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四章 何進引兵
    事情進展到這種地步了,一切就簡單明瞭化了。從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的鬥爭直接轉變為,十常侍靠攏大將軍何進,企圖用何進繼續維持他們在宮中的地位。而矛盾分別指向挑撥關係的士人,還有手握重兵卻並不從十常侍的蹇碩。

    宮裡頭,張讓和趙忠疲勞戰術,求乞討好皇后何氏。

    宮外,何苗頻繁穿梭於大將軍何進的府邸。

    「兄長,事情都說明白了,你打算……」

    因為同何進不是同生父的關係,何苗同何進說話向來是沒有太多的尊重的。今天和聲細語的談話倒是一改往常。

    「收手?」

    何進一瞪,起身負手於後,腳下不停的走動,然後問道:「事到如今,怎麼收手?」

    「如今十常侍有意同我們交好,我們少一個敵人,妹妹在宮中的地位就穩固一些,妹妹在宮中穩固……我們……」

    「我也知道,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下同十常侍的關係。」

    「如果要是往常,我等也大可不必理會他十常侍。」何苗心知何進之意,順著何進的心態,繼續說道:「但是,天子如今起了換儲君之心,兄長試想,這種時候我們要是再同十常侍鬥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我知曉,可是十常侍怎能信得過?」

    「信得過信不過不說。」何苗扭頭,道:「可是我清楚一件事,當年毒死王美人,他十常侍也不是沒有插手。」

    「嗯……」

    「所以,他們同蹇碩不同,蹇碩是天子心腹。當然十常侍以前也是天子心腹,但是自從蹇碩取而代之後,他們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如今出現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是要選擇與我們一起反抗,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會是皇子協的報復。」

    「這。」

    「兄長,不必考慮了。」何苗一狠心,接著道:「我已經答應了他們,過幾日他們便會為張讓的假子而求婚,兄長即便不允,你府內的曹掾士人也會心生間隙。」

    「你。」

    何進一怒。

    「不破不立!」

    何苗沒有退縮,反而硬著頭,挺著脖子說道。

    聞言,何進一甩衣袖,坐回原地,瞧著何苗繼續道:「你是想說,他士人全力助我恐怕也有他心,就允許他們把我當刀,我又為何要屢屢聽從!」

    「就是。就是。」

    見何進如此回話。何苗興奮的點頭,繼續道:「就是這個理由,我們不能受他士人的牽制,他們這群人心機深沉,圖謀之大,比之十常侍要威脅的多。」

    進頷首。其實在早前,何進就曾考慮過這些士人入府的目的。當初禮辟士人的目的雖然有裝點,但更多的卻是想用些人才,卻屢屢碰壁。就比如前幾日,自己替兒子向王景王粲之父求婚,卻落得被奚落的下場。這些士人眼中根本就沒有自己。日後剷除十常侍後,這群人難保不會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唯恐他們還會找什麼借口和理由剷除自己。只要一想到這裡何進就是一陣恨意。問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到底有什麼辦法?」

    「辦法?」

    「京畿重地的兵權全部都掌控在他蹇碩的手中,如果蹇碩有它意,我等該如何防備?」

    「這。」

    「你呀你。」

    見何苗瞠目結舌,何進便知道何苗根本沒有想過此事,恨其不爭的甩手回應了一下。

    「兄長貴為大將軍,掌控天下兵馬,怎會?」

    「你好糊塗!」何進衣袖一揮,坐不住的起身訓斥道:「我雖為大將軍,但四境軍權旁落,直系軍權又不在京畿附近,如果蹇碩提前動手,我等勢必會淪為他人刀下鬼!」

    「竟然這般嚴重。」

    「你以為呢!」何進一斥責,回應道:「為兄為何要重用士人,這士人乃是陛下用來權衡十常侍的人物,眼下西園軍中士人佔據一半,雖然蹇碩掌握大部分軍權,但袁紹還是有部分軍權的。除卻這西園軍,禁軍南軍、北軍五校,也是由黨人劉表統領的。」

    「兄長是說,正是因為如此,才要拉攏袁紹、劉表?」

    「當然。」何進點頭,回應道:「拉攏他們的條件是什麼?還不是因為能剷除十常侍,他們才會心甘情願的聽我調令。眼下你讓我如此,我倒是要問問,他十常侍能夠給我們什麼利益?」

    「呃。」

    「蹇碩,還是什麼?」

    「蹇碩是不會同他們一樣了。」何苗搖頭,道:「如果蹇碩要是同他們齊心協力,他們便也不會想主動緩和我等關係了!」

    「就是說啊!」

    「那兄長打算如何辦?」

    「呵呵。」沉思過後的何進一笑,看著身旁的何苗道:「十常侍、蹇碩、士人,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首當其中,我們的目的便是要保證皇子辨的儲君之位。而保此位,就要先斬殺蹇碩!」

    「怎麼斬殺?」

    「還是要借用袁紹和劉表的力量。」

    「這……十常侍那裡如何解釋?」

    「好解釋。」何進點頭,看著何苗道:「你就同他們說,我們是在利用士人剷除蹇碩,利用過後,就順勢把他們剷除了!」

    「怎麼個剷除法?」何苗搖頭,回應道:「兄長不是打算收編蹇碩的人手,進而圖謀?」

    「散亂的編制則能會輕易打敗京畿精銳。」何進回應道:「你放心,為兄已經派人聯繫丁原、董卓等人入京,而且為兄也曾派出幾個心腹,入四下招募兵馬,如果時間得緩,我們就有機會一舉拿下蹇碩、士人這兩股勢力。屆時,皇子辨定當榮登帝位,而我們就再無威脅。」

    聽完何進的打算,何苗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愚蠢。往日裡看起來猶猶豫豫的兄長竟然是這麼一個深沉的人,而且何進的計劃可以說,當真是借刀殺人,殺人於無形。隨即點頭,道:「高!」

    「少拍馬屁,不過此事不可聲張。同十常侍的和解只能是暗中進行。」

    何進囑托道。

    ……

    而隴西也在異動紛紛。

    駐紮在城外的軍隊似乎就要拔營起寨。

    董卓手中拿著信箋,望著眼前的李儒,問道:「文優,你看看,大將軍讓老夫連夜東進。」

    聞聽此言的李儒雙眸閃過一絲狡黠,接過信箋,匆匆掃視幾眼後,摸著為數不多的幾根鬍鬚,輕聲道:「主公,此正是我等入京的好時機啊!」

    董卓四下猶豫徘徊,最後轉身問道:「你說說,怎麼是好時機?」

    「如不出所料,天子時日不多。否則以張讓、何進、袁隗等人的精明,絕不會輕易動手,而眼下他們竟然這般出招,可見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如果沒有猜錯他們一定是猜到了什麼。」

    「不錯。」董卓點頭,道:「這些人的精明是不會輕易動手的。如今,天子有改立儲君的想法,定然會讓何進不安,何進勢必會同蹇碩有場惡鬥。」

    「所以,他才來信請主公入京。」

    「這老夫倒是有些疑慮,難道何進就真的看出士人在利用他?」

    董卓扭身。他清楚,何進讓自己帶兵入京的目的是什麼,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用來剿滅蹇碩的兵權,但恰恰是用來威懾袁紹、劉表等士人手中的軍權。雖然董卓出身六郡,乃是武夫出身。但是以董卓對何進的認識,何進不過就是一屠夫,怎會有如此見識。

    「想必是了。」李儒點頭,道:「不論如何,何進是要想著剪除蹇碩和士人們的軍權,而士人們卻又想剪除宦官和外戚的勢力,他們這是黑吃黑,就看誰能留下了!」

    「這個。」

    「當然,這也正是我們入京名正言順的理由。」李儒一笑,回應道:「他何進做嫁衣,反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笑的太早了,文優。」

    董卓說了句李儒。

    李儒聞言,緩了緩神色。以往他可不是這般沉不住氣。但見董卓雖是喜悅,但亦是有些憂慮,隨即開口問道:「主公,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董卓點頭,回應道:「你想想,不論最後如何,我們要是想入主朝政就要有個正當的借口,否則即便是剷除宦官、外戚、士人,又會引來大片的反對之聲。」

    「嗯。」

    李儒沉思。

    「而且,何進給我來信,就難保他不會給其他人去信。」

    「這倒是。」

    「所以,即便能接手洛陽這個爛攤子,我們還是要防備其他各路大軍。當然,如果所料無誤,這個對手很有可能會是丁原。因為除了丁原,兩皇甫身受猜忌,又是安定羌氐、匈奴,不可擅動。而公孫瓚地處偏遠,恐一時間難以到達,所以只有丁原。」

    「主公所慮正是。」李儒點頭道:「我們要下要搶在丁原入洛陽前,接手這個爛攤子。」

    「不,是在洛陽伺機而動!」

    「什麼?」

    「等何進死,無人服眾時,才是我們出兵的借口。」

    ……

    并州。

    丁原亦是一臉愁容的瞧著眼前出現的信箋,這是何進連夜派人給自己送過來的信箋,面言明,要自己帶兵入洛陽,助何進剷除蹇碩。丁原已非當日只想高官厚祿的丁原。因為如今他的手底下確實握著一支精銳力量,他自信自己可以憑借這股力量獲得更大的利益。

    所以,丁原派人把張遼和呂布都找來了。

    「豈有此理,這張飛真是欺人太甚。」呂布一臉怒色,一改往日那少言寡語的性格,罵罵桑桑的走進來,瞧著眼前的丁原說道:「義父,這張飛竟然數次進入我等領地,真是……」

    「哎,算了!」

    丁原抬手制止呂布,現在他的心思不在并州皇甫岑那裡,并州不過是一個邊界而已。眼下洛陽的局勢才是重中之重。

    「張飛此舉定然是皇甫岑有意而為。」一臉平靜的張遼點頭回應著呂布,然後瞧著丁原,似有深意的說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不過就是讓我們即刻退出并州而已!」

    「退出并州!」聞聽此言,呂布暴怒,連日來的受氣一下全部發洩出來,怒道:「憑什麼退出去?就算我們正面不是對手,我呂奉先就算是行刺,也要殺了他皇甫岑!」

    「對,我們是要退一退!」

    丁原轉身回應道。

    「什麼,義父你沒說錯?」

    不管呂布的詫異,丁原扭頭看向張遼,似乎在詢問張遼的意思。張遼同丁原一樣都是何進派出來的人,張遼是給何進募胡騎千餘騎。他本該同丁原平起平坐,但是眼下卻作為丁原的屬將,所以丁原時而對張遼有些猜忌。

    張遼扭頭瞧向丁原面前的信,心中一沉,明白,丁原這麼說定然是同何進有關。而且很有可能是洛陽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而動用了丁原的力量。但是張遼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在丁原面前還是藏拙的好,但又不能藏的太明顯,如果那樣就一反常態了。隨即問道:「可是朝廷有指令?」

    「對,大將軍讓我等帶兵入京。」

    「入京?」

    呂布一驚,雖然他一直想去洛陽,卻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入京。雖然所學不多,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方式入京的人不多,都是以勤王為借口的反賊,自然下場也沒有幾個是好的。

    「文遠,你怎麼看?」

    「既然是朝提的旨意,定然是有它的意圖。」

    聽張遼這話,丁原搖頭,道:「說實話,這是大將軍何進的旨意,並非是朝廷的旨意。」

    「擅動兵戈,這可是謀反啊!」

    呂布一驚,今夜的他連番失態,就彷彿他沒見過多少世面一般。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呂布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傢伙。

    「文遠。」

    「嗯。」

    「你以為如何?」

    「什麼?」

    「大將軍此意重在剿滅蹇碩等閹佞。」

    「好事,可是引兵卻是有點……」見丁原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張遼急速扭轉話題,繼續道:「當然,閹佞本就該剿滅。這無可後非。只是,我想大將軍是用丁將軍一家還是有其他人手?」

    聞聽此言,丁原恍然,猛然轉回頭,瞧著呂布問道:「奉先,河東的兵力可有異動?」

    「只有張飛駐紮在艾的兵力向我靠近,其他並無所動。都在黑山一代駐紮!」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羌亂剛剛平復,這皇甫嵩如今恐怕還要對抗馬超。馬超?董卓?」猛然放映過來的丁原側身看向張遼道:「文遠是說董卓也會入京。不行,我們一定要搶在董卓前入京!」

    ……

    北軍中候,劉府。

    冬日裡的寒風很凌烈,吹的劉府內的燈籠一陣明一陣暗的,隱隱約約間,已經瞧不清楚府內景象。

    而劉表的房內,卻是兩個人影。

    「景升!」

    尺多高的劉表雖然是黨人代表,一副典型儒學派頭,但卻是一個能文能武的角色,加他的身材,尋常人等近不了劉表的身。所以劉表也很少會有緊張的時候,但是眼下,劉表卻是一副警惕的樣子,手握著腰下佩劍,盯著面前出現的來人,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呵呵。很奇怪嗎?」來人一笑,沒有劉表那般緊張,反倒是做到一旁,用手拾起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後看著劉表問道:「你要嗎?」

    「不要劉表鬆開劍柄,與來人對坐,搖頭道:「你不是應該在……」

    「哎,舊事就無需再提,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說。」

    「有什麼非要夜裡相談?」

    「不是夜裡,我就不能來京,不是嗎?」

    「這倒是。」點點頭,劉表似乎很忌憚面前這個來人,對面前來人的一舉一動都記在眼中。不過劉表卻不想同此人接觸太常時間,催促道:「長話短說,你到底來此何事?」

    「好,我喜歡長話短說。」

    「廢話!」

    「有人要殺你們。」

    「我們?」

    劉表用手一指自己。

    「對。」

    「呵呵。笑話,誰?」

    劉表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一般,猙獰的看向來人,然後尋聲問道。

    「你應該想得到。」

    「我憑什麼想得到?」

    「因為你們一直在利用他幫你們做事,而你們也沒有安好心思,只不過,他要比你們想的聰明得多,他看出來了。」

    說罷要說完的話,來人緩緩起身。

    聞言,劉表側頭飲了口茶水,問道:「你說的是何進?」

    「除了他還能有誰!」

    「何進怎麼會知道?」劉表起身,看向來人,問道:「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更何況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隨你怎麼想了。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唉,你等等。」

    劉表招手,卻見來人閃身出門,消失在視線中。雖然疑問重重,但是劉表分析過後,卻覺得何進確實有些防備士人的舉動。如果何進真的發現了士人在利用他,如果何進真相殺了他們。他們非但利用何進不成,反而還落得慘死下場。先要激化何進同宦官的矛盾,然後在剷除何進。這怎麼可以,想罷,劉表一急,急忙起身,決意找人商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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