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利確實想在兩天內整死太子,可是他又不想親自>雖然不說話了,可是李廣利感覺到了他隱隱的擔心,雖然他覺得杜宇想得太多,可是基於一直以來對杜宇的信任,他還是部分採納了杜宇的意見,讓馬何羅打先鋒,就算是個折衷的方案。
馬何羅的表現讓李廣利又喜又憂。喜的是這個囂張得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傢伙第一天的進攻吃了悶虧,損失了四五百人,十幾輛武剛車,卻只碰了一下宮門,連宮牆都摸著,算是丟了面子。
憂的是,李廣利捫心自問,如果他去進攻,也是同樣的套路,甚至連那個用武剛車組成掩護的巷道他都想不出來。
這個馬何羅有兩下子,如果這次真讓他立了功,升了職,只怕以後會多出一個對手。李廣利的心裡暗暗有了計較,繼續讓他進攻,在必要的時候,不能讓他立功。
「馬大人,進攻受阻,可有什麼打算?」李廣利微微的笑著,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打量著馬何羅。
馬何羅很不爽,看不起李廣利這樣的將軍,要不是有他妹妹李夫人,他這樣連一個普通的郎官都不如的庸才根本沒有資格當將軍。可是形勢逼人,李廣利再無能,現在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他馬何羅想要攻進長樂宮去,還要向他低頭,請求援助。
「多謝將軍關心,雖然小有折,可是劉公子已經想出了對策。」馬何羅擠出一臉的笑容,指了指劉靖說:「還請丞相和將軍安排些人手,將武剛車聯結在一起樣才能抵擋上面扔下的擂木。」
「原來是靖兒主意啊。」李廣利笑了,話語中的意思很明白,我當是你馬何羅的高招呢,原來如此。馬何羅聽得分明不動氣現在要求人辦事,當然要客氣了一點,等我攻破了長樂宮,再看你怎麼笑吧。他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李廣利,臉上保持著謙卑的笑容。
「既然如此排人連夜備吧,明天一早攻城。」李廣利說完不問馬何羅的意思,擺了擺手,一拂大袖,起身走了。
馬何羅氣得火冒三丈,卻無法可想。丞相劉屈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裡,衝著馬何羅一招手呵笑道:「馬大人,不要急來來,坐下吃點喝點也辛苦了半天了,休息一下吧。」
「謝丞相。」馬何羅坐在劉屈地面前面前地一杯酒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才鬆了一口氣。
「馬大人。如果武剛車準備好了。明天能攻破長樂宮嗎?」劉屈對馬何羅粗魯地舉動十分厭惡。但是卻把這些厭惡掩飾得極好。白淨地面皮上全是溫和地笑容。讓馬何羅鬱悶地心情總算舒坦了一些。
「回稟丞相。如果這些武剛車能擋住上面地擂木地話。我手下地羽林郎就可以不懼宮牆上地攻擊。直抵長樂宮門下。撞開宮門。萬事大吉。丞相手下有這麼多地兵馬。進宮之後對付那些囚徒。還不是手到擒來?」馬何羅說著。舉起酒杯對著劉屈示意了一下。又轉向劉靖笑道:「公子足智多謀。足堪大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有公子相助。丞相這次一定能大獲成功地。」
劉屈大樂。他還是第一次現自己地兒子這麼聰明呢。看來這次讓他參與進來。是個鍛煉他地大好機會。他謙虛地搖了搖頭:「犬子無知。不過胡言亂語罷了。有失禮之處。還請馬大人勿怪。馬大人武藝精湛。深通兵法。還請不要嫌他愚魯。略作點撥。」
馬何羅是個粗人。聽到這樣地話最開心了。他哈哈大笑。將杯中地酒飲盡。抹了一下酒漬淋漓地鬍鬚笑道:「丞相大人說笑了。我肚子裡這些貨色。哪裡敢指教公子。公子若有心。跟著看上兩日。也就明白打仗是怎麼回事了。打仗嗎。兵法當然是要學地。可是如果死讀書。那也學不到真正地兵法。不過是個趙括之流罷了。真正上了戰場。還是一敗塗地。」
劉屈暗自笑。舉杯相勸。三人談笑風生。倒也是相見盡歡。
長樂宮內溫室殿,太子、皇后、詹事陳掌、太子少傅石德、賓客張光等人坐在一起,也在談論戰事,不過他們的表情嚴肅多了。張光將西門戰事的經過向太子匯報了一遍,最後說:「箭矢沒有問題,將士們經過這半天的戰鬥,最初的緊張也過去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擂木不足,估計明天再用半天,也就消耗殆盡了。」
陳掌近七十歲了,不過保養得不錯,看起來倒還精神,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我記得以前用擂木,可以用繩子捆住的,扔出去還可以再收回來,為什麼這次卻沒這麼辦?」
張光笑了笑:「用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城上建絞架,只憑人力,
將擂木再收上去了,我們準備得很匆忙,來不及在門架,故而無法收回。」
「哦。」陳掌恍然大悟,他撫著鬍鬚想了想,又說:「既然如此,那就多備一些擂木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三五天的時間。」
太子皺著眉頭,苦笑著說:「哪裡還有擂木?」
「這有什麼難的。」陳掌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自從王太后過世之後,長樂宮都閒了三十多年了,太子如果登基,皇后就要移駕長樂宮,難不成你就讓你的母后住這年久失修的地方?」
太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陳掌的意思,是讓他把長樂宮裡的這些宮殿全給拆了,大梁全部當成擂木,主意倒是不錯,長樂宮裡大小宮殿二三十座,就是大梁也有上百根,足夠用幾天的。只是這樣一來,這長樂宮就徹底毀了。
太子有些猶豫,;掌笑了:「殿下,這是打仗,打仗哪有不損失的?你都從長安城退到長樂宮來了,不就是想損失小點嗎?陛下一定能體諒你的苦心,不會責怪你的。真要打敗了,你就算保全了長樂宮,又有什麼用?到時候不光是你,你的母后,兒子,女兒,還有那剛出生的孫子,全部得死於非命,殿下覺得他們不如這些宮殿嗎?宮殿拆了,還可以再修,人死了,就不能復活了。」
「據兒,你姨父說得有理啊。」子夫也覺得陳掌這個辦法可行。
太子看了看德和張光,他們也連連點頭,眼下只有這個辦法更快了。
「另外,把宮裡的那些樹,給伐了,一起紮成塞門車,一旦宮門危急,還能擋上一陣。」陳掌揮揮手說:「眼下非常時期,不要顧忌太多了,只要能多支持一會,哪怕將長樂宮拆成平地,也要堅持下去。」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溫室殿,搖了搖頭:「溫室殿台基太低,不利於防守,還是長信殿吧,長信殿是當年高祖皇帝住過的地方,台基高大利於防守,要不然就鴻台,鴻台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勝在夠高。」
說,他背著手緩緩的出了殿,遠遠的傳來了他滄老的歎息:「唉,老夫老了,拉不得弓,拿不動刀了,不能親自上陣,只能為殿下出這些主意,殿下好自為之,老夫且去寬臥,靜候殿下的好消息。」
太子沉默不語,張光湊近了道:「殿下,陳大人說得有理,還請殿下盡快決斷。」
「那按陳大人說的去辦吧。」太子無奈的擺了擺手,「在長信殿和鴻台構建防禦設備,萬一宮門被破,就退守長信殿芶延殘喘吧。」
「殿下請勿擔憂,我們有三千人防守,還有近萬的後備力量,守住三五日不成問題的。」
「萬一三五日之後,陛下的詔書還沒有到呢?」太子緊緊的拉著張光的衣袖。
張光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那……就只有突圍了。」
「突圍?」太子一愣,慢慢的鬆開了張光,他看了一眼盯著他看的皇后和兒孫們,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不過他心裡對突圍是不抱希望的,要想帶著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衝出長安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而如果放棄了他們,自己一個人逃出去,又有什麼意義?看來三五日之內如果等不到天子的詔書,那麼等待自己的,只有一條路了。
「你去準備吧。」太子拍拍張光的手,輕聲說道:「今天多虧了先生。」
「殿下,臣本當如此。」張光拜伏在地:「臣不怕死,臣對皇孫和衛大人有信心,請殿下也鼓起信心來。殿下如果沒有信心,這長樂宮就岌岌可危了。」
「我有信心。」太子笑了,笑得很無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都到了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決一死戰罷了。」他抬起頭,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語:「我能親眼看著江充那個賊子死在我的面前,已經是十分快慰了。可惜的只是遲了一點,要是二十年前我就這樣做,該多好啊。」
「殿下,現在也不晚啊。」張光見太子的神色變幻莫測,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心裡越的緊張,他正要再說,長御倚華衝著他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忙他應該忙的事。他和倚華交換了一下眼神,起身匆匆的去了。
「殿下,陛下就在看著你呢。」倚華不動聲色的輕聲一笑:「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殿下能把握住的,只有現在。外面雖然有數萬的三輔車騎,可是他們都被殿下的一席話打動了,這長安城裡,想要殿下性命的不過是那幾個小人而已,殿下有什麼好擔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