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雖然陰暗,且狹小,但總算能遮住雨,將趙深宵扶著坐下,他卻忽然眉頭一皺,身子微彈起,在瞬間我甚至能聽到他牙關緊咬的聲音。
「怎麼了?」下意識地出聲問。
「沒、沒什麼。」
他的臉越發雪白,卻強撐著說,臉上的水滴,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冷汗。
這小孩兒,真倔。
我心知有疑,將他一把拉起來,向著他身後看去。
方才在雨中看不出,回到山洞之內,隱約見到點點血跡,又從腰下處滲透出來。
「你……是這裡受傷了?」我瞪大眼睛,盯著他的屁股上。
「沒事。」他咬著牙仍舊說,牙齒相交,格格的聲音,臉上卻含羞帶怒,恨道,「這仇我遲早要報回來。」
「好了好了。」雖然狀況著實慘了一點,但看他尚有些青澀的臉上驀地冒出這股好勇鬥狠的氣質,我還是忍不住輕輕一笑,心底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開心,卻絕對不是幸災樂禍,「你就別坐了,也別硬撐。」
我想了想,將自己身上的外衣動手輕輕地解開。
趙深宵頭一歪,目瞪口呆看著我:「采衣,你……你幹什麼?」
蒼白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
我一愣,然後立刻明白了他到底在害羞些什麼,唉,現在的孩子都這麼不單純的嗎?
「嗯……」我輕輕地哼了一聲,故意向著他拋了個媚眼,「你說呢?」
「咳!」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猛地轉過頭去,肩頭微微發抖。
「喂喂,不是這麼刺激的吧。」我叫一聲,啼笑皆非的,同時手上加快動作,將外衣解下來,猛地當空抖了抖,然後鋪在地上。
「沒……沒有……只不過,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他的聲音彷彿蚊子在叫,「不過如果你……」
還要繼續說下去,我又氣又是好笑:「臭小子,過來過來!」
他慢慢地回過頭來,含情脈脈望著我。
傷成這樣,居然還是色心不改,難道這是男人的天性麼?
我才不管他怎樣的含羞答答,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將他拉到衣服旁邊。
他看著我,手指微微顫抖,探到自己胸前。
我狠狠瞪他一眼,他動作一停。
我說:「你,就在這裡休息,記得不要坐著,否則傷口會惡化,——被打了多少?」
趙深宵水汽濛濛的眼睛看著我有點發怔,然後才結結巴巴說:「三……三十。」
「親情價啊。」我笑瞇瞇看著他,「如果不是你哥哥的話,恐怕這一陣就把你打死了,你乖乖在這裡養傷,我出去採點草藥來給你覆一下,否則的話,傷口惡化了,要報仇也只能去陰曹地府來報了。」
「不要去!」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袖子。
「嗯?怎麼了?」我站住腳,扭頭看他,「你不是怕黑吧?哈哈。」
「不是的,」他搖搖頭,「采衣,現在下著雨,你別出去,會淋濕生病的。」
「沒事的,我身體好的很,倒是你——再不醫治,何止生病吶,聽話聽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推開他的手,指著地上衣服說,「記得不要坐,躺著,嗯,趴著躺就好了。」
我邁步向著洞口走去。
趙深宵叫:「采衣,你……小心,要早點回來。」
「知道啦!」我頭也不回地,看著眼前水簾洞一樣的洞口,這雨真煩,下起來沒完沒了了,成心的跟老娘對著幹。
我望著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心中一動,轉過頭說:「等我回來,可不能四處亂跑,這裡有野獸出沒的,小心叼走你。」
「嗯……」他乖乖答應一聲,「等你回來。」
我嫣然一笑,這才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縱身跳入瓢潑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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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雨點頓時將我澆了個透心涼。
我暗暗罵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為了一個神經小破孩冒雨出來找那什麼勞什子的草藥。
我又怎麼認得那些草藥長什麼樣?
只是偶爾有一次我傷到,虎王曾經提過一句:這林中有種療傷聖品,無論多嚴重的是傷,只要不是斷胳膊斷腿,都能很快治好。
我記得那地點似乎是……
一邊大罵自己犯傻了才這麼濫好心,一邊卻身不由己地向著記憶之中的地點匆忙奔過去,間或施展我並不成功的飛行術,時不時地從空中跌在地面,泥水四濺的,幸虧雨大沒有人出沒看到,否則真是糗大了。
不知是雨點太猛烈還是怎地,走著走著,心忽然有一絲絲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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