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令下後,河東六藝學堂僅剩的幾個學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院
人影剛剛消失,又有一個大太監走至近前,揮手斥退一旁的小太監,壓低聲音問道:「宋公公,有必要這麼做嗎?」來人正是張讓,他瞧見宋典阻攔,心中就是一動,故而問道
「張公公,你說有沒有必要呢?」大太監宋典瞧見來人是張讓,嘴角猙獰的一笑道:「張公公,咱家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咱們十常侍著想啊,你想他皇甫岑在河東一日,咱們在河東的鹽利、鐵礦、煤礦,等等這些利益都消失不見了,張公公你說,他皇甫岑該不該死?」
「他該死」張讓略有擔憂的說道:「可是我始終覺得眼下並不是觸動皇甫岑根基的時候」
「張公公勿憂,我觀陛下已經動怒了,既然是他們士人在找皇甫岑茬,我們何不默許,如果有可能咱們在幫襯一把,把他皇甫岑推下深淵」宋典說道
「可是我們也不至於要借助這群士人的手,陛下最討厭士人,你我還不知曉?」
「借刀殺人而已,張公公,他們這群士人不過是跳樑小丑,你都說陛下信任咱們,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們上位」
張讓搖搖頭,這宋典看的還是不透徹,這是帝王向來喜歡的權衡之術,這些士人屢次打擊都不能滅,那是因為他天子劉宏在平衡權利,陽球上台、皇甫岑等人出任各地,就是很有效的證實,如果因為眼前之事便匆匆表露自己的立場,恐怕會暫時失去天子劉宏的支持,開口道:「此事我們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置之事外?」宋典怒道:「張公公,你的族兄要是被他皇甫岑無辜擅殺,你會有什麼反應,咱家不管他人,這皇甫岑敢殺我族兄,這事就沒完」說完,一甩衣袖也不理會張讓轉身離去十常侍向來以張讓、趙忠為首,今日宋典同張讓說話語氣如此生硬,加表明宋典治皇甫岑死地的想法很深
……
假山後
陽安長公主同陽翟公主在假意觀瞧著六藝學社的宿舍,見左右無人,兩人湊在一起
「皇姐,你為什麼要讓皇兄下旨?」陽翟公主摸著一朵小花,掩人耳目的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皇甫岑的脾氣,他認準的事情,估計很難回頭,而且他倔強的很,在遼東他都敢擅殺上官,就沒有把這些士人放在眼裡,指不定這些士人又在探報上是什麼壞,要是挑撥皇兄同他的關係,他皇甫岑說不定還會擅殺探報」
「——呦」陽安長公主打趣的笑道:「皇妹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
「呃」陽翟公主臉紅,說道:「怎麼說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總不能看著他被人陷害」
「呵呵」陽安長公主搖頭無奈笑道:「行了,不開玩笑了」
「皇姐,那你說」
「我看這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河東本是重鎮,皇弟借用皇甫岑這把刀整治河東,他皇甫岑大開殺戒,勢必得罪了很多人眼下皇弟說來此是要給皇甫岑撐腰,其實有沒有想過,皇帝一動,這些人就有理由,現在他們紛紛刁難皇甫岑,把皇甫岑被孤立起來,士人、宦官,看著他都不舒服他皇甫岑現在已經危矣」
「皇姐知道,當初還支持皇兄親臨河東」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弟好大喜功,他這個年紀卻被便被這些人壓制的死氣沉沉,不讓他看看河東政,估計他的雄心壯志受挫最重要的是,陛下這個人秉性好奇,不喜歡別人逼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本宮也無能為力」
「唉」
見陽翟幽歎,陽安長公主安慰道:「我讓陛下下旨,是給皇甫岑機會,只要他回來,咱們幫著說幾句好話,這危機自然就過去了」
「可是他要是不回來呢?」陽翟公主抓住陽安長公主的衣袖問道
「他要是不回來」陽安長公主為難的瞧了瞧,最後搖搖頭不語
「皇姐,你倒是快說啊」
「唉,本宮擔心的正是此事啊,這皇甫岑生性桀驁,又重義氣,這河東府上下全去治水,絕對不會像陽球說的那麼輕鬆當然也許皇甫岑也知道陽球的陰謀,可是他估計發現了什麼,想回也回不來,本宮現在唯恐這河東府真的要出什麼事陛下可是在這裡啊」
「皇姐,小妹也這樣認為,這皇甫岑作勢雷厲風行,除了對兄弟情誼優柔寡斷,其他事情都是精明的很,尋常水患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除非……除非」
兩人相視一眼,驚恐的對視一眼,然後驚慌道:「不會河東真的要出現什麼百年一遇的水災?」
「不行,本宮這就去同陛下去說」陽翟公主急忙要走
卻被一旁的陽安長公主拉住,搖搖頭,否定道:「不要,陛下現在可能也是騎虎難下,不得已而為本宮先在想,如果明日再有探馬來報皇甫岑不歸,那麼咱們要想什麼辦法來保他,而且,這群士人也不會死心,還會下旨,這個時候……」說著陽安長公主瞧著陽翟
「皇姐,你看著我幹嘛?」
「第三次聖旨你要親往,無論如何都要把皇甫岑給帶回來,即便是具屍體也要帶回來」
……
聞喜縣深夜
「大人,把這段石料下完,估計後天就可以完工了」王沈借助火把,指向兩里外的石灘上說:「沒想到,咱們一心,這護堤僅僅兩日就完工了一半」
「是啊,沒想到,大人一番話,讓他們醍醐灌頂」戲志才累的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多少年沒有這麼幹過活了」
「你這身子骨就需要鍛煉」皇甫岑笑著瞧著遠處仍然在努力幹活的河工,欣慰的歎了口氣
「沒有他們,就是沒有塌方的事故,我看就咱們自己,十天半月都完不成這麼大的工程」王沈由衷的歎道:「他們做的好雖然有些時候挺讓人不恥的,可是這些河工的活計,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皇甫岑點頭道:「都是被世道逼到一定份兒上了,否則我想他們也不會就這麼自甘墮落」
「嗯」王沈點頭,笑看皇甫岑道:「不過這下子好了,有大人在,他們就算是找到主心骨了」
皇甫岑也沒有謙虛婉拒,也沒有隨口許諾,只是目光極遠,淡淡道:「伯達先生,你說我河東的水曹吏由你來擔當怎麼樣?」
「敢不效死命」王沈挺了挺身子,嚴肅的回道
「等這波洪水過去,我要重整治兩條河河水的護堤,這些河工,伯達先生就留意一下,誰適合干,就留下當真正的河兵」皇甫岑許諾道
「廢話」戲志才白了眼皇甫岑令聲道:「這還用說,指定是那個小孩最適合,雷石也不錯,就是有些滑頭」
「你才沒有眼力」一旁剛剛忙完,過來喝水的關羽掃了眼戲志才,道:「那個傢伙年紀只比仲嵐小三歲,武力照我看,一點都不比大人差,估計比大人還要厲害許多」
「嗯?」王沈不明的看向皇甫岑,沒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也是員悍將
戲志才見過皇甫岑武功,知道皇甫岑絕非普通武將,冷吸口氣道:「這麼說來,白馬義從中只有顏良、文丑,還有你關雲長能敵得過這個孩子嘍?狄清也不行?」
「差不多」關羽目光極遠,盯著那孩子
幾人談話間,從夜色之中傳過來陣陣馬蹄
「遭了,又是天子的探馬」戲志才伏在皇甫岑耳邊說道
「不像是」皇甫岑看清楚後,搖搖頭,疾步走到近期才發現來馬正是絳縣小吏
看到皇甫岑後,開口道:「大人快去絳縣絳縣大片的護堤都已經坍塌,我們人手不夠,恐怕要治理不過來了」那小吏急道
皇甫岑聽清楚後,腦袋昏厥,神色幾度變了變,努力平息心氣,壓低聲道:「好,我這就去,別慌別慌」
他說別慌,其實大家都看出來,皇甫岑現在才是最慌張的
「大人這聞喜縣護堤構架都差不多好了,這兩百河工,留下一百就可以完工,大人帶著剩下的一百人去絳縣」王沈道
「也好,伯達先生的身體支撐不住,關羽你隨先生繼續在此護堤,讓那孩子挑一百人配上戰馬,戲志才,咱們走」
眾人也聽到了絳縣的消息,都不敢耽擱,急忙跟著連夜向著絳縣出發
眾人的腳步剛離去片刻,便從後又來一陣馬蹄聲,喝道:「河東太守何在,聖旨在此,快快接旨」
王沈看了眼關羽,關羽上前道:「大人剛走」
「走了?」那探馬神色大跌,驚呆的問道:「去哪了?」
「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