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尹洛一如既往的去找少年,雲緋雨詫異,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還是這人根本沒聽懂。
但礙於他根本不提那事,便只好作罷,久而久之,兩人便也忘記那天之事,又恢復如初的關係,經常一起切磋武技、騎馬聊天。
五月將至,天也越來越熱,一直沉寂的西炙兵終於開始動作,從小規模的挑釁,展到上萬人的拚殺,拖了近半年的戰爭,終於進入最後的**。
距離上次戰役又過了三日,雙方都進入修養階段,沒有再主動出擊,似乎都在等待,最後的戰役。
夜深人靜時刻,伙食房的帳篷被從裡掀開,趙一清緩步走了出來,他隨意望了四週一圈,見沒人注意自己,便立刻跳進黑暗,眨眼消失不見。
樹林偏僻的一個角落裡,站著兩人,一人長袍,一人夜行衣。
「這個給你。」身著夜行衣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給身前之人。
「什麼?」身著長袍之人接過,緊接著又問了句,「所有人?」
「不,莫言。」那人頓了下,接著說,「那邊快拖不下去了,所以少主要在這邊殺雞儆猴。」
「哦……可是」那人簇了簇眉頭,清瘦的面孔在月光下滿是疑惑,正是剛才消失不見的趙一清,「為什麼用毒?想要那人命,只要少主從暗殺組裡隨便派個人不就解決?」
黑衣人沒有多言,淡然開口,「這是少主的命令,順便除去那人,一箭雙鵰。」
趙一清聞言。急忙詢問。「他、有何不妥?查到什麼了?」
「沒有。什麼都沒查到。但就因如此。這種人才留不得。」
「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危害不到我們。這樣做是不是……」
「好了」黑衣人輕喝。「這是少主地命令。給你這包藥。你該明白怎麼做吧?」
「……是。屬下明白。」趙一清低下頭。
「嗯」那人正待轉身。突然想起什麼頓住步伐。「這件事情完結。我就跟少主請求讓你回來。還有。那名叫陳寶光地少年。少主已經知道。所以。你好自為知。」
趙一清猛然抬起頭,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內心慌亂不已。地裡,一間帳篷還亮著燭火。
「報一聲急呼驚醒了正對著地圖呆的莫言,他猛然抬起頭,「說」
「四十里外現敵軍蹤跡,他們正大規模向我方湧來。」
「行如何?」
那人遲疑片刻,隨後回答,「不急不緩,軍隊後跟了很多馬車,就像……在遷移一樣……」
「好,知道了,繼續觀測。」
「是」
莫言站起身,在帳篷內來回走了兩圈,突然開口,「來人」
「屬下在」從門外走進一名兵士。
「去把眾將領都叫來此,就說有戰況。」
「是」
不多會,帳篷裡聚滿了人,眾將盔甲整齊、目光炯炯。似乎根本沒有睡過的痕跡。
莫言也不多言,直接開口,「敵軍大隊人馬此刻已在四十里外,現在還在向我方移動,雖然,」他頓了下,「對方意圖不明,但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所以。我命令你們。即刻集合所有兵士,著裝待命。準備隨時迎戰。」
「是」
眾將正待離去,池鳳清卻未動,突然開口,「將軍,何為意圖不明?」
莫言楞了下,隨後解釋道:「是這樣,剛剛探子回報,說對方行軍度不急不緩,似乎像是在搬遷,但卻偏偏挑在深夜,所以不得不防。」頓了頓,他問道:「鳳清怎麼看這事,說來聽聽。」
池鳳清微微一思索,而後道:「就怕這人敵人故意為之,虛虛實實,讓我方琢磨不透他們的動向,而消耗我方兵士精力,然後在我方疲軟之時,一舉突擊。」
不等莫言接口,宋子央立刻不滿地叫了出來,「他們大規模向這邊來,你怎知他們不是來真的?難道你想等他們到了跟前,然後在集合兵士?虧你想的出來。」
池鳳清白他一眼,沒有理會,接著道:「將軍,我看不如這樣,將我方兵士分為三隊,只派出一隊鎮守軍營前方,然後四個時辰一輪換,這樣不僅可以阻擋敵人的突然襲擊,還可保證我方兵士的精力,您看如何?」
莫言想想覺得不錯,立刻點頭,「好,就照鳳清你的意思來安排,不過,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眾兵士都不得脫下盔甲,準備隨時迎戰。」
「是」
入卯時,莫言正準備合衣休息片刻,門外卻傳來一聲,「報緊接著,人已跪在他面前。
「說」
「稟將軍,西炙軍停在我方二十里外,已安營駐紮。」
果然,莫言略微思索,而後緩聲開口,「繼續觀察,一有情況立刻稟報。」
「是」
雲緋雨一早起來地時候,就覺軍營內一派肅然,每個人都如臨大敵,一問才知曉,原來昨夜敵軍逼近,現在就在二十里外。
大戰要來了?少年望著天邊簇起眉頭,拖了這麼久,是該時候結束了,只是、死的人會更多吧?他歎了口氣,雖然知道這是再所難免的,但心裡仍舊很不舒服。
一整天,伙食房都處於忙碌中,因為大戰在季,兵士們在往後可能根本沒有回來吃飯的機會,因此,他們就必須做出大量可隨身攜帶的乾糧,做好充足的準備。
晚膳過後,一名兵士跑到伙食房。「趙管事,將軍吩咐給夜裡備戰的軍士加餐。」
「知道了。」趙一清神情有些恍惚,望著那名兵士遠去的背影,腦中浮現加餐。
「趙師兄,那人找你做什麼?」陳寶光從他背後竄了出來。
「將軍吩咐給守夜的士兵們加餐。」
「哦」
看著眼前地小人,趙一清心情頓時好上許多。忍不住將他拉進懷裡,親了下臉蛋。
「趙師兄,有人看啦!」陳寶光滿面通紅的從他懷中蹦了出來,嗔怪地看著他。
「別人都忙著,根本沒人注意,過來。」趙一清伸出手,陳寶光猶豫了下,最終乖乖回到他懷裡。
二人靜靜地摟在一起,過了好久。他突然開口,「小寶。」
「嗯?」陳寶光閉著眼,靠在男人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如果……」男人頓了下,「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陳寶光不解的抬起頭,「對不起我的事,什麼事?」
「就是……也不是對不起你,」趙一清顯得有點煩躁,「就是說,如果我傷害到你身邊地人,你會不會怪我。討厭我?」
「我身邊的人……誰啊?我身邊好多人呢,是我喜歡的還是討厭的?」
「都不是,唉……算了,當我沒說。」
面對如此反問,趙一清很無奈,感覺自己在雞同鴨講,其實他可以想像地出,如果寶兒知道自己要加害少年,恐怕根本不會原諒自己。但,他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寶兒不行,而且,那人已經知道寶兒的存在,為了寶兒,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縮緊手臂,將懷裡的人抱緊。男人嗅著他的體香。在心中懺悔,對不起了夏雨。如果是你,我想你也會如此選擇,你落在朝廷手裡,也許還會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我不做,我和寶兒就沒有生路,只有對不起你了,抱歉!
夜晚丑時,待消夜做好,趙一清便派了五人推著車子送去,沒多會兒,就看見白日那名士兵出現。
他急忙迎了上去,笑吟吟道:「怎麼親自來了,我正準備派人送去呢。」
那名士兵呵呵一笑,「你們也挺忙的,這邊就五人份,我來拿就好。」
「五人?不是只有將軍和三位副將嗎?」趙一清驚訝。
「哦,你不知道,尹都尉也在地。」
「這可怎麼辦?」趙一清為難的看了眼旁邊石墩上的托盤,「這只有四人份。」
「……」那名士兵沉吟片刻,「要不這樣,我等會再來一趟?」
「不不不,是我沒弄清楚,呃……這樣,你先把這帶回去,我叫人立刻再做一份送去,放心,很快地。」
「這樣好嗎?」那名士兵看了看他,「將軍說你們十人做這麼多人地吃食,已經很累了,要不還是我等會來拿吧。」
「沒事沒事,你還是快把這些拿回去吧,麵條放久了會糊的。」趙一清端起托盤,遞給那名士兵,「很快,我這就去找人做。」
「嗯,多謝了!」士兵朝他點點頭,轉身即走。
直到那名士兵完全看不見,趙一清才轉身走到餐具旁,將最底下一隻青瓷碗移到最上面,然後朝後面大喊了幾嗓子,「夏雨,來一下。」
腳步聲漸近,隨後就看見雲緋雨沾著滿手泡沫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陳寶光,「你叫我?」
這種情況他已預料到,隨手拿過一塊抹布遞給少年,「將軍那邊少份消夜,你再做一份給送去吧。」
「少一份?」少年停下擦手的動作,十分不解。
「嗯,忘算尹都尉的了。」
「……」少年疑惑的看看他,見他面色坦然,甩手將抹布扔到一旁,「好吧,小灶還有火,我立刻做。」
「小雨,我幫你。」陳寶光隨手拿起最上面那只碗跟了上去。
一碗什錦面很快下好,少年拿了只盤子蓋上,立刻朝營地最中間的帳篷行去,趙一清目視著他的背影,將陳寶光緊緊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