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二集 君臣初見 第十八章 初見帝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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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一句話,迴盪在邙山之中,卻久久不散。

    皇陵的另一側,一對夫婦駐足觀望著皇甫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其中面容如傾城般的女子轉回身,對著身旁的男子,說道:「好淒涼的句子。」

    「嗯。」男子點點頭,眼望遠處的皇甫岑,低吟道:「這個人定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過往。」

    「可是他為什麼來皇陵?」女子不解的看著皇甫岑的裝束,低聲問道。

    「這」男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會出現這一行人。好巧,男子只想散一散心,發洩一下近日來所受的委屈。卻不想能在皇陵有此奇遇。

    兩人皆是不明的搖搖頭。

    草木的另一頭。

    聽聞皇甫岑這淒厲的一句話,劉基和程普的神情同時一怔,所有的人都是一顫,皇甫岑慷慨悲泣,動情竟然如此至深,令在場之人無不感歎。

    即便是開口勸皇甫岑祭拜的劉基都有些於心不忍,撣了撣衣襟,匆忙起身,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欣慰的歎道:「老大人能有你這樣的後人,他泉下有知,也會安息了。」

    「安息了嗎?」皇甫岑輕輕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髮絲,目光所到處正是皇陵,不知道哪一座衣冠塚才是他那個名義上父親的。

    「斯人已逝,你就當他尚在心間就好,如果還有什麼遺願沒有完成,你就放開手卻幫他去完成,此一生,才不枉為人子一回。」劉基同皇甫岑肩並肩,目光所至處皆是荒草枯塚,這其中不知埋藏著多少數不盡的忠義之士。

    「此一生,才不枉為人子一回。」皇甫岑任由眼角的淚水被風吹乾,站在紅塵古道上,淡淡地回味著劉基這句話。

    歷史的長河真的湮滅了太多的人,沒有誰會特意的在乎誰,也沒有誰會翻開那一卷紙業,看著誰跟誰的功績,他們的功績只有在這個民族最需要的時候被翻出,也許悲哀,也許無奈,但是你都不能否定這是真的事實。

    盧植如此,張奐如此。

    自己能幫他完成什麼心願呢?自己連生前真正的看他一眼都沒有。皇甫岑喃喃自語道:「他戎馬一生,所願又是為何?」

    「他戎馬一生,所願不過,羌胡安定,大漢富足。」

    一聲抑揚頓挫的回答,化作兩肩清風明月,在邙山之中迴盪久久不衰。

    就在皇甫岑捫心自問時,遠處的兩個人已經走到皇甫岑的身旁,就在那男子看到皇甫岑的第一眼後,心中突兀的一顫,神情竟然有些不自然的凝視著皇甫岑,腳下猶豫的退了幾步,在確認面前這個人不是自己所誤會的那個人後,才靠到近前,聽見皇甫岑這聲很小的自問,不由自主的替皇甫岑回答了出來。

    「呃。」皇甫岑側回頭,這才發現自己身旁竟然出現了幾個人,回話的男子年紀不大,似乎二十上下,身穿赤色錦袍,雖然上未描繪著什麼飛禽走獸,但整個人的氣勢給人肅穆、莊重、威嚴。

    皇甫岑這一聲詫異,同時驚醒了身旁的數人,紛紛轉頭看向那男子。

    就在劉基把頭扭向那一頭之時,身子不由自主的下彎。

    「呵呵。見到兩位在此悲泣,故此才有感觸。」男子隨意的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用手輕輕地一扶劉基,隱蔽的使了個眼色。

    劉基才有感悟的收斂自己的身子,恭敬的垂首在皇甫岑的身旁,一言不發。

    「哦。」皇甫岑點點頭,仰面朝天,讓淚水自然消失,感覺到眼眶之中在沒有淚水後,皇甫岑尷尬的一笑,淒慘道:「讓閣下見笑了。」

    「不。」未等皇甫岑自謙完,那男子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用手一指前方的皇陵,錚錚道:「從來沒有人能在皇陵面前哭泣的如此悲涼,如此情動深處,他們每一次都不過是虛假的作秀,可是你今天,卻讓所有前來拜祭的人羞愧。」

    男子說話的語調一個比一個高,在偌大的邙山之中,回音陣陣,久久不絕。

    「即便是真(朕)的我,也感到羞愧。」男子言此,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極遠,看向那被雲朵遮蔽的太陽。

    身旁所有的人都被男子一席話感染,自覺不自覺的抬頭仰望那浩瀚宇宙。

    「可是我哭得不是皇陵,也不是漢室。」皇甫岑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想過這句話的後果,就脫口而出。

    雖然,這個年代還是已經衰敗不堪,卻完全沒有達到哄塌的地步。所以,還輪不到為大漢哭泣的地步。更何況,皇甫岑這個人對大漢的感情本就沒有那麼深。

    「我知道。」男子點點頭,似乎皇甫岑的話,他瞭解。

    「你知道?」

    「嗯。」

    「那麼,那句他戎馬一生,所願不過,羌胡安定,大漢富足。你也清楚?」皇甫岑似乎發現些許蛛絲馬跡,進而試探道。

    「他」劉基一急,即要說出口來。

    男子笑笑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你又來拜祭何人,但是我想既然能位列此處的衣塚,無一不是達官貴人,而你卻又不像皇室貴胄,言語之中又是慷慨如此,我想你的先人也定是一員叱吒疆場宿將,軍人的夙願不就是馬革裹屍還,天下安定,不在戰亂嗎?」

    「嗯。」皇甫岑點點頭,回道:「閣下,說的不錯,軍人確實應該馬革裹屍還,但是我覺得他們其實應該有更好的下場。」

    「更好的下場?」男子不解的回頭相望,自古以來,文人提倡治世,而武夫則是戰死疆場為榮。為何面前這個男子會說出另類的一番話呢?

    「亦如班定遠。」短短五個字,就已經成為皇甫岑口中的答案,征戰沙場可以,衛青、霍去病、陳湯等等他們確實如歷史上武夫走向的代表,但是皇甫岑寧願班定遠,也來得善始善終。

    回味了好久,男子才點頭道:「嗯,班定遠卻是國之棟樑。」言罷,上下打量皇甫岑,微微笑道:「我反倒覺得你還真是將才之後。」

    「我確實不是皇室中人,只不過是平常人而已。」皇甫岑沒有否認自己是將才之後。

    「平常人?」男子搖搖頭,玩味的說了幾句,最後點點頭道:「也許你現在是個平凡人,但你今後注定不是。」

    「閣下,這麼認為?」皇甫岑雙眉聚攏,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言談舉止皆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而且體態富足,應該是生在皇室之中,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位皇族。

    「嗯。」男子自信的點點頭。卻見皇甫岑的眼神不離自己週身,尷尬的轉移話題道:「看閣下身旁這位,身披枷鎖,可是犯了什麼事?」

    「嗯。」皇甫岑點點頭,心中思量面前這個男子能不能幫自己一把,解救一下劉基的危機,但是皇甫岑並沒有急於脫口說劉基是冤枉的。洛陽&水深,一點都不比後世天朝的首都來得差,誰知道面前這位帝胄是什麼樣的人,又是哪一派的人物。

    在洛陽,你就得如履薄冰。方能自保。

    劉基故作解釋的回應道:「哦,是,罪臣南下日南,恐一去不回,途經邙山,心中思念先祖,前來祭拜。」

    男子眉頭不悅的頷了頷首,卻不說話。

    而劉基好像很怕他似的,未等皇甫岑開口解釋,便替皇甫岑解釋道:「此乃我遼西郡假佐皇甫岑,昔日為我臣下,有感知遇之恩,才隨我到日南,照顧我這家小。又恐日南瘴氣瀰漫,不能在歸中原,在此祭拜其先祖。」

    「哦。」男子聞此點點頭,看了看劉基身後的兩個孩子,面露不忍,回身打量皇甫岑,道:「卻是一個忠肝義膽之人,亦如他一樣。」

    言罷,也不理會皇甫岑這些人的反應,轉身離開。

    「他?」皇甫岑一怔,喃喃自語道:「他,哪個他?」

    劉基故意把皇甫岑這個字忽略掉,裝作沒有聽到,等到那一行人消失後,才如釋重負的說道:「我們走吧。」

    「嗯。」皇甫岑看了一眼消失的那個男子,他同身後的皇陵一樣,森嚴,莊重,卻又讓人只能駐足觀瞧,近不得身。

    程普整理好行裝,對著身後的兩個差官道:「官爺,天色已黑,我們上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進入洛陽城。」

    兩個人官差聞聽洛陽城,方才被皇甫岑和劉基感染的情緒也一掃而光,洛陽那是個什麼地方,大漢國都,全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如果不是要押送劉基南下,恐怕這一輩子都來不到洛陽,既然能到此地,也必然要好好感受一下洛陽的繁華。

    劉基為難的回身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也許當初自己還有要去洛陽停留的想法,但是剛剛那個男子出現後,劉基就有些動搖了,前方是福是禍並不知曉,可是如果要是強加給自己的子女,那就太不公平了。

    「大人,走吧,天一黑就進不了洛陽城了。」皇甫岑回身喚道。

    「是啊,大人。」

    劉基不想掃面前這些人的興致,只好點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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