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三章 拉攏何氏
    神秘人報復的屠刀出手!

    ——————————

    一番簡單的交談過後,陽安長公主也沒有提起陽翟公主的婚事,便朝著自己的府邸往回走。她要好好想一想。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天子劉宏是受到了蒙蔽,故而對皇甫岑下獄去官。卻是不清楚天子劉宏的心意。原來他知道自己天命將至,而如今紛亂的時局總要有一個人來收拾。當然這個人只能是皇甫岑。而新君即位,像皇甫岑這般老臣,如果沒有威望的新帝怎能使動皇甫岑。為了新帝能夠拉攏皇甫岑,天子劉宏在有生之年打壓皇甫岑至極致。目的就是為了給新君籠絡的機會。

    用心何其良苦啊!

    而君臣二人之間的關係,也讓陽安長公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默契。

    天子願意這般來演。

    皇甫岑卻也樂得配合。

    還一直不忘觀望洛陽的局勢,而且暗中阻止了改易刺史為州牧,入主西園軍這兩件事。難說對錯,但陽安長公主至少看到了,在皇甫岑的心中是有這個大漢的。

    正如皇甫岑所說,他可以不保當今天子,但是他一定要保護這個國度的完整和統一。

    兩個人,劉宏與皇甫岑,終究是總歸殊途。

    這個點,就是維護「大漢」的一統。

    只不過,有生之年想要看到兩人率先和解這一幕倒是難以看到了。

    「話說透了,各自心裡也都跟明鏡兒似的,但還不捅破這層隔閡,他們究竟在鬧個什麼勁兒。」陽安長公主搖搖頭,真是弄不明白自己身旁的兩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一邊搖頭,一遍凝望踟躕,卻被面前人一把拉過。抬頭所見,正是陽翟公主站在皇宮之外。怔神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皇姐,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理會陽安長公主的問話,陽翟公主急切的抓住陽安的手臂,緊張的問道。

    「唉,本宮說,皇弟與仲嵐誰都拉不下這個臉來。」

    「這是為何?」陽翟不明的看著陽安,問道:「不是皇兄冤枉他皇甫岑嗎?怎麼有這麼一說。」

    「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本宮也是今天才明白。眼下洛陽的時局正是兩人聯手設計的一個陷阱,因為不信任,因為猜忌,也因為東觀盧子干的死,兩個人便掰了。你明白?」

    四下無人。

    陽安長公主的聲音也很大。

    恍然大悟的陽翟公主恍然問道:「所以,兩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深仇大恨?」

    「對。」

    翟公主臉閃過一絲緋紅,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什麼。道:「也就是說……」

    見陽翟公主猶猶豫豫,陽安長公主忽然想起什麼,扭著頭望著陽翟,問道:「皇妹,我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他……誰呀?」

    雖是裝作不知,但陽翟的聲音卻是被壓得最低。

    而旁的陽安長公主雙手拂過陽翟公主的雙肩,輕聲道:「你告訴皇姐,你喜不喜歡。」

    幾個字咬的很沉重,也很清晰。

    但是陽翟分明感受到來自陽安長公主給的壓力。

    沒有猶豫,神情一震,換另一幅表情,然後肯定地點著頭,回應道:「對。」

    「好!有皇妹你這句話就足夠了。」陽安長公主轉身瞧著背後的皇宮,似乎賭誓一般的說道:「雖然本宮沒有把握,但是在有生之年,定然會助皇妹與仲嵐成婚。」

    「皇姐……」

    「你放心,皇弟不會阻攔的。」

    陽安長公主一把把陽翟擁入懷中,輕聲回應道。

    「真的嗎?」

    「當然了。這場亂局是他們聯手設下的陷阱,如今皇弟感知天命,唯恐留下一個爛攤子,勢必要讓人來重新收拾,但這個人除了皇甫岑知道怎麼解決,沒有其他人。也只有皇甫岑值得我們賭一把。」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下嫁!」

    「說的這麼直接。」

    「不直接,你要勸動皇甫岑出山,而不至於讓皇弟面子過不去。而且,如果真有一日,皇弟……新君繼位,你要確保他皇甫岑不會是下一個王莽。這個很難,你能做到嗎?」

    「呃。」

    陽翟在陽安長公主的懷中一怔,不明的抬頭望向面前的陽安,心中卻在不停的打顫。

    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聽見陽翟公主的回答,但是陽安長公主卻是仰面自語道:「難為是難為了點。但是本宮真不想就這麼看著大漢崩潰。外戚、宦官、士人、豪強,他們每個人都想沾指中樞權利,如果不是皇弟與仲嵐設下這個局,他們也不會這麼急不可待。」

    「可是要是不設局,不也相安無事?」

    「不是這樣的。」陽安長公主搖著頭,回應道:「大漢已經腐朽到骨子裡去了,並不是說輕易改變就能改動的。」

    「所以與其慢慢等死,不如破舊立新?」

    「就是這個道理。」端詳著陽翟,陽安長公主心中一寒,她始終覺得,陽翟同皇甫岑的婚姻不會圓滿,但是為了政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兩個人的關係還尚屬有些曖昧。接著道:「既然是他們設下的局,那麼這個局就該由他們來解。」

    「可。」

    「皇弟感知天命,否則也斷然不會重新啟用皇甫岑。就是眼下這種情況,皇弟亦是十分堅持。兩個人啊,都太倔強了!」

    「好。我去。」

    聽明白這一切的陽翟公主清楚,她是緩和二人,也是為了大漢。

    「緩和、牽制。」沉吟兩句,陽安長公主道:「要是單純以緩和二人為借口,皇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而以皇妹一生的幸福,本宮想,皇弟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

    「如此……便好!」

    「好,就這麼定了。明日我會放夫君不其侯伏完宗正,由其向皇弟言明此事。」

    「可是他要是拒絕如何?」

    「不會的。」陽安長公主搖搖頭,道:「仲嵐的借口不過是服喪期限,還有一個月便是服喪完畢。如果他推卸,那便是婉拒本宮的意思。而且,一次,他不是答應過你嗎!」

    「這。」

    ……

    宮廷內外,接連發生異常。

    十常侍們再也坐立不住,紛紛拉攏門生故吏,照著張讓和趙忠所言,要同大將軍何進交好。當然他們首先選擇的便是身為何氏最強的靠山,皇后何氏。還有何進的父母兄弟。

    只有女人才會一時心軟,下不去決定。

    雖然何進這個人就是有很多女人才有的性格。

    但儼然,皇后何氏要倚仗他們的時候才是最多。

    外戚同宦官,本就該有著說不清道不白的關係。

    在張讓等人的謀劃下,十常侍中郭勝、高望、段珪等人先後拜訪了濟陽侯、車騎將軍何苗。

    何苗為人雖然氣量狹小,但卻同大將軍何進不同,他本人同十常侍的關係很好,還曾勸誡過何進,妹妹何氏入主後宮,多有十常侍相助,如今反倒相向,日後難免要讓妹妹難做。偏偏那時的何進被士人們蒙蔽了雙眸,已經紅了眼,哪裡還聽得進去他這番勸。但即便兩方針鋒相對之時,何苗同十常侍的關係也是不錯的。

    不過當聽見,十常侍中三位公公前來拜府,何苗當即出府相迎。

    「郭公公、高公公、段公公,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躬著身子的何苗一點都沒有河東郡內對著皇甫岑飛揚跋扈的份兒。

    就單憑這一點,三人就對何苗的印象大為改觀。

    紛紛寒暄道:「哪裡,深夜拜訪,車騎將軍府,實乃我等魯莽!」

    「呃,請進,請進。」

    何苗也難見到十常侍會這麼說話,開始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呢,不過聽過後,隨即笑著把幾人迎了進來。

    三人在前,彼此偷偷瞧了眼,示意一會兒進屋子去後,誰先開口說話。

    最後郭勝和高望都把目光留在了段珪的身。

    而段珪此時的心思還在擔憂,消息有沒有送到河東去。十常侍竟然決定放棄以往同大將軍何進的對峙關係,轉而要試著拉攏何進,兩方面要聯手。不知道這對皇甫岑來說是好還是壞?

    「咳咳。」

    落座之後,見段珪不開口。郭勝急著連咳幾聲提醒。

    而剛要開口詢問的何苗也奇怪的瞧向一旁的段珪。

    「哦,是這麼一回事兒。」段珪自認是皇甫岑的心腹,也為沒有什麼好顧慮,所以說話很直白,簡直就是開門見山,沒有什麼修飾詞,開口便說道:「我曹最近服侍當今天子,其中聽到了一些……消息。」

    就這麼一句,頓時說得一旁的何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因為何苗也不知道面前這三人來此的目的。他兄長何進同十常侍的矛盾他是知道的,雖然自己一向同他們的關係還不錯,但畢竟還是有些嫌疑,他倒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會同自己說些真心話。但是,段珪口中的這句話隱射的程度很大,誰都清楚,在天子身旁的人,究竟會探聽到什麼消息。而且,還是在這個敏感的關頭。加之面前人的樣子,何苗可以真切的感覺到一種交易的味道。難道,他們有意要緩和兩方的關係,而從自己這裡做介入口?

    這種味道太熟悉了。

    何苗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

    見何苗震驚,卻不開口詢問。

    段珪一笑,說道:「我們十常侍與皇后本是主僕情誼,自然兩位將軍本應該也是我等親近結好。可……」

    此話一出,何苗就明白過來,瞧著段珪等人,雖然不明白他們抱著什麼目的,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暫且虛以委蛇的問道:「本該如此。當年妹妹入宮,也多承幾位公公照顧,才能有今日地位。我兄妹本應該要好好謝謝幾位公公。」

    「那倒是不敢。」

    郭勝急忙擺手,制止何苗施禮。他們此番前來是拉攏何苗,怎能能讓何苗同自己幾人施禮。

    見此,何苗話鋒一轉,歎道:「誰知道……唉!」

    「既然將軍也有此意,我們何不?」

    話不點透,只說半句。

    何苗搖頭,道:「可惜,怎知我兄長不應啊!其實也不是兄長……」

    「我曹都知曉,此事怪不得兩位將軍,都是那些士人在背後搗的鬼!」

    「哦,對。對。」

    見郭勝開口,何苗點頭回應。

    「將軍,我曹張公公的假子還未婚配,聽聞大將軍府有一……」

    「呃?」

    「如果有可能,幾日後,我曹張公公會派人娶親。」

    苗初聞這消息,心中一顫。雖然他話中有何解之意,但是他並不能代表何進,更何況,何進還不一定答應此事呢,如果應承了,恐怕還會惹得大將軍府那些曹掾的不滿。便回道:「可是,兄長現如今很不滿蹇碩插手西園軍的事情。」

    聞此言,段珪回頭瞧著郭勝,然後扭回頭道:「大將軍錯怪我等了,此事皆是蹇碩一人主意。」

    「怎說?」

    「方纔我等說我曹在天子耳畔聽到的消息?」

    「啊。」

    「我曹得知當今天子有意改立儲君,這蹇碩、董重皆為外援。我等怕誤了大將軍之事,但因為此前同大將軍的關係,才……所以,今夜我曹想由將軍向大將軍告知這個消息。」

    「此話當真?」

    何苗腦袋冒汗,他如今能封侯拜將,做到這個高位憑借的是什麼?不是家世,也不是自己的本事,一切都只是因為妹妹為皇后,外甥是儲君。可是眼下有人突然跟自己說,這一切都很有可能被改變,改變就意味著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東西會失去,他何苗怎會甘心。便坐立不住的起身詢問。

    「我曹怎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這。這。」

    何苗畢竟還是少見大場面,有些心神不寧的四下踱步。

    「將軍當早讓大將軍知曉。」

    「可是我怎麼說啊?」

    「如實說。」

    段珪也起身,站在何苗的面前,義正言辭的回應道。

    「可是……」何苗雙手一攤,面色為難的看著段珪,回應道:「段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同我兄長的干係,他怎會輕信此事?」

    一旁的郭勝和高望搖搖頭,低頭不語。他們也覺得此事無戲。

    倒是段珪笑了笑,回應道:「將軍,你錯了。以大將軍之名,怎會不清楚此事?」段珪回身瞧著郭勝和高望,道:「事情已經轉告,我們走。」

    「可。」

    郭勝一急,何苗還沒有答應,即便答應,何進也不會信,這也沒有起到拉攏的作用啊,要是這樣回去後,難免要承受張讓和趙忠的責怪。

    「你們放心,將軍只要如實說,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什麼意思?」

    「何苗將軍,至於我曹會不會說謊,相信皇后和大將軍最清楚。當年王美人之死,我曹即便同大將軍矛盾再深,也不敢斷了自己的性命,推舉一個仇人之子位。」

    此言一出,何苗頓時恍然大悟。當年毒死王美人,多有十常侍相助,「董侯」要是登基,他們這些幫兇就都落不得好下場。自然不會說謊。隨即衝著已經起身離開的段珪等人說道:「幾位公公放心,幾日後,我兄長既會向張公公假子提親!」

    ……

    陰暗的角落裡。

    「你可確定,聽得真切?」

    一個黑衣人背對著一個遊俠裝扮的人,輕聲問道。因為他身子躲在街巷的陰暗處,所以根本看不清楚陰暗處那人的身材樣貌。

    「聽得真真切切!」

    「再說一遍。」

    「他們要為張讓假子求親!」

    「求親!」輕哼一聲,幾乎是咬著這兩個字說出口的那人,目光徒然凶狠的一變,神情一震的轉回身,繼續道:「何苗答應了?」

    「嗯。」

    那遊俠點頭。但似乎又覺得回答的不夠正式,再次補充道:「當時是何苗追著出來的!」

    「那他們的談話內容你有沒有聽得真切?」

    「這個……沒有。」

    遊俠一頓,然後難為情的點頭應承。

    「廢物!」

    冷哼一聲,那人朝著這遊俠狠狠一巴掌。

    「家主恕罪。」那遊俠急忙跪倒在地,然後哭訴道:「何府內外高手如雲,守備森嚴,能夠探聽到已經是……」

    「不要跟我說什麼借口。」那人似乎並沒有心情糾纏於面前這個遊俠口中所說,表情卻帶著極其嚴肅的凝重,思考著什麼問題,等了一陣兒後,他轉身吩咐道:「派人去跟著郭勝、高望等人,我倒是要看看這群閹宦究竟還要使什麼手段。」

    「那家主?」

    「我的行蹤需要向你交代嗎?」怒聲道過的那人,用手拄著嘴巴,然後道:「記著,下次老地方見。十常侍如果在出宮,有任何動靜我都要知道。」

    「諾!」

    「去。」

    一揮衣袖,斥退那個粗布麻衣的遊俠。

    然後他緩緩轉回身,輕輕摘下臉的黑布,脫掉身的黑衣,裝進隨身攜帶的包裹,朝著深巷處走去。嘴裡還在不停的嘀咕著:「看來十常侍要拉攏何苗,企圖緩和與何進的關係了。不行,絕不能讓何進成為他們的刀子,何進只能是我的刀,殺人的刀!」言罷,身影如風一般,消失的了無痕跡。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