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五十一章 益州武卒
    陳倉道。!。

    陳倉通往漢中的大路,因為戰事不絕的原因,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從這條路通過。但是今日的陳倉道卻是煙塵滾滾,從道路的一頭至另一頭,下下都是馬蹄的腳印。大批的西涼軍正從這裡趕往漢中。

    「令明將軍,這是從哪選擇的路,怎麼這麼難走?」

    趙雲是常山人,長成遼東。大漠的黃沙也沒少吃,但是今天陳倉道這裡崎嶇的山路卻是讓趙雲吃盡了苦頭,也異常的難受,以往沒有吃過的苦頭,今天卻都讓他吃了個夠。所以現在趙雲也才明白,為何當初皇甫岑佈局陳倉,不准趙雲所部插手關中戰事,全力攻取陳倉,卻原來是為這重要的一條路。

    龐德嘴角動了動,聲音不高的回道:「自然是大將軍讓我等走的路。」

    「呸!」吐了口嘴唇中的塵土,趙雲嘀咕道:「連最平坦的陳倉道都如此,那褒斜道、駱道、子午道又會是什麼樣?」

    「秦嶺山高險峻,這陳倉道已經是通往漢中最平坦的道路了,除了路程要比這裡多走十日的岐山道能比這裡平坦一些,入漢中的路只有這幾條!」

    從關中入漢中,五道為先,而褒斜道、駱道、子午道根本就不適合大軍攜帶糧草通行,最便利的也屬眼前的陳倉道和岐山道,而岐山道路途遙遠,需要準備的糧食往往負擔很重。只有陳倉道最適宜,但往往也是各方勢力必爭之地。對陳倉道陳倉關、陽平關兩關的戒備從來都不曾鬆懈。

    「大將軍說如果不是因為鎮守潼關的馬超要趕往武關,就不需要七月大豪帥從中策應佯攻,我們暗中偷渡漢中。而是由馬超從長安長途奔襲偷襲西鄉,直入漢中!」

    「要走子午道?」

    「嗯。」

    「當真是兵行險招!」

    一旁閻行聽此,頭顱微動。子午道:《史記》、《漢》均引李奇註:「蝕,音力,在杜南。」如淳註:「蝕,入漢中川谷名。」杜,是指長安之南杜縣。今人任乃強《華陽國志校補圖注》中,認為「「蝕中」即西城今安康。《水經注》載:「漢水又東合直水……水北出子午谷巖嶺下,又南,枝分東注。旬水又從南蓯閣下,山有戍,置於崇阜之,下臨深淵。張子房燒絕棧閣,示無還也。」這段記載,簡接述及劉邦來漢中經由子午道。王先謙《漢補注》及《資治通鑒》注引:「近世有程大昌者著《雍錄》:『以地望求之,關中南面礙南山,其有微徑可達漢中者,唯子午谷在長安正南,其次向西則駱谷』。此蝕中,若非駱谷,即子午谷。」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載,「子午谷,……南口曰午,在洋縣東百六十里;北口曰子,在長安府南百里。谷長百六十里,或曰即古蝕中也。項羽封沛公為漢王,都南鄭。漢王之國,從杜南入蝕中,去輒燒絕棧道,蓋即此」。這裡「或曰」二字,未全肯定。

    今人王開主編《陝西古代道路交通史》中轉引林翼《談史兵略·漢》中說,「從杜南入,即子午也。」「毛鳳枝寫的《南山谷口考》也說蝕谷即子午谷」。王氏推斷:「就當時歷史背景來看,項羽設鴻門宴欲謀害劉邦,劉邦雖設計從酒宴中暫時逃脫險境,但危險並未消除。被項羽封漢王后,項羽派大軍逼,劉邦必然要取捷徑離開關中。子午谷在『霸』正南,取道子午谷是很自然的事」。王氏由此推測:劉從鴻門宴逃脫後,慌不擇路,取長安正南的捷徑入南山,似乎有理有據,但尚有勉強之處:第一,鴻門宴在高祖元年前206年十二月.到二月,封劉邦為漢王。劉邦不服,欲攻項羽,被蕭何勸止。夏四月,劉邦就國,其間經過五個月時間,且劉邦行時,「項王使卒三萬人從漢王」,並非為急不擇路之勢。

    「大將軍竟然還有這等安排?」

    趙雲嘴角微揚,那個同自己一樣年紀的人,真的令人好奇,從遼東到河東,他用不符合自身年齡的一系列舉動告訴他身邊的人,他皇甫岑此生就注定君臨天下,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在遼東,以烏丸、鮮卑為首,皆被收攏。

    在河東,以匈奴、鮮卑為首,盡數踏平。

    在西涼,以羌胡、百氐為首,先後投效。

    如今,他的兵鋒指向了益州。

    而這一次,他皇甫岑是運籌帷幄,把取下益州巴蜀的重任都交給了自己這支隊伍。

    那接下來的就該看自己的了。

    要想在大將軍皇甫岑的手下脫穎而出,不僅需要勇武就可以,這點趙雲很清楚。因為不論是關羽、張飛、黃忠、典韋、顏良、文丑、徐晃、張頜寧等等,他們每一個人都能與自己的武力不相下。而且他們資歷也很深,行軍打仗要比自己強許多,他們或擅奇襲,或擅水戰,或擅攻城,等等,各有特長,而自己卻不想就這麼站在他們的背後,雖然自己投效的時間不長。

    不過,趙雲一向自認為自己是最棒的,這種勇氣從生下來的那一天他就具備。而從遇見呂布時起,趙雲就知道,自己還有追尋下去的目標。

    「那大將軍,說沒說怎麼打下陽平關?」

    閻行轉頭問道。

    趙雲沒有回應,似乎還沉浸在皇甫岑帶給他的驚訝。

    陽平關的守將是張魯的親弟弟張衛。而從張魯出漢中入巴蜀時,張衛就開始戒備著陳倉內的趙雲大軍。

    趙雲也曾多次派間諜插入其中,卻都不得重用,想要從裡頭是絕對拿下陽平關的。

    「陽平關雖然不及劍閣險峻,但也是天下雄關要塞,僅憑我們這數千騎兵,又怎能輕易攻下陽平關?」

    龐德搖搖頭,為難的說道。

    「現在怎麼辦?」

    閻行問著身旁的兩個人,他們都是涼州土生土長的將領,對這一代要比自己熟悉,隨即問道。

    「還能怎麼辦?」龐德搖搖頭道:「唯今之計,我們一路殺下去,只盼望陽平關的守將是個廢物。」

    「太不現實。」

    閻行一向說話很少,但是今天卻說得很多,卻是因為有些擔憂。

    「那就希望,三十六生羌能夠早一點到了。」

    趙雲似乎並不擔憂,還有心情開著玩笑。

    閻行似乎也發現了龐德的胸有成竹,勒住馬的韁繩,問道:「子龍將軍,可是已有了對策?」

    「呵呵。」趙雲笑而不語,最後發言道:「你猜的沒錯,大將軍來信已經說了,已經讓七月大豪帥派幾個豪帥去往西邊羌氐部落提前聯繫羌氐人,那裡有一條小路,不用經過陽平關就能抵達漢中。」

    「哦?」

    閻行眉頭一皺,自己在西涼雖然不能說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西涼所有大大小小的驛道,沒有他不清楚的,這漢中地處西涼邊境,自己怎麼沒有聽說會有這條小路呢?

    「怎麼彥明以為我在騙你,呵呵,即便我騙人,大將軍的話總不能不當真?」

    「哼!」

    「破了漢中後,彥明你要隻身入綿竹!」

    趙雲瞧著閻行的樣子,笑著繼續道。

    「為何?」

    「七月大豪帥在正面佯攻,我們奇襲漢中。而益州境內,大將軍已經派人聯繫法正等人,恐怕賈龍那些本土士人反抗,故而需要你去……」

    「刺殺?」

    「對。」

    「何時動身?」

    「隨時,總之拿下漢中,我還是要率軍南下,對張魯、馬相用兵!」

    「嗯。」

    閻行搖搖頭,不語。

    ……

    綿竹。

    綿竹這個地方很小,也不大,同成都相比,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小的可以,也很少有什麼值得人們去注意的地方,也僅僅因為諸葛亮的子嗣諸葛瞻戰死此處,才讓歷史的足跡有了它的一筆。但是綿竹之地卻又有一重要的地理因素,這裡是去往成都的必經之途,當然它沒有劍閣和涪f水關的險要,所以這裡駐兵也一向很少,但又是兵家不得不駐防的地方。

    綿竹守將是巴郡的老士族楊懷。

    楊懷為人素來剛正不阿,脾氣也很倔強,也正是這個原因一直受到益州本土士人的擠兌,被發放此地擔任守將,但僅憑楊懷的能力,擔任劍閣、涪水,兩地險要關卡的統領也不為過,時下,楊懷手下的每一個將領對臧洪這個安排很不滿意。

    「什麼事?」

    瞧見小校入內,楊懷抬頭瞧了眼,然後目不轉睛繼續看著案的簡。

    「帳外有人相見。」

    「不見。」楊懷正頭疼。剛剛收到副將卓膺遞交過來的信,面是賈龍的筆跡,竟然要讓自己放行張魯。開什麼玩笑,現下兩家雖然沒有視如仇敵,但是也從來沒有較好過,怎麼就能讓張魯大兵過境,也不知道這個賈龍是不是腦袋銹透了,想奪位想瘋了?

    「可是,將軍來人是高沛高將軍。」

    那小校心有餘悸的抬頭看向楊懷。

    「什麼?」楊懷轉回頭看向小校,低聲再次喝道:「你再說一遍,來者何人?」

    「高沛高將軍。」

    「他來作甚?」楊懷微抬頭,凝思片刻後,急忙道:「快,有請。」

    小校轉身離去。

    誰都知道,法正身旁有兩個助臂,一是老成持重的嚴顏嚴希伯,益州士族之後;另一個就是這高沛,能文能武。益州蠻族叛亂,張魯攻梓潼,都是嚴顏、高沛帶兵擊退,可以說嚴顏、高沛二人為巴蜀第一將也不為過,即使是自己也佩服的不得了。但今日高沛來此是幹什麼?難道也是為了奪位一事而來?帶著諸多疑問,還有焦急忐忑的心情,楊懷迎接到了高沛。

    「高將軍啊,來,來。」

    楊懷開口就向高沛示好。雖然兩個人的交情沒有那麼深。

    「嗯。」

    高沛不善言語,回了回。

    楊懷卻一眼瞧見高沛身旁的一個老將軍,頓時神色變了變,恭敬許多的回應道:「原來希伯老將軍也在這裡,請進,快請進。」

    「嗯?」嚴顏眉頭不悅的一挑,轉回身呵斥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稱呼我為老將軍。」

    「是,將軍。」

    蜀川四將,嚴顏、高沛、雷銅、劉瑰。

    楊懷所敬重的也不過嚴顏一人而已,其餘三人連給他嚴顏提鞋都不配。嚴顏是什麼人,益州武卒之中很多人都是嚴顏軍中老部下,可以說,即便是楊懷現在手中的精銳也有小半數是嚴顏的老兵。楊懷可以得罪任何一個人,卻不能得罪嚴顏。如果嚴顏一呼,便會有人響應。這就是嚴顏作為巴蜀名宿的資本。

    嚴顏依舊如往常般冰冷,並未理會楊懷,直徑的走向一旁。

    見此,楊懷一愣,嚴顏這是何意?

    楊懷也是一脾氣倔強的人,很少有人在他面前這樣的不理不睬,如果在其他處,他楊懷自然不會去尋嚴顏的麻煩,可是這是在綿竹,在自己的帥府,嚴顏竟然如此不給面子,頓時臉色拉了下來,不悅的盯著嚴顏。

    嚴顏轉回身,自然看得到楊懷不悅的臉色。但嚴顏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也不習慣表現出過分的虛偽。只是淡淡的問道:「楊將軍可知我為何瞞報姓名,只以高沛將軍的名號前來相見?」

    「嗯?」

    楊懷一怔,不理解的搖搖頭。嚴顏說的很對,為什麼他不自報家門?

    「呵呵。」

    見楊懷不解的目光,嚴顏嘴角欣慰的一揚。

    嚴顏這一笑,卻讓楊懷也是一驚,沒有想到嚴顏會笑。

    「既然有出處,希伯將軍不妨說說。」

    楊懷當然不認為嚴顏是隨便說說,他來此的目的一定避免不了奪取州牧位一事。當即自己心中卻打定主意,不管是誰奪,也不會參與,自己不是一個人身後,有著一大家子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弄,如果一個不小心的踩進陷阱,將會給自己的族人帶入很危險的境地。

    嚴顏轉回身,盯著楊懷道:「楊將軍,我嚴希伯乃受朝廷所托!」

    「什麼!」話還未說完,楊懷的神情已經無比震驚,帶著驚恐的神情看著面前的嚴顏,腳下踉蹌,連退兩步,手指發顫的指著嚴顏,顫微的問道:「你說的當今大將軍皇甫岑執掌的朝廷?」

    「沒錯。」嚴顏衣袖一扶,神情無比莊重的看著面前的楊懷,低聲道:「你聽的沒錯。」

    「哦!」楊懷突然間恍然大悟的坐回原處,盯著嚴顏,神情無比莊重的,喃喃自語道:「難怪了,難怪了,原來……你們也是漢庭的人。」

    「我們是大漢的將軍,難道楊將軍不是?」

    「這個。」

    被高沛這猛然的一問,逼退理屈的楊懷。

    嚴顏沒有給楊懷猶豫的時間,轉回身盯向楊懷道:「楊將軍,這是大將軍親自給你的聖諭。」

    「大將軍皇甫岑給我的?」楊懷神情肅穆,急退幾步,伏地跪倒,雖然現在各地不聽朝廷號令,擁兵自重,但是朝廷的詔就是朝廷的詔,漢室本就有一定的威儀,更何況,皇甫岑做出的這一切努力,讓整個天下的人都不敢小覷漢庭,他們恐懼,他們也在害怕,只要皇甫岑在的一天,天下終究是有一天要歸漢祚的。

    「楊將軍,接旨。」

    嚴顏從自己胸甲之中拿出一卷聖旨,並沒有宣讀,卻是遞到楊懷的手中。

    楊懷神情有些嚴肅,他從沒有想到大將軍皇甫岑還能知道自己的名字,雖然自己在蜀地有些名望,但卻僅僅是一個綿竹守將,天下之大,皇甫岑手中的戰將不計其數,能真善戰者就有典韋、黃忠、關羽、張飛、張頜、徐晃、徐榮、麴義、趙雲、龐德、閻行、等等,還有那些叫不名字的將軍,無一不是精兵猛將。

    「楊將軍,你先打開看看再說。」

    嚴顏見楊懷有些神情發散微微提醒道。

    「哦。哦。哦。」

    楊懷連忙說了幾聲,慌忙打開聖諭,匆匆掃過一眼後,眼角的淚水竟然滑落下來,他沒有想到竟然能知道自己所想,而且在聖旨中向自己許諾了太多的東西。

    「楊將軍,奪位一事無需將軍插手,只要將軍能抵制住張魯大軍,讓他進不得綿竹一步,就算是大功一件。」

    聽法正如此安排,嚴顏欣慰的點點頭,起身歎息道:「這些本就不是我們作為漢臣該插手的事情,既然大將軍許諾不會無辜找蜀川門閥的舊事,我楊懷就隨幾位將軍降了朝廷。」

    「嚴希伯,在此謝過楊將軍。」

    「不必謝,我還要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恐怕我楊懷一門葬身這場亂事奪權之中。」楊懷看著嚴顏,接道:「更何況張魯、馬相他們來軍,我本來也不會答應的。」

    「好,你我等先退一步!」

    「那就不送!」

    楊懷負手身後,點頭凝望遠處的天際,心中有個聲音在呼喊。

    這一次,是對還是錯?

    「楊懷,這次你做的很對。」

    似乎能感應到楊懷的吶喊,嚴顏轉身離開之際,口中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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