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媛的手被季優死死的拽住,感覺到她身上傳遞過來的高溫,她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此時正好是黎明破曉前,天黑得嚇人,現在去找大夫,一定沒人肯來吧,正當她想掙脫自己的手去換一盆熱水上來繼續給她熱敷時,窗邊突然襲來一股強大的氣流,她感覺到危險下意識撲向季優帶著她向床裡面一滾,全身立即進入備戰狀態。
當她將季優掩在自己身後抬起頭來察看情況之時,耳邊卻響起類似於嘲諷的笑聲:「宇,這丫頭反應倒是極快,狐狸果然是最靈敏的動物啊。」男子聲音低沉隱含笑意,像一道清風注入心田,可偏偏他的話卻讓人著實可氣。
西媛見來人是兩個白衣公子,一人面若冰霜,讓人一看心底就止不住升起寒意,另一人面帶青面獠牙的面具,看著可怖,實際上卻很親切,西媛在見到這兩人時心底悄悄的鬆了口氣,側頭見季優仍緊緊的閉著眼睛,難受的呻吟著,她連忙將她扶平躺在床上,冷眼瞅著一冷一熱的兩人。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冷淡的聲音裡有著憤怒,那日聽了季優說的話,她是徹底鄙視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竟然利用季優的單純做出令她身敗名裂的事來。
白鳳宇沒理她,逕直向床邊走來,西媛見他向自己這邊走來,心裡有些恐懼,但仍張開雙臂像一隻母雞保護小雞一樣護住季優,「我不准你再靠近她。」聲音顫抖隱含恐懼,但卻堅定得毫無一絲轉圜的餘地。
白鳳宇冷冷的看著她,凌厲的眼神讓她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仍倔強的強撐著。見她沒有讓開地打算,白鳳宇開尊口,冷冷的道:「讓開。」
彷彿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冰冷聲音讓西媛身體一顫,她本能的想讓開,但眼角餘光瞄到季優蒼白的小臉,她誓死也不願意讓白鳳宇再靠近季優、再有機會傷害季優。念及此,西媛瞪著他的目光像是遇到殺父仇人,她咬緊牙關倔強的道:「不讓,我死也不讓你再碰小優一根毫毛。」
白鳳宇憤怒的盯著她,眼裡卻閃過一絲讚賞。他雙手緊握打算將她送出屋,但此時一直在旁看好戲的漠突然跑過來攬住西媛的肩,笑嘻嘻地道:「小美女別生氣,我們是來救優優的。來,我們坐在一旁慢慢等候,你看優優臉色白得跟鬼似的,再不救她她可就真成了鬼了。乖乖乖,我們這邊坐。」
漠邊哄邊將她拉離床邊,在離床不遠處的木椅上坐下,西媛想要掙扎,可是她現不管自己怎麼掙扎都沒用,對方地懷抱就如一間量身而做的囚室,讓她動彈不得。她心底很不服氣,如果他們想將小優帶走,她是完全沒有能力可以阻止的。想到這裡,她張口就要驚呼,自己對付不了他們,不代表隔壁的人也會這麼沒用。
彷彿知道她心中是怎樣想地,漠無聲無息的制住她的啞**,西媛還未出口的叫喊瞬間消失在喉間。她用驚慌又夾雜著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漠,臉色已脹成豬肝色了。漠感受到她控訴的眼神,心裡有一根弦開始輕輕的跳動起來,在燭火中,眼前女子的臉上覆上一層神秘地面紗,似夢似幻,讓他平靜多年的心開始慢慢的跳動起來。最後開始出現不規律的狂跳。
漠不敢再與她對視,慌張的撇過頭去,將眼光投向燭台上那隱隱跳動的燭火上。心也跟著那燭火一樣。不停地晃動著。
白鳳宇傾身向前。將蒼白著小臉地季優摟進懷裡。心底泛起無限疼痛來。輕輕地撫過她乾裂地唇瓣。感覺到她身上傳來地高溫。他暗念法訣。手上升起一圈圈白色地氣體。他用手指點向季優光潔地額際。一股股帶著寒氣地氣體急融進季優地額頭。她輕微地呻吟著。漸漸地緊閉地雙眼慢慢緩和下來。乾裂地近乎蒼白地嘴唇也慚慚恢復紅潤。
半晌過後。白鳳宇收回手。見她臉色已恢復正常。他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睡夢中地季優不安地搖了搖頭。又沉沉地睡去。白鳳宇盯著她沉睡地嬌顏看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來向漠他們走去。漠見狀。悄悄地解開西媛地啞**。西媛能動之後立刻跳離漠身邊。指著白鳳宇久久說不出話來。
此時天已漸漸亮起來。初升地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乍一看去。兩人就像是聖潔地神靈般不可褻瀆。西媛有些愣神。這時一直不開口說話地白鳳宇終於說話了。「請你不要告訴小優我來過。」說完轉身消失在窗戶邊。
漠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西媛。什麼話也沒說。跟著消失在窗台邊。西媛怔怔地盯著他們前後消失。心裡震驚極了。白鳳宇!那個不可一世驕傲如斯地美男子。他竟然向自己說請字。為了季優。他竟然可以放下身段。
西媛記得三百年前曾見過白鳳宇。那時地他意氣風華。渾身張揚著霸氣。讓他們這些小妖連看都不敢正眼去看。而三百年後。他那麼驕傲地人竟然對她如此客氣。
低低地呻吟聲自後方傳來。西媛回過神來幾步衝了過去。拉起季優略顯冰涼地手急切地道:「小優。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季優仍在迷茫中,空氣裡飄蕩著她熟悉的氣息,她低低的略帶委屈的叫了一聲「大魔頭。」西媛身形一震,下意識的看向那扇倘開的窗戶,沒瞧見任何事物她又轉過頭來,溫柔的道:「小優,小優,你醒醒。」
半晌季優清醒過來,見眼前是一臉憂心的西媛,她輕輕的鬆了口氣,心底卻更加失落了,原來剛才那熟悉的感覺不過是自己夢裡殘留的,她吃力地坐起來。沖西媛笑了笑道:「姐姐,你這麼早就醒啦?」
西媛聞言想敲敲她的腦袋,昨晚自己照顧燒的她可是一夜沒睡,沒想到這沒良心的丫頭醒來就消遣她,「你昨晚熱,我照顧了你一晚,你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
「我熱了??哦,怪不得感覺好像置身在火山上呢,謝謝姐姐,又給你添麻煩了。」季優低垂著頭。最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加上日夜兼程的趕路跟昨夜在屋頂上吹了一晚的冷風,她會吃不消也實屬正常,只是這樣苦了跟她同屋的西媛。此時見她眼眶下浮起黑黑的眼圈,她更是內疚。
「傻瓜,你都叫我姐姐,照顧妹妹是應該的啊。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些,昨天晚上嚇死我了,要不是……」說到這裡,西媛驀然住了嘴,因為她想起了白鳳宇臨走前的拜託。
季優也沒注意到西媛地不對勁,她伸手按了按太陽**,腦子裡仍暈乎乎的,就好像被一群馬踐踏過一樣,她定了定神道:「姐姐。你昨夜累了一夜,先休息一下吧,我們下午再趕路好了。」
西媛見她神色憔悴,不忍心讓她跟著繼續受罪,只得狠下心在瑾縣耽誤一上午,西媛知道她是為自己考量。心裡非常感激,但想到她歸心似箭,不忍心耽擱她的行程,她笑笑道:「小優,不用,我還好,這裡到齊都還有兩天的路程,我們不益再多做耽擱,你起身梳洗一下。我去叫黑曜。」
說完也不管季優答不答應。轉身向屋外走去,繞過屏風她拉開門。就見如雕像般站立在門外地黑曜,看他的樣子似乎在門前站了很久了,初看到黑曜,西媛心裡不免一陣心虛,想到白鳳宇的出現,她更是低垂下頭不敢直視黑曜。
黑曜見她那模樣,什麼也沒說,唇角輕輕勾起,似乎自喉嚨深處出一聲冷哼,西媛不自在的撇過頭去假意沒聽見,其實心底緩緩地綻開了一道小口,見不到血卻很疼很疼。
「我去幫小優打洗臉水。」說完倉皇奔離,轉過一道彎,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潸然而下,昨晚一切來得太突然,她想過去叫黑曜的,可是又想到半夜三更,一個大男人待在女子屋裡多少有些不良影響,再加上她私心不想讓黑曜離小優太近,所以她寧願自己撐著也不去叫他,沒想到這時白鳳宇會來,雖然將小優治好了,但她面對黑曜時內心卻不由得升起一種負罪感。
恰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嘲笑聲,西媛倉皇抹淚,轉過身去,卻見原齊一臉嘲笑的看著自己,西媛此時又羞又氣又惱,自己哭鼻子被人抓包的感覺真是壞死了,她板著一張臉瞪著原齊道:「我一直以為原公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想到也是個躲在暗處**的小人,小優沒看清你的真面目真是遺憾。」
原齊是何等驕傲地人,他這一生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近乎抵毀的話來,他兇惡的瞪著牙尖嘴利的西媛,惡聲惡氣的道:「怪不得黑曜無視你,就你這張利嘴就讓他膽怯。」
西媛回瞪他一眼,突然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也不再搭理他徑直繞過他去打水了,可原齊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如果你想清楚了,我隨時等著跟你合作。」
西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她走了兩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頓了頓腳步,頭也沒回的道:「怪不得小優看不上你,就你這種陰險狡詐的個性,誰跟了你誰倒霉。」說完瀟灑的消失在樓道口。
原齊聞言氣得鼻子都歪了,雙眼瞪得如牛鈴般,他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就走著瞧,看是你這樣高尚的人最後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是我這樣卑鄙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轉角處地西媛聽到了,她苦澀地搖搖頭,得到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人世間為了情字癡傻糾纏的人還少麼?她不過是想愛自己所愛地人,珍惜自己想珍惜的人,即使一輩子都看著他的背影,只要還能留在他身邊,她心就足矣。可是為什麼原齊就是不懂,連白鳳宇都能放下,他為何放不下,糾纏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又是何苦呢?這一刻她突然很想憐憫他,他只活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從來不曾睜開眼來看看外界所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