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見雷震子走後,便獨自一人繼續前行,又無馬匹,步行一日,自己因年紀高邁,步履艱難。直到傍晚才看見一家客棧,文王投店歇宿後,第二日起程時,這才發現自己行囊俱無,分文不在。
這時店小二卻道:「歇房與酒飯錢,為何一文不與?」
姬昌不由尷尬道:「因匆忙到此,權且暫記,等到了西岐著人加利送來,如何?」
店小二聽罷,怒道:「此處比別處不同,俺西岐撒不得野,騙不得人,西伯侯千歲以仁義而化萬民。行人讓路,道不拾遺,夜不閉戶,萬民安生樂業,湛湛堯天,朗朗舜日。好好拿出賬錢,算還明白教你去,若是遲延,送到西岐見上大夫散宜生老爺,那時悔之晚矣。」
姬昌聽罷,又不想自洩身份,便道:「我決不失信。」
只見店主人出來問道:「為何事吵嚷?」
店小二把姬昌欠少飯錢說了一遍。店主人見姬昌年雖高邁,精神相貌不凡,上前道:「你往西岐來做什麼事?因何盤費也無?我又不相識你,怎麼記飯錢,說得明白,方可與你去記。」
姬昌聽此,實在無法,便道:「店主人!我非別人,正是西伯侯。因囚裡城七年,如今蒙聖恩赦宥歸國,幸逢我兒雷震子救我出五關,因此囊內空虛,權記你數日。等我到西岐差官送來,決不相負。」
那店家聽得西伯侯,慌忙倒身下拜。口稱道:「大王千歲!小民肉眼,有失接駕之罪。復請大王入內,進獻飯食,等吃過後,小民親送大王歸國,如何?」
姬昌問到:「你姓甚名誰?」店主人道:「子民姓申名傑,五代世居於此。」
文王大喜,問申傑道:「你可有馬借一匹與我騎了好行,等歸國後我必當厚謝。」
申傑道:「子民皆小戶之家,那有馬匹?家下有磨面驢兒,收拾鞍轡,大王暫借此行,小人親隨伏侍。」
姬昌大悅,離了金雞嶺,過了首陽山,一路上曉行夜宿。時借深秋天氣,只見金風颯颯,楓林翠色,景物雖是堪觀,怎奈寒烏悲風,蛩聲慘切。
況且他早是久離故鄉,睹此一片景色,心中如何安泰?恨不得一時就到西岐,與母子夫妻相會,以慰愁懷。
卻說西歧城中,姬昌母太姜,在宮中思想西伯,忽然風過三陣,竟帶吼聲。太姜也善算卦,便命侍兒焚香,取金錢演先天卦數,立時算出姬昌已經到了西歧境地。
太姜收了卜卦,頓時大喜,忙傳令百官眾世子親往西岐接駕。眾文武與各位公子無不歡喜,人人大悅。
卻說文王同申傑往西岐來,行了許多路徑,依然又見故園。文王不覺心中淒然,想昔日朝歌之時,遭此大難,不意今日回歸,已是七載,青山依舊,人面已非。
姬昌正嗟歎間,只見兩桿紅招展,大炮一聲,擁出一隊人馬。姬昌大喜道:「此乃眾文武來迎孤的。」
只見大將軍南宮、上大夫散宜生,引了四賢八俊。三十六傑,辛甲、辛免、太顛、閎夭、祁公、尹公、伏於道旁,次子姬發近前拜伏驢前曰:「父親困頓異國,時月屢更,為人子不能分憂代患,誠天地間之罪人,望父寬恕。今復觀慈顏,不勝欣慰。」
姬昌見了兒子子眾文武不覺淚下道:「孤想今日心中不勝淒然,孤巳無家而有家,無國而有國,無臣而有臣,無子而有子。陷身七載,困頓囚裡,自甘老死。今幸得見天日,與爾等復能完聚,睹此反覺淒然。」
大夫散宜生齊奏道:「昔成湯亦因於夏台,一旦還國,而有事於天下。今主公歸國,更修德政,育養生民,待時而動,安知今日之裡,非昔時之夏台乎?」
姬昌聽此,心中不由感歎,道:「大夫之言,豈是為孤謀劃之言?如此的話,也非是臣下事君的正理。昌有罪當誅,蒙聖恩而不殺,雖七載之困,亦天子浩蕩洪恩。今赦孤歸國,倍感大德,大王更是進爵加封,賜黃鉞白旄,得專征伐,此何等殊恩?為人之臣受此殊榮,當克盡臣節,怎能萌二心?又如何與困夏台之湯王相比?大夫方才忽發此言,豈昌之所望哉?此後慎勿復言也!」
散宜生聽得此話,知道文王仁心,當下和群臣皆悅服有加。姬發近前請父王更衣乘輦,姬昌依其言,換了王服乘輦,命申傑隨進西岐。一路上歡聲擁道,樂奏笙簧,戶戶焚香,家家結綵。
這天,文王在夢中,忽見東南一隻白額猛虎,脅生雙翼,望帳中撲來。文王急叫左右,只聽外面一聲巨響,火光沖宵,文王頓時驚醒,嚇了一身冷汗。
次日早朝,文武上台參謁已畢。文王便將夢中之事問大夫散宜生。散宜生據商高宗飛熊入夢而得傅說相告,推斷乃興周之大兆。眾官聽罷,齊聲稱賀。
卻說那姜子牙自從被紂王封為下大夫之後,一直在朝歌城中留用。卻不想妲己為報琵琶精之仇,陷害姜子牙欺君,紂王要拿姜子牙問罪,姜子牙只好逃到西岐,日日只在渭水垂釣,如今已經有三年了。
這渭水畔有一樵子,名叫武吉,時常見到姜子牙,日子久了,倒也混得爛熟。
這天武吉往西岐城中來賣柴,市井道窄,將柴換肩時,一邊得柴掉了下來,那扁擔跳起,將旁邊一個行人打在耳門上,當場打死。正好姬昌出行,便問何故,知道緣由之後,雖然是誤傷,也要抵命,隨即就在南門畫地為牢,豎木為吏,將武吉禁於此間。
天下諸侯,東、南、北連朝歌俱有禁獄,惟西岐因姬昌先天數,禍福無差,因此人民不敢逃匿,所以畫地為獄,民亦不敢逃去。若是走了,文王演先天數,算出拿來,加倍問罪。故曰「畫地為獄」。
武吉禁了三日因思念母親,放聲大哭。散宜生便奏告文王,放武吉歸家,以辦養母之費,棺木衣衾之資,事畢再來抵命。
武吉回來之後,遇到姜子牙,姜子牙便問為何幾日不見,武吉將打死人之事說罷,姜子牙道,「此小事耳。」
武吉也是個有福緣得人,馬上從這幾個字明白了許多,哀哭拜求姜子牙,願意拜姜子牙為師,救他一救。姜子牙便教了他一個法子,說是可以躲過文王的神算。
過了幾月,散宜生便稟告文王,武吉逃走。文王本來已經忘了此事,現在聽說了,便起了一卦,算出武吉懼刑,已自投萬丈深潭而死。
半年後,姬昌同眾文武去郊外踏青,忽然看見一個樵子走過正是武吉,便讓人將他抓來問個明白,武吉見到文王,不敢隱瞞,將姜子牙之事道出。
散宜生馬上道賀,道是賢人至矣。姬昌派人前去請姜子牙,卻說與道友外出了,姬昌只能悻悻而歸。
過得幾天,姬昌選個吉時,帶了滿朝文武,再往磻溪而來。來到申公豹居住之地,姬昌讓士卒遠遠駐紮,恐驚動賢士。自己親自進入茅屋,與姜子牙縱論天下大勢,申公豹毫不含糊,說來頭頭是道,姬昌大喜,便邀請姜子牙出山,姜子牙推辭不過,只得應允。回到西歧,文王便封姜子牙為丞相,總攬政務要事。
姜子牙為丞相後,將西岐治理的緊緊有條,百姓安康。與此同時姜子牙還一直在做這,戰爭的準備。姬昌的大兒子伯邑考是死在了朝歌,而且也沒有人不希望坐那萬萬人之上的寶座。因此,姬昌對此也並沒有表示什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