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巨大的飛龍向我直撲而來。這頭飛龍好不凶悍,所經之處波分浪裂,幾乎所有的弓箭對牠都無效,因為牠是超過幻獸飛龍兩階的魔獸飛龍。
「秋風,聽說你是秋雷的弟弟,今天我來會會你。」長髮飄舞的藍如莞立於飛龍之上,鳳目中冷電湧現,神情冷肅,手中的長刃寒芒湧發。
我一聲長笑,拿起了焚天戟,逕指藍如莞,說道「算我哥瞎了眼,竟然認識你這個貪我國土之異族人。不過,今天我會收回所有的一切。」
「呼」,飛龍乘著妖風狂撲而下,細碎的炎光一閃,一道炎柱飛撲而至。藍如莞將東洋刀高舉過頭,不言不動,唯刃端電光閃爍,分明是積聚功力,欲行致命一擊,以便一舉將我搏殺,令我的手下不戰而潰。
我正中下懷,右手單擎焚天戟,挑向空中。
納元魔法幻成一道陰流,在焚天戟上流轉。當飛龍的炎柱湧至時,便將其一口吞下。不動如山的心法,令我在飛龍旋的巨大威力下,穩如泰山。
「接招!」在接近的剎那,藍如莞鳳目射出令人窒息的閃電,東洋刀有如巨雷迸發,從空中樸實無華的一劈而下,熾烈的電光炎芒有如妖精在刃上躍動,其勢更是快如電光噴射。
簡單的一刀,卻形成滿天冷電青芒迸射的異樣。實質的鋒刃形成虛幻的芒尾,在長空中縱橫,綿綿不絕;驚濤駭浪般的透明光恍如巨浪洶湧而至。
一陣陣凌厲而沉厚的無儔刀風爆發,在迴繞不絕的暴雷似響聲中,挾著移山倒海的威力於刀刃之上。
我從來沒有遇過如此猛烈的攻擊,先前耶蒂的攻擊雖然犀利,但並不如此猛烈。藍如莞那種無可克當、不成功便成仁的氣勢,足可令普通人崩潰。
無邊的殺氣驚濤般勃發,我臉色陰森,驚電自眼中迸發。焚天戟上也出現異象,寶光耀目的戟身映著如血夕陽,似有五彩光華閃爍不定,更像是火焰在歡躍,逐漸發出隱隱龍吟,更散發出詭譎莫測、懾人心魄的威力。
在藍如莞長刃下劈的剎那,神戟驀地光華迸射、風生八步,一聲刺人心神的厲嘯驟起,焚天戟猛然斜升,有如電光一閃,吐出漫天雷電,無畏地切入綿密的刀網中。
森森戟氣徹體生寒,幾乎凝住了飛龍的飛行。如江河倒瀉、綿綿而至的戟網中,卻泛出一道銳利無匹的冷電精芒,煞氣盈溢,令人毛骨悚然。
刀、戟每一次接觸,便響起一聲暴震,湧起的刀山劍海,四旋飛翔。
「錚錚錚……」暴亂的閃動糾纏,震耳的刀戟撞擊,狂濺的火星,飛龍的長鳴。冷電精芒不斷的激射、閃動、流轉、破空,兩人一龍一馬乍合、乍分,風雷驟發狂旋。
神戟猛的迸爆,隱隱的虎嘯龍吟化成殷雷,綿綿狂震,劃出一道令人目眩神移的熠熠電虹,沒入後退中的綿綿金虹中,勁氣徹骨裂膚。好狂,好野,雷霆萬鈞,驚濤駭浪,足以令風雲變色,山河顫慄。那股氣吞山河,天下我有的氣勢,足令對手魂飛魄散。
斜飛的飛龍吐出的魔炎沒有擊退神戟,也沒有保護住主人,「錚」的一聲金鐵震鳴,火星暴射中,神戟崩開東洋刀,毫無阻滯的排空直入,血光乍現。藍如莞悶呃一聲,癱倒在飛龍上,再無戰力。
「錚」斜飛的電虹,阻住了我致命的一擊。綿綿的金虹無畏我焚天戟上的炎光,從中路切入,千百道光華穿織飛逸。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耶蒂,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別人有這種功力。
我才不與她糾纏。焚天戟硬拚硬接,隨即就撤了出來,由兩名護衛纏著她。環目四顧,我心頭大震,在飛龍騎士強有力的衝擊下,我軍的陣形已經散亂,要不是仗著局部戰場上人多的優勢,以及高昂的士氣,此時恐怕已經崩潰了。
魔獸飛龍發出一聲憤怒的長嘯,驀然展翅狂旋,帶著藍如莞直入青雲。
「撤!」我高聲呼道,接著奮勇上前,接下耶蒂與灰衣人,放出五名護衛去攻擊敵軍。
三百多人的陣形幾乎全散,混亂的奔向連水。我親自率領二十多名好手,以及緊急召喚的四十多死靈斷後,連綿擊退了敵人的數次進攻。
「各軍奮勇急追,不用顧忌陣形。」林冠武大喜,高聲喊道。很明顯是判斷我軍形勢已經潰散,再不用顧忌。
鼓聲大作,林冠武所率諸部紛擁向前,奔向連水。所有的弓箭手脫離盾牌手的掩護,逕自射擊,連水幾乎是在瞬間染紅一片。
杜賓接到我的命令,小心指揮著敗退的近三百兵卒,重新在連水之後、洛河之前列陣,利用事先佈置好的鹿砦、寨牆準備進行抵擋。
一隊四十人左右的弓箭手,驀然從連水後蘆葦叢中站起,弦滿箭飛,寒芒冷電像暴雨般貫穿了涉入連水追擊的敵軍;兩名妖精法師掀起的水系法術,同樣給敵軍重大的打擊。弓箭手與法師的打擊有力而短暫,當敵軍先頭二十多人衝上岸後,弓箭手們不得不再向後撤去。
此時,敵軍陣形完全散開,再無法聽從林冠武的指揮,爭相前進,要將區區三百人的我們完全吃掉。
眼見對方的戰鬥陣形完全潰散,我心中大喜,命令禁衛節節抗擊,小心的引敵人進入我的埋伏圈。
一大半的敵軍進入了天然的囊形地帶。「擂九通鼓!」我厲聲喝道,雄壯而震攝人心的戰鼓聲,驚天動地的響起。
「殺!」一直以逸待勞,埋伏在兩側的札德與善騎兩人,分別率軍來攻,有如狂龍翻江一般,直搗敵軍潰散的陣形。而我則自引僅餘不足三百人的本陣,不退反進,逆襲而至。
根本就沒有戰鬥隊形的敵軍一陣大亂,林冠武憤聲怒叱著要收縮隊形。但敵軍本就是兩支隊伍合成,在這種險地調動又極為困難,林冠武的命令幾乎無法實行。
更為災難性的是,後方也是一陣大亂,四百多死靈在地府奇物的率領下,猛襲敵軍毫無防備的後半段,頓時就衝散了後陣。
不到二十分鐘,札德率軍從早就喪失鬥志的楚南兵處突破,將敵人攔腰斬成兩半;緊接著,善騎突入敵軍本陣,直搗敵軍指揮中樞;我則從中央突破,再兩翼席捲。正面突擊與兩翼橫擊相結合,戰術演變發揮到極致。
在五名魔獸合體人的保護下,我無所顧忌的發揮著我的戟技,攻勢如狂風暴雨,一戟連一戟,綿綿不絕,如大地震動般懾人魂魄的風雷聲撼動人心。
音爆如雷,石破天驚,焚天戟如電閃般飛旋,在刀山劍海中風吼雷鳴,鍥入人叢。我們六人就像一道無可阻擋的洪流,在敵人中橫衝直撞、手下無情;尤其是我的焚天戟,不時的爆出大範圍的炎系法術,更令敵人死傷慘重。
三路人馬有如三把尖刀,無情的貫入敵軍,無畏死亡的死靈更給對方形成強大的心理壓迫。
敵軍逐漸潰敗,有人開始往後奔向連水。在千萬人中,我陡然見到了林冠武,他不知何時已經移到我的前面。也在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十人已經脫離了本陣,切入敵軍之中。
我不驚反喜,拍馬向前,說道「林冠武,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聲落戟到,我有如狂風般在他的身前出現。風雷再吼,電光疾投,死神光臨。
林冠武同樣是不驚反喜,奮聲喝道「來人,擒下他。」
說話間,他同樣策馬而前,手中的長矛捲起滿天的寒芒,如掣電排空急襲,罡風虎虎。
「老小子,你就不用叫了,沒有人能幫你。」我狂笑著猛衝而上,徹骨奇寒的勁氣猛烈爆發,戟身一幻,如虛似幻的從長矛下切入。
衝錯、進擊、回身、揮劈、暴刺……「錚錚!錚!錚錚錚……」連綿不斷的金鐵震鳴似綿綿殷雷,火星不斷飛濺,兩種兵器乍分又合。兩道人影劇烈閃動,精芒寒電可怖衝刺。
「著!」雷轟電奔的精芒疾射迸發,黃昏下的金虹,幻映出一束美麗而眩目的熠熠長虹。
狂亂後退的李冠武來不及收招封架,只能以身形側閃,飛快的閃身下馬。他左右來護的親衛,被我的五名護衛牢牢牽制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冠武陷入危局。
金虹一閃,自林冠武胸前掩心甲處沒入。林冠武大叫一聲,從馬上翻身栽倒。
我大喜道「取他的首級!」
一名禁衛急衝而上,斬下頭顱,高高挑起。正從不遠處奔來護衛的耶蒂與灰衣人長歎了一聲,他們兩人因被林冠武派出去打擊突襲的善騎,因此返回時慢了剎那。
「林冠武已死,還不投降?」我發出有如轟雷炸響般的大吼,吼聲在夕陽彤雲下貫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剎那間,歡聲雷動,所有的禁衛歡欣鼓舞、士氣大振。敵軍的混亂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全軍敗退,紛紛搶渡連水,拋下了所有的兵械、盔甲。
同時間,我也下達了追擊令,不顧陣形,奮勇追擊敵軍。
連水第二次被鮮血染紅。弓箭手充分發揮了實力,暴雨般的死亡呼嘯平添了無數幽魂。僅僅七百人的軍隊,越過連水,狂追猛打。
晚上七時,我帶著雖然經過短暫休整,但仍然疲憊的六百禁衛、三百俘虜,出現在洛城外的軍營處。映入我們眼前的是遍地的死屍、四散的灰土、仍在燃燒的火焰,完全沒有活的生靈。這裡明顯是受到了攻擊,吳懷莊藏在這裡的軍隊要嘛完全敗亡,要嘛就是殺入城中了。
「在這裡暫時駐下。杜賓,派出探騎,打聽消息,並且注意將附近可能有的敵我兩方殘兵收攏。」我命令道。
依托著軍營殘存的設施,我們在這裡暫時駐紮。大批探騎向外派出,探查著週遭的一切。
七個小時後,所有高級將領集結在我的營帳裡。在這七個小時裡,我們進行了休整、進食,札德還說服了二百名楚南俘虜,將其編入軍中。杜賓的成就也極為傲人,他在這裡找到了四百名潰兵,更妙的是還有二十名沒有戰力的治療法師。他們都是吳懷莊的人,帶來的消息是,吳懷莊的人受到攻擊,他們被擊潰了。
札德上前詢問「將軍,我們要進城嗎?以我們現有的一千二百人兵力,在將軍的領導下,足可應付一切。」他倒是信心十足,我現在都愁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城防如何?」我劍眉深鎖,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杜賓上前道「呂娘娘藏在山林裡的兩萬人發動了,現在有五千人包圍了唯一在吳侯控制下的南門。」簡短的幾句話,揭示出好幾個有用的情報。
「看來,吳侯仍在著。」我淡淡的道。
杜賓臉色微微一澀,說道「恐怕吳侯現在正想出城。」
禁衛的幾位將領面面相覷,道「將軍,城內出了什麼事?」他們到現在還對具體的事情不太清楚,但仍能猜測些,因為吳、呂二人不合,天下人都知道。
我的目光冷厲起來,道「彪心國唆使喜合、原惠兩王,暗中要脅了呂後,他們妄想侵吞我楚南領土。」
禁衛將領大吃了一驚,群情激憤,更有人大聲咒罵。他們受到了楚兵鋒人馬的突襲,所以對我的話深信不疑,而幾名可能會懷疑的將領是呂後的人,早就被我清除了。
「將軍,呂後被脅,我們要立即殺入城中,救出太子與呂後。還望將軍命我為先鋒。」一名將領上前請戰。
我感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寒山,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此時此地,敵人勢大,我們這樣犧牲,豈不是將我楚南的實力耗損?恐怕彪心等國歡喜還來不及。」
「那麼,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又有人按捺不住道。
「現在我軍剛打過一仗,需要一定的時間休整,那群敗陣之兵也需要訓練後才能恢復士氣,所以不能這麼快動手。」我沉吟著道。
札德有些遲疑道「現在風雲變幻極快,我們在此休息,是否會坐視良機消逝?」
「我們現在在北門,離南門最遠。」我神秘的說道,並笑了笑。
札德一怔,接著也會心的笑了。其餘眾人卻是摸不著頭腦,訝疑的互相瞅著。
札德介入道「是啊!離南門最遠,但是離東、西兩門卻比較近。」這一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齊齊大笑起來。
「只是,我們在此休整,敵人怎會置之不理?」杜賓仍有疑慮。
我笑道「現在眾人皆在城裡拚個你死我活,他們巴不得我們在這裡不動,哪可能再派人來騷擾我們?」我揮了揮手,有意無意的望了望札德一眼,繼續道「好了,大家散去吧!佈置一些必要的防禦物後,就去睡吧!養足精神,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呢!」
眾將轟然應諾,整齊的退出了營帳。帳內的熱氣為之一空,惟有那照明石的白光仍在空中躍動,將我看書的身影拉得斜長,映在帳面上。
腳步聲輕響,一人掀開了帳門走了進來,正是札德。
「將軍!」札德拱手,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
「我之所以叫你留下來,是因為我軍中仍有一兩位將領人心不穩。」我放下手中的書,沉聲道「如我所料未錯,敵軍必會在凌晨時分,我軍欲醒未醒、正是睏乏之時來犯。所以,我要你佈置一些事。」
「還請將軍吩咐!」札德精神一振,大喜道。
一道曦白在遠方的天際緩緩浮現,空中淡月的痕跡仍然存在,啟明星的光芒依然灑在流盡鮮血的大地之上,目力銳利之人仍能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雲層上的紅霞。
「沙沙沙」的腳步聲從軍營的東側傳來,大批的黑影沿著一條公路,快速的向前奔行。
「嘎」的一聲怪嘯,一隻飛禽騰空而起。
「呸!晦氣。」一名全身著鎖子甲,牽著馬匹的黑影仰望空中,低聲咒罵著。
空中的冰翼鳥冷然望著地下快速行軍的黑影,抖了抖翅膀,振羽向西方飛去。
震天的戰鼓聲是在突然間擂響的,軍營的南北兩側,無數的兵馬一湧而出,在衝霄的喊殺聲中,兵卒們分成八列縱隊,有如奔騰的巨流般狂湧而上。簡單的木柵,一個衝擊就淹沒在黑色的浪花中。
巡邏的士兵看到奔流而至的敵軍,驚恐狂嗥後,扭頭轉身就跑。於是,奔騰的鐵流再無阻擋,湧進了軍營,擠佔了每一條通道。
「嘩啦嘩啦」的怪響綿綿不絕的響起,慘叫聲也隨之而來。衝進營地的敵軍士兵猛然轉身,發現周圍被無數的深坑包圍了,只有幾條狹窄的通路可以走動。
「轉向東邊!」敵軍將領是陳其,見狀大驚,知道掉入陷阱,忙指揮軍隊向東邊的開闊地帶行進。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在西邊布下了極多的鹿砦、絆石,甚至布下了火網。
陳其雖然想退,但是我既誘他進入陷阱之中,怎可能就這樣讓他逃出來?他的後尾還沒有完全退出,我則已經率領八百餘人從東側殺到,完全堵住了軍營東側。
「放火,燒營。」我大喝道。
於是,幾百枝蓄勢待發的火箭騰空而起,熾熱的火炎在空中跳躍,悲慘的軍營在兩天之內慘遭兩次祝融之災。軍營主體是用木材所製,在這春夏相交之際更不堪燒,火星一起,火勢即不可遏制。
軍營地形本就狹窄,又有深坑相隔,再加上大火一燒,深入其中的千餘名兵卒,哭喊聲震天驚地,狼狽不堪。
「和我一齊上!」陳其霍然大喝,率領一隊精兵,迎著我直撲而來。
「還想擒人先擒王?」我冷笑了一聲。手一舉,兩排弓箭手從後方急湧而上,弓弦的急速震動聲還未傳入耳朵,寒電冷芒已經遮蓋了天空,傾流而下,「咻咻咻」的利箭破空聲,懾人心魂。
碰然大震中,馬匹紛紛倒下,剛衝進的陳其也猛然摔了下來。
「拿下他!」我焚天戟向前一指,一道炎流臨空吐出,鞭打在他的身上。
正狼狽爬起的陳其受此一擊,頹然倒下。
開戰不過半個小時,敵方指揮中樞即告消失,再加上敵軍陣形無法展開,已是潰不成軍。
箭雨的荼毒令這些勉強抵抗的城衛們死傷慘重,大軍的壓迫更令他們心膽俱喪。於是,七百多人在政治勸降下,終於投降了。但是外圍的戰鬥仍在繼續,陳其放在外圍的三百名兵卒不知內裡的情況,仍在傾力反撲,妄想打開通路,救出友軍。
在我的命令下,我軍陣形完全展開,兩翼騎兵前出,旋風般的衝刺,要從左右包抄,斷其後路。敵軍這才發現不妙,大為慌亂,放棄了陣形,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