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正要將楊若惜拉上來的當兒,整個屋子又開始震動,而且比剛才更加激烈。屋頂上的橫樑「卡嚓嚓」直叫,灰塵「撲簌簌」往下落,弄得滿屋子塵土飛揚,嗆得眾人不停的咳嗽。
青山腳下沒站穩,重重的摔在洞口邊。楊若惜瞬間懸掛在洞邊,一隻手被青山拉著,另一隻手死死吊住洞沿。
整個屋子開始傾斜,另一邊就像是被人抬起,要把屋裡所有人都倒進黑洞裡。
慕容允與婉兒小姐也滑到了洞口,無痕與青山立刻將手扣在一起把兩人攔住。
屋子的傾斜度越來越大,青山一手扣住無痕,另一隻手拉著楊若惜,眼看就撐不下去了。皇甫浩南終於換了個身把楊若惜勾進懷裡,同時也聽到腳下傳來詭異的聲音,想必是大蛇爬上來了。
前無生路,後有餓虎,六人就這樣扎堆似的塞在洞沿邊。
就在眾人六神無主的時候,慕容婉兒卻出事了。只聽得一聲恐懼的尖叫,慕容婉兒像從高山上掉下的石頭一樣,掠過青山與無痕以及皇甫浩南掉進了黑洞之中。
「啊——表哥救我——」
洞內深處傳出婉兒驚恐的回音,瞬間便消失了。
「婉兒——婉兒——妹妹——」
慕容允沒有抓住婉兒,放開雙手,毫不猶豫的朝黑洞跳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剩下的四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照理說婉兒小姐在最後,被慕容允拉著又被青山以及無痕擋著,要掉也還輪不到她嘛。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受了驚嚇以至於先掉了下去?
「南王?」
無痕望著皇甫浩南那張鐵青的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跳,在這裡也是等死,不如跳下去。」皇甫浩南剛毅的臉上劃過一抹冷色。
楊若惜被皇甫浩南摟在懷裡,突然現自己並不害怕,反而覺得很安全。即使聽說要跳下去,她也沒有以前那種強烈的怕死的感覺。
「惜兒,抱緊我不要害怕。」
依然是那句話,楊若惜窩在皇甫浩南溫暖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感覺自己竟有些依戀這個懷抱。
三個男人不再說話,互相點頭,幾乎同時手一鬆跳下了黑洞……
耳邊風聲嗚咽,偶爾還聽得到令人心寒的「哧哧」聲。楊若惜死死抱住皇甫浩南的腰,膽怯的露出了半個眼一乜,心差點沒跳出胸腔。
只見洞壁上閃動著詭異的藍光,透過藍光,隱隱約約看到無數條扭動的長蟲,密密麻麻佈滿洞壁,就像一團團纏在一起的蚯蚓,而且比蚯蚓大好多,乜一眼就噁心。
這黑洞也不知有多深,到現在幾人還在一直往下落。
「嗯啊——」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突如其來的撞擊使得楊若惜出一聲悶哼。四人著著實實的摔在地上。準確的說只有三人摔在地上,因為楊若惜被皇甫浩南護在懷裡,而皇甫浩南卻是背部著地,已經昏了過去。
楊若惜不似其他三人,受撞不算太嚴重,還有些淺薄的意識,本以為不會再生什麼事,誰知短暫的沉寂之後,瞬間又天旋地轉,整個地似乎都在不停的變化。接著,她與皇甫浩南朝某個更深處滑去。
隨著坡度越來越陡,兩人身體由滑變為翻滾,就像兩個不平整的圓形石頭在管道內滾動。皇甫浩南全然沒有知覺,楊若惜的意識也開始一點點流失。
坡道上尖銳的石頭不停的在兩人身上割劃著,磨擦著。鑽心的疼痛牽動著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楊若惜覺得自己五臟六腑就快被撕裂了,就算是五馬分屍也不過如此……
這是一個天然溶洞,呈圓形,面積不算太大。兩個壯實的漢子手拉著手並排站立,剛好是這個溶洞的直徑。但它很深,憑肉眼看大藥有三四米深,這個天然溶洞壁上卻嵌有一支火把。
溶洞頂部有一個洞,洞的大小可供兩人進出。此時,洞裡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響,接著一些碎石什麼的像倒豆子似的掉進洞底。碎石之後,從裡面掉出兩個血人,一男一女,豁然便是皇甫浩南與楊若惜。
兩人再一次自由落體,楊若惜已是奄奄一息,胸中只剩最後一口氣。而一旁的皇甫浩南呼吸微弱,幾乎不能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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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不停的拍打著松樹出陣陣松濤聲,夜梟睜著閃動著光芒的眼睛一忽兒拍翅而起,一忽兒又厲叫兩聲。
楊若惜走在這松林之中,滿眼望去沒有盡頭。她已經跑了好久好久,額上儘是細密的汗珠,伸手一抹,卻是粘糊糊的一片。
抬頭望望這淒迷的月色,透過一簇一簇的松針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詭異的圖案。
她好害怕,突然前面出現一個身影,飄飄忽忽看不清臉面。那身影手裡拿著一把雪亮的尖刀慢慢朝她靠攏。
楊若惜想逃,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逃不了,只得眼睜睜的看刀尖劃向自己的手臂。
身影一邊割著她手臂上的肉,一邊出枯澀陰冷的聲音:「這塊,送給阿風吃;這塊,送給小白吃……」
眼看著自己手臂上的肉一塊一塊被割下,血淋淋的被身影提在手裡,她連尖叫的勇氣都失去了,頭腦裡一片空白,心跳已經過了正常人的範圍。
割完了左臂割右臂,楊若惜清楚的聽到身上的肉撕裂的聲音,火燒火燎般的疼痛襲滿全身。可奇怪的是自己卻沒有昏死過去,仍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塊塊割下……
楊若惜雙眼跟隨著身影的刀子晃動,神情麻木,嘴裡(1*6***「惜兒?惜兒?」
頭頂傳來親切的呼喚,楊若惜木然的抬頭,一隻夜梟站在頭頂的樹枝上,似乎在向她邪笑。
「惜兒?醒醒惜兒?快醒醒,你怎麼啦?」
頭頂上的聲音有些著急了。
誰在叫?好熟悉的聲音,就在頭頂上。可為什麼那只夜梟總衝著她邪笑呢,可惡的東西!
「惜兒惜兒?」
頭頂上的聲音更急切了。
「啊——」
突然,身影的尖刀插進楊若惜的胸腔,楊若惜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奮力的一推,自己卻朝後飛去,越飛越遠越飛越遠……
「惜兒,你醒了你醒了!」
皇甫浩南看著楊若惜的緩緩睜開的雙眼,話語之中儘是激動。
「啊!鬼!絲——」
剛半睜開眼的楊若惜看到一張血跡斑斑的臉,頓時嚇得起身縮成一團將自己抱護起來,一下子牽動了身上的傷,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惜兒,別怕是我,皇甫浩南。」
「你?你不是剛才那個身影嗎?」
「什麼身影,你剛才做惡夢了吧,看你額上全是汗水,表情痛苦不堪,全身燙。」
「我……」
剛才是夢?!
楊若惜趕緊看一了下自己的手臂,除了有血跡外,似乎沒有少一塊肉。
「惜兒,我們從上面摔下來昏死過去,這一醒來也不知道過了好久了。你沒事吧,讓我看看。」
楊若惜這才注意到皇甫浩南同自己一樣,全身上下全是血跡,衣服也都磨破了幾乎不能遮體。
「我全身好痛。」
「來,先把這個吃下,我給你上點藥。」
皇甫浩南在腰帶的夾層裡翻出一個小布包,從裡面倒了些壓碎的藥丸送進楊若惜嘴裡。
「我們是不是被困在這裡了?」
「也許。」
「那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可能。」
「你說青山和無痕會在哪裡?」
「或者同我們一樣。」
「那,慕容允與婉兒小姐呢?」
皇甫浩南聽到這話,上藥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抹不解,繼爾說道:「你好像很關心別人。」
楊若惜垂下眼瞼,盯著腳邊的小石子幽幽的說:「我不是關心他人,我只是覺得我們被困在這裡快要死了,心裡有些害怕,想說說別的什麼事。」
「惜兒」,皇甫浩南上完藥,將楊若惜摟進懷裡,「別怕,有我在。」
「嗯,我不怕,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是不是!」
楊若惜將腦袋窩在皇甫浩南懷裡,聲音悶悶的。她想,如果自己身邊換著是美男,心裡的想法會不會同現在一樣呢。
「惜兒,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皇甫浩南捋了捋楊若惜凌亂的頭,捧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說:「是不是在想義王?」
「我……是的。」
楊若惜歎氣,想不到自己永遠逃不過酷哥的眼睛。
「惜兒……」
還以為皇甫浩南會怒,但他只是微微的歎了口氣,扭頭避開了楊若惜那雙誠實的眼睛。
兩人一時沉默不語,都不想觸及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