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二十三章 三河騎士
    三河騎士,並不是漢代專有的軍隊稱呼,這是對那些駐守河東、河內、河南三地的中央禁軍的統稱。

    雖然不如北軍五校,但是他們強大的戰力已然不容置疑。這點,從日後盧植能率領北軍五校和三河騎士五千人便能平定河北來看,三河騎士同北軍五校一樣,都是大漢最精銳的部隊,加上大漢的強勢,即便衰弱之時,四夷仍然存在顧慮,可以說,這三河騎士乃是當時世界上比較精銳的一支部隊。

    三河騎士,之所以稱之為騎士,其實跟他們所擅長有關,大漢擅馬,每任皇帝的身旁總會有這麼一支騎兵在拱衛他們的安全,三河騎士就是一支騎兵。

    他們雖然駐紮在三河,卻不聽河東太守、河內太守、河南尹,三地長官的命令。他們直屬中央,直屬北軍中候,只有外敵來犯之時,他們才會出動。

    不過,今天卻一反常態。

    駐紮在河東的三河騎士便早早的趕到了河東鹽監,不過,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河東駐軍頭領也非是常人,正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何苗。

    何苗不似其兄何進,何進雖然被人稱為殺豬屠夫,可是何進卻是從沒有做過這樣的活計,而且他們家也不是以殺豬為業,只是祖上如此,士人一向對宦官、外戚排斥,所以才有這種稱呼。所以說何進這個人很有頭腦,可是他的弟弟何苗卻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屠狗者,他做事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後果,只有眼前利益。

    和其母舞陽君秉性一樣,自恃是皇后的親弟弟。所以對何進的話向來不聽。

    何進也不是謀略多深,只不過他喜好招募賓客,禮辟士人,向士人靠攏,所以他的幕府中總會有像陳琳、陶謙這樣文武雙全的人物。

    對於河東鹽田之事,何進也不是沒有心思要插上一槓子,畢竟這麼大的利益擺在眼前,沒有人不會心動。可是何進卻知道,他剛剛依靠同父異母的妹妹,從郎中到虎賁中郎將,再遷穎川太守。光和三年,何貴人被立為皇后,從將作大匠、河南尹一路做到如今皇帝的近臣侍中,可以說風光無限,不過風光無限的背後也是很多極度的目光,從士人到宦官,沒有人不想奪權。

    偏偏這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天子劉宏對外戚始終有著自己的忌憚。

    何進卻不得不多考慮,從霍光、梁冀、竇武,等等這些或忠,或佞的外戚的下場中,不僅是何進的多慮,也是天子劉宏的顧慮。

    這些,雖然不是從何皇后第一天進宮開始就知道,現在何進卻清楚無疑,所以他在沒有確保自己能有能力掌控時局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多走一步,尤其是如今天子劉宏寵幸的王美人又偏偏給他生下了一個皇子。如今何皇后在宮中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本是大好的形勢,眼下卻變得一塌糊塗。

    所以,當司徒袁隗親自拜訪何府後,隱晦的表達對於河東鹽監那塊地的意思後,何進選擇了沉默,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退出了袁隗。

    何進本以為如此,可事實上,司徒袁隗卻是朝廷上最老的狐狸,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兩次黨錮之中,穩坐三公司徒之位,久久不下。

    當夜,司徒袁隗從何進的府邸出來,並沒有回府,卻直徑的去往另一個何府,就是何苗的府邸。

    何苗雖然名義上掛著河東騎士統領的名聲,卻從來都不會去河東一趟。他也以有病為借口推脫,不去上任。

    洛陽朝廷上下都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有人去管此事,任憑何苗自己肆意而為。

    以往,這些士人連何進都看不上,就更不用說對何苗。所以也很少有人前去拜訪何苗。

    當何苗聽說司徒袁隗到來的消息後,顯然一陣,隨即慌忙迎接。

    司徒袁隗並沒有急著把事情說明,卻問了問何苗在河東的利益,何苗當然吱吱嗚嗚的遮掩一番。其實誰又不知道,能在河東任職的人,不論你從政還是從軍,總會多少接觸一點河東鹽利,還有河東治水的銀子。何苗自然不例外,而且他擁有的還不少。

    最後,何顒把事情挑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何苗頓時就怒了起來,然後在袁隗的一番勸說下,連夜趕回河東,預防萬一。

    當然袁隗許諾給何苗的條件也很優秀,不容何苗拒絕。

    何苗自恃手握三河騎士,並未把皇甫岑這個新任的河東太守放在眼裡,在同許訓、許相父子溝通後,他甚至囂張的帶領三河騎士,連夜趕往鹽監,他何苗還真就不信,他皇甫岑,一個的都尉,不過就是已逝太尉段熲的故吏敢如此囂張。

    在何苗的眼裡,只要三河騎士把刀亮出來,皇甫岑就不得不重新選擇。

    退,還是走。

    當然,何苗就沒有想過皇甫岑敢從三河騎士的兵鋒中走過。

    三千三河騎士,對上那些傳聞中的八百義從,這個結果,有懸念嗎?自然沒有。

    所以何苗很囂張,他招手讓三河騎士們,下馬摘兵刃,軍紀鬆散的站在鹽監之外。

    所有的三河兵臉上帶著同何苗一樣囂張的樣子,肆意的望著安邑城的方向。

    「大人,下的這兩年在河東可沒少聽過這白馬義從的名字,嘿嘿,今天竟然讓咱們碰上了。媽的!當時昌黎城下的不是咱們,如果是咱們,哪裡還會有他們白馬義從的名字,哪還會讓他們在咱們河東耀武揚威?」何苗的一個心腹小將霍闖靠到近前,嬉笑道。

    「嗯。」聽這話,何苗欣慰的點了點頭,住刀在前,側頭笑道:「你小子這話說得不錯,雖然老子沒有訓練你們,老子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可是三河騎士的名聲是從光武中興時就留下的,我還真就不信,他皇甫岑和那些白馬義從有三頭六臂,敢闖咱們的陣勢。」

    「就是,他們在遼東胡吹也就算了,可是到了咱們河東,就是大人你的天下,三河騎士在,何曾怕過對手。」小將霍闖的馬屁吹得十分響亮。

    聽得一旁本是有些不太自然鬆懈軍紀的三河騎士們哄堂大笑。

    「對。那些人怎們能是三河勇士們的對手呢。」許訓的心腹族人,鹽監小吏許和靠到何苗的近前,諂媚的說道。

    「嗯。」何苗掃了掃許和,並沒有多語,現在他倒是真的想看看,那個名聲十分響亮,整個塞北都聽說過的白馬都尉皇甫岑是個什麼樣?

    雖然嘴上說著不屑,可是能得天下人讚譽,從朝內、朝外,甚至可以說大漢百姓口中口口相傳的人物,他自然有他的不凡。看看,這個白馬都尉是不是多長了幾個眼睛,又多長了幾張嘴,甚至可以說多有幾雙手腳。

    剛從遼東到河東,他就敢碰觸這河東鹽監之利,怡然不懼那些王侯公爵,就足以說明,這個傢伙非同一般。

    不是傻,就是心機特別深沉。

    慢慢地,何苗反握著的刀柄上,冒出涔涔汗水,整柄刀刃上發出陣陣鏘鳴,似乎也發現了今天注定不平凡。

    「何將軍,這。」許和猶豫的掃了眼何苗,他不知何苗秉性,只是聽人說過一些,也不敢冒然觸怒何苗的眉頭。

    「嗯?」何苗一怔,不耐道:「要說便說,何必吞吞吐吐。」

    「是。」許和挺了挺胸膛,道:「其實,這白馬都尉決然不是飯桶,我們在河東鹽監這塊的貓膩,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嗯。」何苗不以為意,隨意道:「這河東鹽田之利,世人皆知,即便當今天子也清楚,他皇甫岑知道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是。」許和急道。

    「不是?」許是聽出許和語氣中的急切,何苗轉問道:「那是什麼?」

    「他們把……也不是。」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本是相談聲很低的何苗突然暴怒,插在面前的兵刃突然拔出,然後對準許和,放在他的脖子上,吼道:「有屁快放,不說,本將宰了你!」

    許和被喜怒無常的何苗這番舉動嚇壞,身子縮了縮,然後掃了眼自己身後,低聲怯懦道:「將軍,河東那些賬單全都被他拿去了。」

    「嗯?」何苗不明,卻沒有說話,刀也沒有放下。

    「哎呀!」許和一急,把實情道出:「那些真賬都丟了,估計就是這新來的白馬都尉派人幹的,我們的把柄被他們把著呢。」

    「什麼。」何苗腦袋炸開,問道:「怎麼會在他們那,你們怎麼敢私留賬本,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上京去說。」

    「這白馬都尉把通往洛陽的箕關都派人把守住了,我們的人根本就過不去啊!」許和此時全然崩潰,說與不說,他都是注定不會善終。

    「難怪!」何苗這才想起,箕關守將換人一事,怒道:「好個白馬都尉——皇甫岑,本將倒是真的要會一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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