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葉光軍站在社區門口遲疑著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區童英突然來了。
區童英出現在葉光軍的眼前的時候,他看到了希望,一團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燒。
小區說:「我爸爸不相信我學電腦,不讓我出來,後來沒辦法,我發脾氣生氣,我爸爸最後才肯放我出來了,不好意思遲了一點。」說著把錢拿出來遞給葉光軍。
葉光軍接過150塊錢的時候,要求寫一張借條給她,被她拒絕了,說她相信他,否則也不會借給他的。區童英希望他能夠及時渡過這個難關,使白裡鴨得到應有的懲罰。葉光軍告訴她,他現在每天都要到圖書館裡查資料,看有關法律的書,撰寫訴訟書,不能有絲毫的閃失。區童英為葉光軍的一股堅強真實感染而興奮,她覺得她這一生中不能沒有像葉光軍這樣的人,她堅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她不能少了他,即使在朋友這個層面上。她告訴葉光軍她這幾天都不能出來了,父母看得很嚴,那個梁丹波昨天深更半夜還打電話到我家,我爸媽害怕他報復我,我爸媽本來不給我錢的,是叫我過一段時間再學電腦,我告訴他們學電腦是要先報名的,要等一段時間後才開始學的,他們開始還不信,後來在我的再三說服下,才同意了,葉光軍,你看我厲害吧。她說著嬌嬌的笑了起來。
葉光軍笑道:「你還真有本事!不過,小區,我覺得這樣,是我對不起你的爸媽,可惜,我不能當面向他們倆位長輩說明情況並道歉,叫他們不要怪你,全是因為我的事。」
區童英開心地說:「只是我爸媽他們不瞭解你,如果瞭解你了,我想他們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不過有機會的話,我讓我父母見見你。」說著羞澀地低下了頭來。
葉光軍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因為自己條件身份卑微的約束,在他的心裡,只得把區童英當作普通朋友,使他不能進一步往深處想,他沉默著。
接下來的數天,葉光軍忘記了他推銷純淨水的業務,每天上班出來,下班回去,工作上只是敷衍,當然也沒有讓公司的領導看出來。因為夏涼一直以來,辛勤地工作,也沒有推銷出去一桶,這多少給葉光軍一些些遮掩。
葉光軍他整天泡在圖書館裡,翻看著有關《民法通則》《刑法》《怎樣打官司》《法庭上的辯論》等,並模擬撰寫訴訟書。
週六下班的時候,葉光軍接到了區童英的電話,說她在工人影城門口等他,說她今天晚上要請他看電影。葉光軍興奮了好一會兒,但很快自己平靜了下來。
如約到工人影城門口,葉光軍看見區童英見到自己興奮的樣子,積在心中的所有過濾消失了,他被區童英美麗的菊花長裙迷住了,她笑盈盈的圓臉在樓宇的夕陽下熠熠生輝,他情不自禁地從台階上將她攙扶了下來,握著她嬌柔纖細的小手,他感覺從手裡暖到心裡,問道:「你怎麼今天有空的?你爸媽給你放假啦?」區童英望著微笑的葉光軍跳蹦了一下說道:「我就是有空。」帶著公主的脾氣。葉光軍猜想她肯定又是撒什麼謊後出來的,說道:「吃什麼?我請你吃晚飯。」區童英看著他問道:「喂,你有錢啦!是不是發工資啦?」葉光軍說:「沒有啊。」區童英笑道:「那你怎麼大大方方起來啦!」葉光軍不知所措地道:「我,我,請你吃頓晚飯的錢總還有吧。沒有什麼豪華大餐,普通小餐,小姐你總會賞個臉吧。」區童英眨了眨眼睛望著他,並向他做了一個鬼臉笑道:「好吧,看你可憐誠懇的樣子,本小姐就賞你一個臉吧,你說你打算請我到哪裡去享受週末晚餐?」葉光軍開心地說道:「我請小姐共進燭光晚餐,怎麼樣?」區童英笑彎了腰,輕輕推了他一把說道:「你臭美!」
她們倆共同在附近的一家大娘水餃飯店,一人吃了二兩水餃和一碗牛肉絲湯。
葉光軍告訴她已經將訴訟書寫好了,星期一上午就送到法院去。她為葉光軍的不折不撓的勇敢精神所折服,她看著他默默無語,此時無聲勝有聲。葉光軍躲開了她的柔和含情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眼神與她碰撞,是對她的一種傷害,每當他發出內心的衝動的時候,從深處總冒出一股陰影,由遠到近,讓他無法*近區童英。然而,這些一切,區童英並沒有看出來,她也並沒在意。
區童英想逛一逛晚上亮麗的商場,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不可能回去很晚,所以只能看完電影就回去。即使這樣,到家的時間已經是最低限度了,她後悔自己買了電影票,她想和葉光軍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逛逛商場,站到天橋上看著新街口繁華的夜景,她想享受這一切,她曾幾次提出不看電影,而去隨便走走,可都被憨厚的葉光軍打斷了,他並沒有看出來她的心思。
看電影的時候,區童英*在葉光軍的身上,葉光軍的血液在沸騰,感覺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正與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激烈地鬥爭著。
電影散場以後,葉光軍將區童英送回家,走到邁皋橋的時候,她說到了,離她家不遠,她叫他不要送了,回去休息,因為她害怕她爸爸在路上守候著她,讓他看見我們倆在一起後,他會胡思亂想的,以後會整天把我關在家裡不讓出來了。葉光軍表示同意和理解,目送她消失在茫茫的路燈裡。
週一,葉光軍將訴狀送到了白下區人民法院,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來了,法院裡的人叫他在家裡等通知。需要出庭的時候,到時要出庭。葉光軍問大概要等多長時間可以得到通知?法院說在十日之內。
一個禮拜過去了,他一直沒有精神去做聯中公司的純淨水業務,而夏涼逐漸開始有業務成績了,已經賣出去幾桶了,並匯報說還有一個大客,說要一次性購買五十桶以上的水。這無形中給葉光軍增加了新的更大的精神壓力,可目前為止他還惦記著那個訴狀,他懷疑和害怕自己訴訟書化導報是錯誤,它是一個龐大的媒體單位,而且他們也根本沒有收取我的押金,收押金的只是白裡鴨,他越來越覺得勝訟的可能性越小了,害怕書化導報會反訴他,他緊張得有點精神幌忽了,他變得孤獨沉默,因此葉光軍也沒任何心思和精力去推銷純淨水業務,到目前還一桶水還沒推銷出去。
羊克順提醒葉光軍要努力工作,已經兩個禮拜過去了,業務上還不見成效,說夏涼的業務漸漸開始有起色了,叫他本週一定要加把勁,有什麼困難需要他幫助的,跟他講一下就行了。葉光軍表示明白,說自己一定會努力的,可心裡非常著急,既著急訴狀,又著急業務,訴狀不解決,他也沒心情去投入聯中公司的業務。可這誰又明白呢?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滿腦子都是假如輸了官司怎麼辦?羊克順提醒他後,他又在想假設丟了這份工作怎麼辦?
一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房東老太婆給葉光軍一個紙條,說是一個人叫她給他的。葉光軍一看是法院的通知,通知他明天到法院去一趟,接受處理此案。葉光軍拿了通知後,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覺,他在想明天去法院的時候,該怎麼辯論,他在腦海裡過濾著在圖書館所看到的有利於辯論的文字,包括法律條文,有的法律條文和精彩的法庭辯論他還摘抄在筆記本上,他通通看了一遍、二遍、三遍,希望明天上法庭上能用的上。他祈禱著上蒼的保佑,他在祈禱中雙手合拾睡著了。睡著的時候,眉頭緊鎖著。
一大早上班以後,葉光軍又向單位報告說自己出去談客戶後,偷偷地去了法院,來到指定的法院調解室,裡面坐著兩位年輕穿制服的人。他沒有看到有其他人,他希望看到白裡鴨出現,不希望書化導報的人出現,因為收錢的是白裡鶴,但他想那是不可能的,認為今天見到的可能是書化導報社的顧問律師,他將面臨律師的挑戰,因為他起訴的是書化導報。
葉光軍穩定了一下心情,拿出法院的傳票通知,向其中一位同志說明了來意。那位法官歪著腦袋看了一下不起眼灰土的葉光軍後,接著擺弄他桌子上的電腦,繼續玩他的電腦遊戲「紅星大戰」,漫不經心地說:「你就是葉光軍?」葉光軍謙恭地說是的,法官伸了一個懶腰說到:「我們已經查過那個單位,其實他們是兩個不同的單位。」葉光軍正要對此加以解釋說明,可他沒有機會,那位法官繼續說道:「你起訴錯了,不是書化導報收你的錢的,是另外一家叫什麼聯絡處的單位收你的錢的。」葉光軍動了一下身子試圖加以說明,這位法官的話語很連貫,讓他無法插話說明其中原由,這位法官一邊移動電腦屏幕上的紙牌一邊說:「不過他們已經把錢送過來了,在我這兒,但你要寫一份撤訴,然後打個收條給我就行了。」葉光軍想明白錢是白裡鶴送來的還是書化導報送來的,如果是書化導報送來的,他覺得非常對不起書化導報的,他又想,憑書化導報的權威和實力,他們也一定能夠向白裡鴨討回公道的,忙問:「請問錢是誰送來的?」法官說:「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他們說這個事到此結束了,唉,他們收了你多少啊?」葉光軍回答說是二千元,心想,那一男一女肯定是白裡鴨和單利琴兩人,也一定是湯文叫他們兩來的,這錢肯定不是書化導報出的了,想到這兒心稍許安穩了點,今天也不用辯論了,一定是湯文為了在報社不讓在自己臉上摸黑,可能是私自與白裡鴨溝通解決此事的。法官看葉光軍在愣著,嚴厲地說道:「寫一份撤訴,聽到沒有啊,站在那裡幹什麼啊。」葉光軍怔了一下,心想好一個法官你,竟然這樣對待平民,但也只能怒在心裡,也可能是這位法官的「紅星大戰」沒闖過這一關,心情有點急躁的原因。葉光軍說他自己沒有白紙,那位法警給了他一張白紙。葉光軍拿出筆來寫,旁邊另一個法官似乎一直在注意他們倆的對話,語言平和地對葉光軍說:「用簽字筆寫,不能用圓珠筆寫。」說著遞給了一支籤字筆給葉光軍,並告訴他慢慢寫,不要緊張,可以坐著寫。葉光軍寫好了撤訴和一張收條遞給第一位法官,那位法官看了一下另外一個法官微笑了一下,然後不情願地視線移開了電腦屏幕,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從裡取出了錢,數了一下是二千塊,然後遞給葉光軍,並讓葉光軍清點一下數目是否對?葉光軍接過數了一下確認是二千元,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說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這位法官說:「可以了,以後再要出現這種情況,你可要先弄清楚對方是怎麼個回事再來,免得又會出錯,瞎起訴。」說完就繼續玩他的紅星大戰。葉光軍「唉」了一聲便離開這個維護人民利益、神聖莊嚴的白下區人民法院,他非常感謝法律給惡人的振懾,討回了自己押金。他走了一段路後,發現應由對方支付的那150元錢起訴費,他遲疑憂慮徘徊了片刻,最後決定沒有回到法院去,他的眼睛充滿著淚水,在輕風下的人行道上,慢慢往前走著,將眼淚埋在眼鏡的深處,走著走著,他微笑了,在陽光的牽引下,將以前的被燃盡的灰暗,隨著腳步的輕盈,撒向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