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淑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七十二章:解圍
    江一鳴的出現再次讓屋子內的形勢為之一變,眾人沒有料到,平時那個不顯山不露水,幾乎從沒怎麼真正在人面前出現過幾次的表少爺竟會有如此大的氣場,那一聲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放開她」卻足可以震懾住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家丁人不由自主的便鬆開了挾持離憂的手,沒反應過來卻已經往一旁退後了好幾步紛紛一臉驚恐的望著。就連原本拉著鄭子風的那幾人也不約而同的鬆開了手。

    除了鄭子風以外,這屋子裡的其他幾位主子幾乎都不可思議的愣在那些,一副完全沒料到的表情看著江一鳴的一舉一動。

    「你沒事吧?」江一鳴根本就不理會其他什麼人,直接檢查著離憂身上是否有什麼傷之類,神色之中的擔心與愛護無與倫比。

    「沒事,你來得剛剛好。」離憂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運氣還不錯,最後關頭江一鳴終究還是趕到了,有江一鳴在,這頓板子一定不會再有了。遲一點的話,只怕他也只能抱著她去找大夫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江一鳴見離憂果真還沒受傷,當下心中也不由得鬆了一大氣,轉而面無表情的朝屋子裡的人一一掃過,冷聲詢問。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鄭老夫人率先從剛才的震驚之中反應過來,一臉嘲諷地朝江一鳴道:「怎麼著,連你也要跑過來替這奴婢出頭?她現在雖在你院子裡的當差,但終究是鄭府的奴婢,怎麼處置一個奴婢還輪不到你來干涉」

    「我只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江一鳴壓根不理踩鄭老夫人的威脅,雙目微瞇,目光從那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頓在此時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的鄭子風身上。

    鄭子風見江一鳴望著自己,連忙回道:「表哥,奶奶她們硬說離憂不守本分,勾引大哥,根本就聽不進我的話,非要將離憂拖出去打板子……」

    「閉嘴,你這個逆子,一會再跟你算帳」鄭夫人一拍桌子,厲聲朝鄭子風呵道,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江一鳴是聰明人,聽了鄭子風的話再看看眼前這幅情景,自然也就明白了過來,見鄭夫人這般,便冷冷扔下話道:「為什麼不讓他將話說完?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子,也不覺得害臊嗎?」

    「江一鳴,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說這種話?這麼多年來,沒有鄭家,你能長這麼大,能有這麼舒服的日子過?」鄭夫人來火了,也不理其他,逕直罵道:「一個沒人要的私生子,還是管好自己再說,少在這裡不自量力管閒事」

    鄭夫人的話一出,離憂頓時覺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有些生疼,只見江一鳴一臉的陰沉,目光瞬間冷得可以凍住人。

    「鄭家是養大了我,可你們捫心自問,除此之外鄭家還對我有什麼恩既然你提到了這個,那今日我便先將自己的這筆帳給你們算清」江一鳴邊說邊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轉而朝著鄭老夫人道:「這樣的恩,用銀子足可以還清,這裡是銀票五千兩,還清這十九年來鄭家花到我身上的銀子與利息綽綽有餘,自此我江一鳴再與鄭家無半點關係」

    說罷,他將銀票扔到了最近的一個家丁身上,那家丁嚇得不輕,反應過來後連忙將銀票撿起快速呈給鄭老夫人。

    而其他的人則紛紛一臉的不可思議,壓根沒想到江一鳴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更沒想到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竟然會有這麼多錢,還這般毫不在意的一次扔下五千兩。

    「老夫人,這銀票是真的」韓嬤嬤快速接過家丁手中的銀票,檢查之後這才遞到鄭老夫人眼前讓她親眼過目。

    鄭老夫人壓根就沒想到竟會鬧出現在這麼一出,對於離憂的憤怒早就被此時心中的種種疑惑與不安所取代。

    「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她不相信,這個一直被她漠視,從來不管不問的鄭家的污點竟然會變得完全出乎想像:「說,這銀票是從哪裡來的」

    「那是我的事,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管過我,此時又何必多問,反正不偷不搶便足以」江一鳴繼續說道:「我與鄭家的關係已經理清,剩下的便是離憂。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江一鳴要明媒正娶的妻子,犯不著去勾引你鄭家有妻有妾的大少爺」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更是唏噓不已,這一幕幕的轉變實在是太讓他們吃驚了,都快有些消化不過來,原本說是勾引大少爺的奴婢,一晃又成了表少爺的未婚妻,不僅讓大少爺為之打了大少奶奶,還讓三少爺拚命相護,更讓這表少爺一怒為紅顏,這離憂到底施了什麼法呀,竟將鄭家這幾個公子少爺全都迷成這個樣子。

    不等眾人回應,江一鳴再次開口道:「不論今日這場是非到底為了什麼,反正你們不可以動她半個手指頭,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就算鬧到官府只怕鄭家也佔不到半點的便宜」

    「好,好真是個禍水,瞧瞧把這些人都給折騰成什麼樣了」鄭老夫人氣得連聲咳嗽,一旁的韓嬤嬤見狀趕緊過去,卻被那老太婆給一把推了開來。

    她邊喘著氣,邊大聲的繼續說道:「你們這兩個禍害都給我滾,離鄭府越遠越好,從此之後不准再踏入鄭府半步,否則定要活活打死」

    「不必吩咐,出了這裡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回來這裡已經沒有半點值得留念的東西」江一鳴邊說,邊拉起離憂在眾人早已驚呆的目光中轉身往外走。

    他側過頭看了離憂一眼,原本冷漠的臉頓時露出了一個最溫暖人心的笑容:「離憂,我帶你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

    聽著這世上最最美妙動人心的話,離憂亦動容而笑,不再理這耳畔所有的喧囂,緊緊握住那只可以牽著她走一輩子的手大步走出屋子,走出院子。

    從院內穿過,他們迎著那些妒忌羨慕恨的目光無所畏懼的走了出去,院子外早已站了好些人,拾兒、綠珠與二丫都在,還有鄭小西以及跟出來的沫兒,甚至連蕭叔也一臉擔心的在那裡等著。

    見他們出來了,這些人都連忙圍了上來,滿是焦急的詢問著,見離憂好好的,只說沒事了這才放心下來。

    江一鳴讓見狀讓蕭叔先出府打點,一會他們回小院稍微收拾一下便馬上離開這個地方。拾兒、綠珠與二丫聽到這話竟都沒有感到驚訝,反倒隱隱的透露出一絲期盼與興奮,剛才江一鳴進院子之前便告訴了她們要帶著離憂離開鄭家,而她們也不必擔心,自會有人替她們去處理其他的一些手續什麼的。

    「離憂,真的對不起」跟著出來卻一直沒有出聲的沫兒終於鼓起了勇氣朝離憂問道:「我,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看到沫兒那副無比愧疚的樣子,離憂轉過身,正對著她的面,拉著她的手道:「當然,我們還是朋友,所以,不必再說什麼對不起這樣的話。以後我不方便再進鄭府,你若有時間只管去找我。」

    沫兒點了點頭,顯得很是激動,心中似乎總算是鬆了口氣,笑容漸漸浮現出來。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卻見鄭子風從院子裡跑了出來,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離憂,你們要搬哪去呀,改明我去看你們,你可得準備些好酒好菜招待」鄭子風笑嘻嘻地朝離憂說著,目光同時也掃過江一鳴,隨繼道:「表哥好樣的,什麼時候成親可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江一鳴朝離憂望了一眼笑著道:「放心,定不會忘記你的。」

    離憂見鄭子風這副模樣,不由得擔心地問道:「子風,剛才你為了幫我跟老夫人、夫人她們頂撞,她們不會……」

    知道離憂擔心,鄭子風不在意的打斷她的話道:「放心吧,我是誰,頂多就是挨頓罵罷了,你還怕她們打殺了我不成?沒事的。」

    離憂見狀,只得笑了笑,朝鄭子風、沫兒,還有一旁的鄭小西說道:「也罷,這裡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我們先走,日後咱們找時間再聚吧。」

    鄭小西倒是心直口快,朝院子裡頭看了看道:「離憂說得對,你們還是先走吧,省得到時又招惹些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幾人見狀,便都不再多說,各自準備離開,沒走兩步,卻見前方有一人影飛快朝他們這邊跑來。

    「咦,那不是大少爺嗎?這會總算是知道回來了?」鄭小西話帶嘲諷,很是不滿的說著。今日這事到現在她也知道得八九不離十了,照她看來,整個事全是這鄭子雲給惹出來的,他倒是好,招惹了事端拍拍屁股就不見了,害得別人為他犯的事而受罪。

    眾人都聽到了鄭小西的話,雖然各自立場不同,卻十分默契的沒有一人出聲說什麼。

    「離憂,你、你沒事吧?」鄭子雲很快便跑到了幾人面前,也來不及喘上幾口氣,急急忙忙地朝離憂詢問著。

    「大哥你跑哪裡去了?離憂差點給你害死」鄭子風很是不滿的白了鄭子雲一眼,心中暗道回來得還真是時候,風平浪盡了才回來,真是會挑時間。

    聽到鄭子風的話,鄭子雲的臉色頓時難看極了,昨日負氣出府的時候他還真沒有多想什麼,灌了好多酒什麼也不記得了,直到早上一覺醒來,這才想起昨晚之事,越想越覺得擔心,自己這麼一走,只怕府中的人會拿離憂撒氣。沒想到一進府便真聽說府裡出大事了。

    「對不起,對、對不起,離憂我不知道會牽連到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鄭子雲見離憂什麼也不說,只是十分冷淡地望著自己,頓時心中說不出來的難受。

    「大少爺不必如此,應該說的之前我已經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了,日後切莫再為離憂做出些荒唐之事來,離憂實在無法承受。」

    說完這話,離憂本想直接抬步離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扭頭朝鄭子雲繼續說道:「離憂斗膽,有句話奉勸大少爺,既然已經娶了大少奶奶,就算不愛她,最少也要尊重她。一個女人離開生養自己十幾年的家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為了你她犧牲了自己一輩子的時光,她心中的苦,你又知道多少?就算她有再多不是,你也不應該動手打女人,你打的不僅僅是她的人,同樣也是她的心。」

    離憂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愣住了,而剛才正好從裡面出來的陳楚含更是震驚不已,望著徑直拉著江一鳴離開的離憂,望著如同霜打的茄子般黯然失色的鄭子雲,她的心中似有驚濤駭浪在不斷的翻滾。

    她沒有想到,看得最透的,最明白她的人竟然會是她一直怨恨,一直仇視的人。

    此時她頓時明白了些什麼,離憂身散發出來的那種通透與豁達是她們這些人都沒有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活得那般真實,活得那般讓她羨慕。

    一行人回到住的小院後,便各自行動收拾東西,其實個人物品倒是次要,也就是幾套衣物,細東西罷了,簡單得很,一小會的工夫便好了,關鍵最大的工程便是書房裡的那一大堆的書。

    那些書都是江一鳴這麼些年來一本本搜集到的,甚至還有好些珍貴的孤本,自是一本也不能落下。幾人一併將書整理打包,分車運走。

    江一鳴那五千兩銀子倒也沒有白給,鄭家也沒有派什麼人來監督他們整理搬運物件,畢竟誰都知道五千兩銀子有多少,甩得起這麼個錢的人自然不會貪圖這小院裡的一些普通物件。再說,就算是把整個小院折下打包全給運走,那也值不了多少銀子。

    「拾兒,將那一層的書全包好,切莫丟失,一會運的時候先拿。」江一鳴已經親自按重詳將書給基本分好了類:「還有那一層的也是,都是些孤本來的,丟了就很難再買到了。」

    拾兒連連點頭,讓江一鳴放心:「公子,您就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您和小姐先走吧。」

    拾兒倒是反應快,這會子工夫連對離憂的稱呼都改了。離憂聽到他喚自己為小姐,頓時笑了起來,讓他還是跟以前一般叫她名字便行了,別小姐小姐的叫著彆扭。

    「那可不行,現在公子可是公開公佈了你們的關係,小的再叫名字,那不是犯上了嗎?」拾兒笑著說:「如果您要是不願我們叫小姐,那我們日後直接稱您為夫人也行,反正也是遲早的事。」

    一旁綠珠與二丫聽到後,連聲附和,只道在理,就連江一鳴竟也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笑著。

    離憂見狀,心知這幾人是故意合著伙,因此也不與他們多辯,搖搖頭道:「那還是叫小姐吧。」

    她與江一鳴現在還沒成親,哪有讓人叫她夫人的道理,算了,反正古人都是這般,想讓她們的思想進化到跟自己一般不在意這些身份什麼,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幾人邊說邊繼續整理著,書房內的氣氛格外輕鬆而溫馨,全然不似之前在老夫人那邊的緊張與憤怒。

    江一鳴見已經差不多了,便讓拾兒與綠珠、二丫繼續留下整理,而他則準備帶著離憂先行一步,府外蕭叔已經讓人駕了馬車等候了,而一會也會有人過來幫拾兒他們搬運裝車。

    一路走出鄭府大門,倒也沒有誰再來盤查半句,江一鳴與離憂剛才在鄭老夫人那裡的事早就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鄭府,他們哪裡曾想到一向連注意都少注意的表少爺竟這般有錢,也不知道到底是暗中有了什麼樣的奇遇。

    不過在這種有錢好說話的年代,江一鳴瞬間便成了傳奇式的人物,也許很快便不會有人再記得他之前的一切,轉而現在以至以後的一切卻會被人們津津樂道,傳說開來。

    對於眼前這兩人,府中這些下人還真是都不敢多去招惹,連老夫人都被氣得不行,除了讓他們離開鄭府以外,其他的也無計可施,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人呢,哪裡可能去自找沒趣,給自己招惹麻煩。

    「都收拾好了?」蕭叔接過江一鳴手上的東西放入馬車內放好:「你們先上車走吧,剩下的事我自會處理好的。」

    江一鳴點了點頭,拉著離憂準備扶她上車,這麼會的功夫,卻見有人從鄭府大門快速跑了出來,邊朝他們這邊跑邊喊道:「等等」

    離憂止住步,側目一看,卻是鄭小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小西,你怎麼來了?」離憂見是鄭小西自是回過身來,等她跑到跟前笑著又道:「這是怎麼啦,後頭有壞人追你嗎?跑得這般急。」

    鄭小西邊搖著頭,直喘著氣,片刻之後這才不滿地道:「好你個離憂,我累得半死追你,你還幸災樂禍地看笑話,你這性子真是一點也沒改。」

    「小西姑娘這麼急找我們有事?」江一鳴見狀,倒比離憂厚道得多,笑了笑後朝鄭小西主動詢問起來。

    鄭小西見江一鳴出聲了,這會也不和離憂鬧,逕直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道:「是三少爺讓奴婢過來的,他現在已經被禁足,所以讓奴婢將這個給你們送來。三少爺說你們現在這樣出去,什麼地方都要花錢,他能力不大,只能盡點微薄之力,請你們務必收下。」

    江一鳴聽罷,愣了一下,卻自是沒有伸手去接:「小西,麻煩你轉告你家主子,就說他的心意我們領了,這份情義,我們也記下了,只是這銀票你還是拿回去吧,我既然能夠主動提出離開,便早已做好了準備,不論是銀子還是其他的都不必擔心。」

    「公子還是收下吧,三少爺說了,你們孤身在外頭,多點錢防身總是好的。」鄭小西見江一鳴不肯要,只得再次勸說。

    離憂見狀,接過鄭小西手中的銀票,看了一眼道,心中很是感動,她笑了笑,故做輕鬆地說道:「小西,你家主子這回可是連血本都拿出來了吧,以前掙他的銀子可沒這麼容易。行了,銀票你還是拿回去給他吧,替我謝謝他,他這個朋友沒得說,若是日後真缺錢了,定會找他幫忙的。」

    說著,她將銀票塞回小西手中,轉而柔聲說道:「小西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什麼事的,日後有時間過來找我便可,還是在這城裡住,要見面是不難的。」

    鄭小西見狀,眼睛微微有些發紅,她點了點頭,也不再提銀票之事:「好,那你們走好,等過些日子三少爺能出門了,一定會去看你的。」

    揮了揮手,鄭小西目送著離憂上車,目送著馬車啟動漸漸離開,恍惚間,如同做了個夢一般,原來一併進府的好友,此時卻已經離開。

    馬車內,離憂靠坐在江一鳴身旁發著呆,不知道想什麼想得太過出神。江一鳴見她好久都不曾言語,這才輕輕撫著她的青絲,柔聲問道:「在想什麼?」

    離憂回過神來,卻並沒有看江一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今天之事如同做了場夢一般,這一會的工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來了。」

    「傻丫頭。」江一鳴欣然一笑,將離憂摟得更緊了一些:「這不是夢,只不過是開始了另外一種新的生活罷了。從現在起,你可以過你想要過的生活,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你只是你,只是離憂,不會再有人干涉你的生活。」

    離憂不再說話,只是將頭微微朝江一鳴懷中蹭了蹭,心中感慨萬分。人生的際遇真的是無法預料,不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起起落落,浮浮沉沉難以說得清。

    她永遠無法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些什麼,不過她卻知道她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不僅為了自己,同時也為了愛她和她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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