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番外】(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百六十三章 替九王「說話」
    第一百六十三章替九王「說話」

    「怎麼了?!難道哀家看起來臉色很糟糕?!」皇太后頓時有些懵懂的抬手撫了撫臉。

    「不不不!是臣妾得意忘形,胡言亂語!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只會越來越好,這麼能越來越糟!!」金珠呆頭呆腦的言及於此,掄圓了眼睛一愣,隨即抬手摀住了嘴,一副失言的模樣。

    皇太后輕蹙起了眉頭,不耐煩的將手一擺,示意金珠寬心,也意在催促她繼續說。想聽一聽看這個「笨媳婦」口裡的實話。

    皇室母子倆的關係,近來依舊僵持不下。福臨又不知收斂的將董鄂氏捧上了天,再則董鄂氏生下了四皇子後,她那個糊塗兒子,更是摸不著北了,如此境況,皇太后自知氣色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是阿諛奉承聽得厭倦了,倒是很在意別人眼中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要說這些紛擾,也是皇太后自找的,董鄂氏有心化解婆媳間的隔閡,時不時的來給她請請安,問候問候什麼的。更甚兩頭著邊兒,為母子倆在對方跟前兒說好話兒,很有一副賢媳的架勢。可是皇太后偏就不領她的情。

    興許,是因為最初的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難再改變了。早在這個兒媳婦還是皇太后的侄媳婦時,皇太后便對董鄂氏沒什麼好感。如今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是枉然。

    按宮裡的規矩,命婦得輪流進宮.侍奉太后。自然而然也輪到了這位十一阿哥的側福晉董鄂氏。誰料,她在宮裡行走的日子不長,鬧出的動靜可得不小。皇太后漸漸有所察覺,繼而膽戰心驚的發現,她竟然將福臨的魂兒都勾跑了。

    皇家不怕有緋聞,也不怕緋聞.屬實,說白點,事主是皇上,即使被抓奸在床,也得看那「抓奸的」是誰,若是皇太后、皇后,這不過就是個家事,最多數落數落他「傷風敗俗」,不過寥寥。

    但獨獨就怕一個「鬧」字。事情一旦曝光,被宣揚了出.去。那就是貨真價實的皇室醜聞,再過上幾百年,幾千年,都是一個話柄。

    顯然皇太后打算由自己,來做這個「抓奸的人」,這對.她兒子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則,她作為一個母親,一國的皇太后,無法在窺見到這個苗頭後,聽之任之。必然有所動作。

    福臨面對的是經驗豐富的老娘,他無所遁形的.成為了那個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兒。皇太后作為過來人定睛一瞧,一切都明白了。

    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福臨這個跟頭多半都栽定了。那流轉在他眼中的愛戀,追隨著董鄂氏的一舉一動,收藏著她的一眸一笑,洩露了他自以為不為人知卻顯而易見的秘密。看來她這個「風流」兒子,並不是鬧著玩兒的,這結果比料想的還糟糕,皇太后的心都涼了。

    作為一個閱歷豐富的過來人,她深知緋聞的厲害,早在多年以前,她便用女人一生中最後一線芳華,鬧出了一段「情」,繼而跌破眾人眼鏡的將其詔告天下。

    這一份「情」,摻雜了多少政治意圖不言而喻,更別說那「公告」含了多重的策略性,其最終目的,為的都是那至高無上的坐榻。可是,當福臨坐穩這張椅子之後,她卻沮喪的發現,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哪怕她花上畢生的精力,也不能將那一段歷史抹去。

    對多爾袞的清算,由她和濟爾哈郎共同操刀,完成得可謂非常漂亮。既得了這位勳舊大臣的好感,又掃清了福臨親政道路上最大的障礙。

    多爾袞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他的豐功偉績,跟他華麗的墳墓同出一轍,轟然倒塌。隨著對其黨羽的殘酷打擊,冤假錯案堆積如山,政敵們一個個被株連九族,抄家法辦。她無暇自省和愧疚,欣然的迎來了福臨親政的坦途。

    朝臣們在明在暗都不敢再提及「多爾袞」以及任何與「多爾袞」三個字有關的事。可是,不管她怎麼折騰,嘎然而止的僅限於皇宮內的閒言碎語,民間的打油詩,唱得仍舊熱鬧。她的名聲就是一雙面子光鮮,裡子破敗的小鞋,穿著舒不舒坦,腳被夾得多痛,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從政治上來說,她成功了。從名譽上來說,除了宗人府消除了這段歷史,為她保留了百年歸去後的名節,她還挽回了些什麼?

    福臨和董鄂氏這偏離航道的孽戀,讓她心有餘悸的想起了往事。當年的醜聞還歷歷在目,好似永遠都消散不乾淨,如今福臨又來湊熱鬧,這無疑是亂上添亂。將皇太后的生活埋葬在了煩惱的園地。

    為了阻止事態發展,她當即打算取消命婦入宮的規定。想通過「隔離」來迫使倆人分離。不過她的這一項「英明」的決定,還沒來得及出台,便被迅速惡化的事態,終止了。老十一聽到了風聲,趕來興師問罪,繼而

    思緒撲騰到這兒,無邊無盡的煩惱,蜂湧而至,再也無力繼續下去。皇太后難掩她的疲憊,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手撫著眉心,閉上雙眸調整那糟糕的情緒。

    沉默了良久的金珠,好整以暇的仔細欣賞著她臉上的疲態。忍不住暗自譏諷:自作孽不可活,壞事做得多,我看你下半輩子怎麼睡得著!

    「金珠——」

    「嗯!」皇太后突然開口,把金珠給嚇了一大跳。慌亂中,不禁脫口應答到,旦見皇太后還未睜眼,只是若有所思的喚了她一聲,金珠快速的扇了扇睫毛,一顆心放穩了。

    聽罷金珠那不倫不類,沒規沒矩的回話,皇太后竟然怔怔的合目笑了,心裡不免嘀咕起來:敢情葉布舒這個媳婦果然是有點傻,好端端的,怎麼一驚一乍的。

    皇家不怕媳婦傻,就怕媳婦精,皇太后心情頗好的開口說到:「行走在宮裡的這些人吧,個個都是人精,難有說實話的主兒。今兒,你就給哀家好好說說實貼話,哀家是哪兒看著不對勁兒!」

    說話間皇太后依舊未睜眼,她輕輕擰著眉頭,將眼閉得更緊了。金珠揚起眉梢,偷偷一瞄。估摸這是太后唯恐自己眼露精光,讓人不敢說「實話」吧?!

    殊不知「實話」醞釀已久,從何而來的「不敢」!金珠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帶著若有似無的擔憂開了口:「這——這——」

    「有什麼好為難的,不過就當是娘倆私下嘮嘮而已,說吧!」皇太后單手撐著炕桌,支起微微偏著的頭來,露出了一副準備嘮嘮家常的模樣。

    金珠垂下眼簾掂量了一番,火候看來也差不多了,再支吾下去,就會適得其反。帶著一絲缺心眼的味道,她認認真真的開了口:「回皇太后的話,臣妾瞧著吧,太后確實氣色不佳,但吃藥進補恐怕都無效,像是跟什麼相生相剋,有些玄妙!」

    這話非同小可,讓中途折返而回的蘇摩爾驚得一震,在門邊不敢動了。她本是想詢問主子要不要留四福晉用膳,正好她往儲物庫會經過御膳房,若是主子有意,便好早早差人準備。

    可是四福晉那讓人生畏的話,絆住了她的腳步。唯恐惹禍上身,她不動聲色的悄然退下了。深宮行走幾十年,蘇摩爾練就了一身爐火純青的本事,裝聾作啞的最高境界,便是「真的——不知道」!

    「什麼玄妙!」皇太后頃刻張開了眼來,驚異的問到:「說清楚一點!!」

    人一旦心裡沒了寄托,便會逐漸退化,就如「喪偶」期間的葉布舒,也如母子不合的皇太后。她早年的精明厲害,雖然還剩著煞有介事的一副骨骼,卻已被母子不合引發的心力交瘁,啃食了皮肉。

    跨過了四十的坎兒,每向天命年邁近一步,她便越發容易回憶舊事。曾經無暇自省的舊賬,漸漸堆積如山。早年的從容,被越來越頻繁的噩夢,打破、龜裂。她這一生做過些什麼事,負過那些人,她自己太清楚了。

    「報應」二字,在噩夢裡厲聲吼叫,驚醒的凌晨,孤獨無依,冷汗淋漓。晨曦在哪裡?!等待她的,只有尷尬的現況,母子反目的悲情,和對人生歷程置疑的淒苦。

    從盛京,到北京。從太宗,到攝政王,再到她的兒子福臨。雖然她見證了滿清開國的歷程。也以一個外戚人的身份,「無私」的將青春和一切獻給了愛新覺羅的家業。

    可是不管她是妃子還是情人,亦或母親。始終只是愛新覺羅男人們生命中的一個配角。太宗,對她不冷不熱;多爾袞,懸崖勒馬不甘被困;兒子,與之反目成仇,親情決裂。她不但是配角,甚至還是個反角。她的一生,在「母子反目」這一欄上,鄭重的被打上了失敗的標籤。

    所有不遺餘力的努力,都被這標籤全盤否決了。她開始為母子不和找各種各樣的客觀原因。責備死去的多爾袞,責備董鄂妃,也責備與她觀念向左,支持福臨變革的大臣。她懷疑朝堂上的人,懷疑內廷裡的人,懷疑有可能的「一切人等」,因為她需要這個平衡。

    她的內心世界,此時就像金珠為她講的那個關於佛教的小故事一樣。——「風吹樹葉動,非風動,亦非樹葉在動,乃為人心所動。所以心不動,則風不動,樹葉亦不動」

    皇太后並不老,也不糊塗,只是經不起恰如其分的撥弄,她那棵參天大樹,內瓤是空心的。這就是她致命的弱點,也是金珠看好的切入點。

    「皇太后,您的千秋是二月初八?」

    話題忽然被金珠轉到了千秋上。皇太后不禁納悶了,她眨巴著眼點了點頭:「對啊,這有什麼不妥嗎?!」

    「皇太后——」金珠微微偏著頭,怯怯的開口問道:「您這病情,本就屬氣急攻心,心火旺而至。按理說,調養幾日便會痊癒。可是歷時這麼些日子以來,身子骨是無礙了,可是氣色依舊——不大好,臣妾看了看您的千秋日,從相生相剋的角度來說,得盡量和丙子生人遠離,否則——」

    「否則什麼!!」皇太后大驚,突然靈光一現,心裡遮起了大片烏雲。

    「臣妾也說不好,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剋,並不是定數,而是循環、旋轉的,佛教稱之為『輪迴』,道家所謂『恩裡生害,害裡生恩』,這本是旅藏道長與班禪交流修行心得時,臣妾偷師學來的。其實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只是——」

    「說——這道家的東西,哀家頗為陌生,也樂於長長見識!你全當是『講故事』好了!」皇太后斬釘截鐵的開口說到。「非風動,人心所動」,在她那生硬的口吻中,呈現出了越來越強的勢頭。或許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什麼在作祟,但是在金珠眼中,非常明顯:鬼不在別處,在她心裡,她需要的是這個理由,而非這個真相。於是她極有可能照單全收!

    「若不避開,便會生剋,前世的孽障,就會輪迴成今生的劫數!」金珠的瞳孔蕩漾出了波瀾,她輕啟朱唇,將致命的威脅,說得淡然恬靜。

    皇太后的心房,穿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窟窿,陰冷的風在這窟窿裡進進出出,厲聲呼嘯。這個「真相」太可怕了。這個理由,太充分了!她似乎茅塞頓開,近來和兒子的不和諧,統統歸咎到這個「丙子生人」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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