鬼。
「帥哥,快醒醒,我知道你沒死,你丫肯定在逗我玩呢。」
楊若惜朝皇甫浩南身邊靠了靠,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聲音都在顫。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從皇甫浩南口中溢出,幾口清水也跟著從嘴角流了出來。他終於被楊若惜給捶醒了(某只真乃強銀,咳咳,偶爬下……),艱難的抬,楊若惜纖瘦的身影落進眼裡。
「惜……惜兒……」
「啊——鬼呀鬼呀——」
楊若惜越看四周越像鬼城,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跟著入了地獄。突然,手被冰涼的爪子捉住,這種涼透入骨髓令人汗毛炸立。她一下子蹦起三尺高,準備抱頭鼠竄。
「惜兒……是我……別怕。」
皇甫浩南全身已然麻木,聽到楊若惜的鬼叫,急忙解釋。
「酷……酷哥,你是死人還是活人?」
疑惑的靠攏皇甫浩南,盯著那隻手琢磨著兩人到底是死是活。
「我沒死,我怎麼捨得天下人鞭你的屍呢!」
呃……
這個也聽到了?!
「嘿嘿嘿」,楊若惜傻笑,立馬跪到皇甫浩南跟前,一掌拍在皇甫浩南肩上,「剛才是說笑的,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
「絲——」
皇甫浩南一顫,肩上傳來一陣抽心的疼痛。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沒什麼,以後你補償就得了。」
額……冷汗。
這話說得很暖昧。
「這是?」
皇甫浩南虛弱的支起身,四周很陌生。
「這是地下河的河床,你看那裡」,楊若惜指了指下流處,盡頭處有石壁擋在河水前,彷彿天斧一般切斷了水流,水在石壁處打了個漩,接著又消失在石壁裡,「看到沒有,那裡還有一個河道,剛才我們九死一生才被衝到這裡,現在要想順著地下河從山下的水潭逃出不知要游過幾個這種巖洞河道。」
楊若惜出神的望著打漩的河水,再也沒有勇氣試一次。
「惜兒。」
皇甫浩南靠在楊若惜懷裡,感受到她心裡的懼怕,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別怕,我們從正堂的黑洞落下,然後滾過通道,再到溶洞,現在又順水到了這裡。如果沒猜測錯的話,我們應該在山下的水潭底了。想必這個巖洞河道一過,咱們就到了水潭。」
「希望是吧。」
印象中上水月堡的坡勢有些陡,兩人在這些通道溶洞中滾下算起也有好長一段路程了,也許皇甫浩南說得沒錯。
「那,咱們繼續吧。你還能行嗎,或者咱們再休息休息,養足了力氣再走。」
「走吧,這水流如此急,相信也費不了多少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