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棵小草我壓力很大 正文 (三十四)戴佳的審美觀。
    近段時間努努仍然非常繁忙,英語輔導班,學生會,班級活動,這些事情不約而同地壓了上來,她每天都得疲於應付。學生會裡的一個大三學長正在試圖追求她,每天都像鬼魂似的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偶爾還獻上一朵玫瑰。努努對學長一般都有敬畏心理,她不敢對學長不敬,只得勉強收下,學長見她收下,又擺出一副得勝的姿態洋洋離去,遠處他的朋友們都投以欽佩的目光。

    努努看著那朵價值三四塊錢的玫瑰,非常鬱悶,如果是一塊巧克力,她還能拆了吃掉,現在這花又不能吃又難看,他拿這玩意兒來幹嘛?

    晚上睡覺之前她翻看手機,這才現整整兩天都沒有榮小白的消息。宿舍裡其他女生在這個時候都抱著電話與男朋友肉麻兮兮地聊天,她心裡憋著火,暗罵該死的榮小白居然把工作看得比她還重要。她猶豫了很久,決定不恥下問地先與榮小白聯繫,數落一下他的種種罪名,當她撥出電話,卻聽見一個冷冷地聲音說,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決定再次起冷戰,直到榮小白聲淚俱下地求饒才肯罷休,她也關掉手機,以此進行報復性的回擊。於是,蔣匯東也從電話裡聽見「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北北原本懶洋洋地躺在臨家賓館的床上,接聽之後仍然困意連連,當對方說他是「如是我聞」蔣匯東,北北立即坐了起來,精神抖擻,用最嬌媚的聲音問道,真的是你麼?

    蔣匯東對她的反應非常滿意,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說明對方熱切期待他的電訪,他捂著話筒,清了清嗓子,說,今天我兄弟生病了,高燒,我得在醫院照顧他,所以白天不能在公司上線和你聊天了。

    那你呢,你有沒有生病?

    蔣匯東立即矯情了起來,說,我嘛,我也有些熱,腦袋昏沉沉的,但不算嚴重,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不用擔心。

    北北非常感動,她一想到她敬仰的「如是我聞」在生病的時候還能想到她,而且非常義氣地照顧兄弟,這種大仁大義大愛的男人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歸宿,於是她衝動之下對著電話溫柔地啵了一下。蔣匯東沉浸在愛河之中難以自拔,但他身上的零錢不足以支撐過長時間的通話,於是他說,我得去照顧我兄弟了,不能和你聊太久,再見。

    北北聽著對方掛機後電話裡傳來的忙音,愣了很長時間,這是她幾年以來第一次如此沉醉,彷彿一下子回到高中初戀時代。她起床洗漱打扮,跑下樓去找戴佳,她要告訴戴佳她已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

    戴佳已經成功地將那家代銷貢丸的老闆娘甩掉,正與新的經銷商洽談事宜,北北在辦公室門外轉悠,她一想起早上那個電話就滿心歡喜,那個叫愛情的玩意兒在她心中肆虐地製造某種激素,使她心裡不停地癢癢,不得不以蹦跳來宣洩**。戴佳看見北北的身影,有些疑惑,於是盡早地將經銷商打走,將北北拉了進來,問道,你怎麼了,大清早又蹦又跳的?

    我老公打電話給我了!

    哪個老公?

    北北剛要說就是那個老公的時候,忽然覺得戴佳的問題聽起來有些彆扭,她有些氣惱,認為戴佳不該抹黑她和蔣匯東之間轟轟烈烈的愛情,於是噘著嘴走到一邊,不再搭理戴佳。戴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上來抱住北北,說,我錯啦,不是哪個老公,就是那個很有內涵的白馬王子。

    北北這才歡喜地轉過身,繼續一臉花癡。然而戴佳還是不太贊同北北沉迷於虛幻的網戀,而且是交往沒有多久的網戀,她一向認為一切激進的行為都是值得懷疑的,即使那個行為本身屬於正面,在執行中也一定會出現差池。她捏了捏北北的臉,說,你要小心一點才好,我是擔心你受傷害。

    北北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其實他從來沒有說什麼越軌的話,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地愛上他,我本來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這種感覺,現在卻又有了,你覺得我應該放棄麼?

    戴佳搖頭,她不是說不應該放棄,而是想說自己不知道,因為她從小到大,只體會過一次可能與愛情有關的感情。她決定不再說什麼,返身坐回辦公桌旁整理這個月廚房部的報表,不料北北又不依不饒地粘了過來,神秘地說,佳,我有一個重大的決定。

    什麼?

    他今天請假在醫院照顧一個生病的兄弟,連自己生病了都不顧,我特想去看看他,即使幫不了什麼忙,哪怕跑腿買東西也好呀,他肯定會很感動。

    戴佳愣了一會兒,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方面覺得北北貿然去見一個陌生人會不太安全,另一方面又覺得北北因一個男人而變得如此專注實在難得。權衡之下,她決定表態支持,因為北北本身不是一個智商低下的傻女人,完全有能力作出正確的判斷,於是她點頭說,想去就去吧,萬事留一條退路才好,不要把所有的賭注都搭上去。

    北北欣喜地點頭,其實即使戴佳反對,她還是會去,然而她又極其需要戴佳的肯定,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更安心。戴佳剛剛低頭做事,她又矯情地撲了上去,說,佳,我要去的地方是南京哦。

    怎麼了?

    南京,是南京。

    戴佳白了她一眼,繼續查看報表,她其實心裡很清楚,那正是榮小白滯留的城市。每天她都會在心裡遙望南京,那個曾經在她看來普普通通的省會城市變得尤其特殊。每當店裡客人無意中說自己是從南京來的,她都會忍不住想親自接待,然而她不再是小女孩,她很理性,只是多看兩眼,然後走開。南京與南通不過是四小時的路程,但當初她與榮小白幾乎朝夕相處,二十年內都沒有點破一點內容,如今相隔數百里,即使朝去暮返,也改變不了什麼。她想到這裡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笑。

    要不要我去拜訪一下你家榮小白,給他帶一聲問候,或者捎一件冬暖夏涼的貼身小內褲,不過說好了啊,一個吻之類的東西我可不帶啊!

    滾。她想了想,又失落地說,小白現在是一家飯店的經理,差不多該上軌道了,以後他也不需要讓我掛念了。

    這麼拽?

    你要是能夠見到他,不要不給他留情面,他腦子一根筋,不知道怎麼下台,你要是真讓他難堪了,回來後我給你好看的。

    北北不驕不躁,腆著臉皮繼續逗弄戴佳,也捏著戴佳嫩嫩的小臉說,佳,我真搞不懂,那個榮小白到底有什麼好的?

    戴佳撇了撇嘴,懶得搭理她。

    哎,審美觀不同吧,狗還吃屎呢。

    戴佳有些惱火,站起來將北北往外推,說,自己到廚房吃早餐去,在這裡瞎咧咧到底煩不煩?

    北北甩著步子,不滿地往廚房走,走到半路她也有些迷糊,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確實不對,於是跑回戴佳的辦公室門外,推開一條縫,壓著聲音說,姐,我剛才不是罵你的,我不是說你是狗,我是說榮小白是一坨那啥。

    戴佳愣了好一會兒,納悶自己這麼高智商居然花費在這麼無聊的邏輯問題上不停地折騰。剛才北北說狗吃屎,她不接話也就置身事外不關己了,現在北北又跑回來將兩個都不順耳的事物一一對應其人,她終於忍無可忍,抓起一本書向門口砸過來。北北嗷地一聲關上門,一路尖叫著,像挨打的貓一樣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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