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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這《白馬篇》並不是康成所作。」
就在鄭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從另外一邊早就閃出一人,匆匆的走回偏堂。
「少主。」
「怎麼樣了?」
「嘖嘖,大家鄭康成冒領皇甫岑的《白馬篇》,此時,宴會上的那些大儒都一個個傻了眼了。」大漢有些欣喜的說道。
「怎麼回事?」長袍人不明的問道,沒有大漢意料之中的欣喜,反倒是有些不悅的責問道:「這個崔巨業怎麼辦的事情?竟然把鄭玄都牽連進來了。」
「不就是個鄭玄嗎?」聽見大漢的稟告,男子會心一笑,似乎已經看到皇甫岑尷尬的表情,滿是不以為意的說道。
「什麼就只是一個鄭玄,難道一個皇甫岑還不夠讓你費盡心思的拿回那份信。鄭玄。鄭玄。」長袍人不自覺的多語了幾句道:「你還真以為,用殺就能解決這件事?」
「難道不是嗎?」男人沒有絲毫的退卻猶豫之色,玩味的撥弄著眼前的茶盞。
「呵。」長袍人無奈的冷哼一聲,無奈的笑道:「牽連上這等經學大儒,就是我父尚要考慮幾分,你倒好,沒有事先商量就同敢提前刁難。我看你是越來越大膽了。」
「大膽倒是談不上,只是你還不習慣我的做事方式罷了。」男人沒有意料之中的動怒,反倒語氣很好的回道。
「哼!」
「諸位,這《白馬篇》並不是康成所作。」
就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鄭玄第三次聲明道。
「康成,你所說為真?」
「康成,此事可不是鬧著玩啊!」
「康成,你就不要再謙虛了,仲弓大家和威考兄都說是你所做的嗎?」
鄭玄面色不改,依舊冰冷的回道:「康成說過,此《白馬篇》不是康成所做,不知道威考兄是從何處聽來的。」
「這。這。」陳實老臉一紅,看向身旁的崔烈,不明所以的問道:「威考,威考,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康成老弟,這個真不是你所做?」崔烈故作驚異的問道。
「不是。」
崔烈的演技很高,在場的眾人無人分辨出他話中深意。
不過皇甫岑卻多加注意著崔烈下一本究竟要幹些什麼?
蔡邕同何休相視一眼,見鄭玄說的如此正式,瞭解鄭玄脾氣的他二人,這才回味出這詩中有好多的不同尋常,而且《白馬篇》中描述的是一個少年遊俠,很有朝氣的一個人物,這麼說來,寫此詩的確實應該另有其人。
不過這話卻是不能這麼說,要怨還是怨崔烈消息不實,陳實大家全都是聽崔烈之言,才有此誤會。
「那」楊賜開口看了看崔烈又看了看鄭玄,問道:「是哪位大家所作?」
以楊賜的認為,做此詩的除了能有豐富的學識外,還有豐富的人生閱歷,雖然言語之中意氣奮發,像是個年輕人,但是數遍大漢,也沒有哪家子能做出這樣的文章。
「是啊,是誰所作?」聽楊賜這麼一說,幾人才想起問。
轉移方纔的尷尬,鄭玄才淡定心神,笑著回看皇甫岑道:「岑兒,起來吧。」
「啊!」
「是他?」
「怎麼會?」
「這是真的?」
滿堂名士,還有涿縣的大小名流鄉紳,都沒有想到能做出此詩的竟讓是個不及弱冠的孩子。
被鄭玄點到名字後,皇甫岑就再也不能躲避眾人的眼光了,神情略有一絲不自然的站起。
「康成,你不會是虛托他人所作吧?」陳實還是不能相信,這樣一篇大氣磅礡的詩句會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子所作,故此再有一問。
「是啊!」楊賜有些激動,怒指著面前的皇甫岑,略有一絲不屑道:「一個馭馬熬鷹的孺子,怎能做得出如此大家之言?」話罷,還把手中的酒樽狠狠地蹲在几案上。
「什麼馭馬熬鷹?」皇甫岑眉頭一皺,人都是有脾氣的,雖然自己面前的這些人都是當世大儒,但是你們怎麼訓斥其他人自己不管,但是自己可是穿越來的,這些年來自己還真就沒有受過什麼氣。
盧植急忙瞪了一眼皇甫岑,讓皇甫岑少要開口。
「哼!」崔鈺最見不得小輩兒的出言頂撞,聽見皇甫岑不屑地自言自語,渾然沒有把自己伯父放在眼裡,鼻子不悅的一哼,激化矛盾道:「呵。不知道馭馬熬鷹,那怎麼跟小兒賽馬比鬥?」
「哦?」皇甫岑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包括所謂的大家都在這裡等著自己呢?他們並不是故意想陷害鄭玄,卻是想讓自己落得個冒認之名。
瞧見一旁老師盧植暗示的眼神,皇甫岑並未收斂自己的傲色,反而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倨傲展現的淋淋盡致。
不屑道:「這《白馬篇》確實不是我寫的。」
鄭玄一怔,忙出言道:「岑兒,這是為何?」
盧植心中一顫,自己這個徒弟雖然看起來在自己幾個入室弟子中最為和善,可是如果觸怒他的底線,這個徒弟也是反映最為強烈的,比之公孫瓚火爆的脾氣來的還要狠辣,報復起對方狠辣十倍、百倍。
其他人自是不知。
就連出言諷刺的崔鈺還看著皇甫岑笑,一個孺子,當著全涿縣百姓的面,掃自己的臉面,讓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下跪叩頭,倚仗身份自己不好出手,可是在這麼多天下名士的面前,你皇甫岑還猖狂什麼?文壇大盜之名看你怎麼打消?
崔烈沒有說話,滿堂名士都沒有說話。
「哼!」楊賜不滿的看了一眼皇甫岑,儼然對皇甫岑的第一印象十分不悅,在座這麼多名流沒有開口,你一個小輩兒插什麼話。
盧植臉色一陰,瞪向皇甫岑道:「放肆,你給我坐回去。」
眾人原本以為皇甫岑會伏下身子認錯,畢竟師長如父母,師父的命令就是父命。
但是皇甫岑儼然超脫幾人的意料之中,對著盧植深深一躬。
盧植身子明顯一退,盧植太瞭解自己這個徒弟了,越是矯枉過正,他越是偏偏反其道行之,今天這場宴會,恐怕就要出大亂子。
禮畢之後,皇甫岑重新走到大廳中央,衣袖一甩,伸出中指在崔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狠狠地插下。
「什麼意思?」
一眾人沒有人明白皇甫岑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也依稀感覺到這是不友好的暗示。
「皇甫岑,你眼裡還有沒有師長?」崔鈺上前一步,擋在自己伯父崔烈的面前。
「師長?」皇甫岑嘴角高高揚起,猖狂道:「某皇甫岑的眼中只有老師盧植和師叔鄭玄,其他人,一概不認識。」
「你。你。你。」楊賜和陳實等位高權重的老者聞聽此言,氣的身子亂顫,沒有想到一個小兒,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藐視自己這些人。還說些什麼,他皇甫岑的眼中只有盧植和鄭玄,那兩個人在自己這等德高望重面前,都不敢如此猖狂,他皇甫岑是要忤逆,忤逆啊!
「我。」皇甫岑把手收回,指著自己,故作不明的問道:「楊老先生,我怎麼了?就允許你們仗著年高,就可以隨意欺壓我這等兒小輩,不允許我說話了?」
「皇甫岑!」崔烈嘴角陰險的一笑,急道:「放肆,皇甫岑你的眼裡難道就沒有尊師重道?」
「尊師重道?哈哈。哈哈。」皇甫岑敞開懷大笑道:「尊師重教,尊師重教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們活著風光,我們就算是幹出驚天動地的偉業也要唯唯諾諾?尊師重教就是你們活的悠閒安逸而我們就是流血流汗也只能任勞任怨?尊師重教就是你們就是老糊塗了也要騎在我們的頭上!我們就是幹出一件件名動八方的大事也要蹲在你們的影子底下生存?」
講到這裡,皇甫岑回頭看了眼楊賜,冷哼一聲道:「哼!我可以告訴你們,現在是誰在為天下蒼生的明天在賣命?是誰在為泱泱大漢在殫精竭慮?是我們這些最底層的販夫走卒。你們在看看你們在幹些什麼,日日笙簫,飲酒作樂,你們的政績又在哪裡,大漢百姓民不聊生,你說說,那些上位者哪一個不是你們這些德高望重傢伙掌權?天下蝗災,河道氾濫,邊塞動盪,你說說,你們的政績在哪?政績在哪?」皇甫岑環顧一下,不屑的撇嘴道:「如果哪一天我們做出功績了,享受的還不是你們。尊重?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懂得尊重,別人又怎麼會尊重你。」
所有的人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皇甫岑這席話完完全全的打破了他們想像之中的狂妄輕悖,這哪裡是什麼狂妄啊?簡直實在同天下間所有倚老賣老的掌權者在怒罵。
整個大漢朝的名士都被皇甫岑一人得罪了。
從今開始,皇甫岑你就別想再走仕途這條路。
楊賜和陳實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囂張跋扈的皇甫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蔡邕嘎了嘎嘴,想緩和一下氣氛,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崔烈、崔鈺、崔巨業,崔家父子三代都沒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如此瘋狂,原本還以為讓皇甫岑落入圈套了,轉瞬之間便被皇甫側大罵一通。
空氣之中靜的有些寒意,彷彿靜止了一般。
皇甫岑覺得自己胸口那絲常年廝守的那絲怒氣終於煙消雲散,嘴角挑挑,笑道:「酸腐之輩,你們不就是欺辱我皇甫岑不會吟詩作賦嗎?我就讓你們看看,這大漢不是只有你們會清談。」
話罷,用手插入一旁的酒罈之中,蘸著酒水便在地上寫了起來。
有些好事之人,湊上前去,皇甫岑每寫一句,便有人念了出來。
驥不稱力,馬以龍名,豈不以國尚威容,軍駙趫迅而已,實有騰光吐圖,疇德瑞聖之符焉。是以語崇其靈,世榮其至。我高祖之造宋也,五方率職,四隩入貢。秘寶盈於玉府,文駟列乎華廄。乃有乘輿赭白,特稟逸異之姿,妙簡帝心,用錫聖皂。服御順志,馳驟合度,齒歷雖衰,而藝美不忒。襲養兼年,恩隱周渥,歲老氣殫,斃於內棧。少盡其力,有惻上仁,乃詔陪侍,奉述中旨。末臣庸蔽,敢同獻賦。其辭曰:
惟宋二十有二載,盛烈光乎重葉。武義粵其肅陳,文教迄已優洽。泰階之平可升,興王之軌可接。訪國美於舊史,考方載於往牒。昔帝軒陟位,飛黃服皂。後唐膺菉,赤文候日。漢道亨而天驥呈才,魏德茂而澤馬效質。伊逸倫之妙足,自前代而間出。並榮光於瑞典,登郊歌乎司律。所以崇衛威神,扶護警蹕。精曜協從,靈物鹹秩。暨明命之初基,罄九區而率順。有肆險以稟朔,或逾遠而納賮。聞王會之阜昌,知函夏之充牣。總六服以收賢,掩七戎而得駿。蓋乘風之淑類,實先景之洪胤。故能代驂象輿,歷配鉤陳。齒筭延長,聲價隆振。信聖祖之蕃錫,留皇情而驟進。
徒觀其附筋樹骨,垂梢植發。雙瞳夾鏡,兩權協月。異體峰生,殊相逸發。超攄絕夫塵轍,驅騖迅於滅沒。簡偉塞門,獻狀絳闕。旦刷幽燕,晝秣荊越。教敬不易之典,訓人必書之舉。惟帝惟祖,爰游爰豫。飛輶軒以戒道,環彀騎而清路。勒五營使按部,聲八鸞以節步。具服金組,兼飾丹雘。寶鉸星纏,鏤章霞布。進迫遮迾,卻屬輦輅。欻聳擢以鴻驚,時濩略而龍翥。弭雄姿以奉引,婉柔心而待御。
至於露滋月肅,霜戾秋登。王於興言,闡肄威稜。臨廣望,坐百層。料武藝,品驍騰。流藻周施,和鈴重設。睨影高鳴,將超中折。分馳迥場,角壯永埒。別輩越群,絢練夐絕。捷趫夫之敏手,促華鼓之繁節。經玄蹄而雹散,歷素支而冰裂。膺門沬赭,汗溝走血。踠跡回唐,畜怒未洩。乾心降而微怡,都人仰而朋悅。妍變之態既畢,凌遽之氣方屬。跼鑣轡之牽制,隘通都之圈束。眷西極而驤首,望朔雲而蹀足。將使紫燕駢衡,綠蛇衛轂。纖驪接趾,秀騏齊亍。覲王母於昆墟,要帝台於宣岳。跨中州之轍跡,窮神行之軌躅。
然而般於游畋,作鏡前王。肆於人上,取悔義方。天子乃輟駕回慮,息徒解裝。鑒武穆,憲文光。振民隱,修國章。戒出豕之敗御,惕飛鳥之跱衡。故祗慎乎所常忽,敬備乎所未防。輿有重輪之安,馬無泛駕之佚。處以濯龍之奧,委以紅粟之秩。服養知仁,從老得卒。加弊帷,收僕質。天情周,皇恩畢。
亂曰:惟德動天,神物儀兮。於時駔駿,充階街兮。稟靈月駟,祖雲螭兮。雄志倜儻,精權奇兮。既剛且淑,服鞿羈兮。效足中黃,殉驅馳兮。願終惠養,蔭本枝兮。竟先朝露,長委離兮。
洋洋灑灑,輕咳間,皇甫岑一氣呵成,順著手就拿起身旁的酒罈,接著痛飲起來。
當一罈酒水飲沒之際,皇甫岑敞胸露乳的大笑道:「痛快,痛快。」
說著無心,聽者卻有意,這篇辭賦雖然華麗溢美,但是其中直指當今朝政,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驚呆了,今夜真是太瘋狂了,皇甫岑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開玩笑,他每一個舉止不是在同當世名流在對抗,他他他。
沒有詞彙可以形容面前皇甫岑的狷傲之姿。
盧植臉色已經沉到海底,如果再不控制皇甫岑的狷傲,這一生的仕途之路就被皇甫岑給埋沒了。
「蹬蹬蹬。」
幾聲腳步聲,打斷眾人的思路。
盧植已然走向皇甫岑的近前。
皇甫岑心中一寒,知道自己過於猖狂,想壓低聲音衝著盧植解釋什麼,卻見盧植二話不說,伸出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
「混賬,你給出去。」
「老老師。」皇甫岑結巴的盯著面前的盧植,心中竟然有些委屈,當著涿縣這麼多人的面。臉上掛不住,不理眾人,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