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番外】(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癡纏
    第一百四十二章癡纏

    順治十三年十二月己卯,冊內大臣鄂碩女董鄂氏為皇貴妃,頒恩赦。是年,土謝圖親王巴達禮、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達爾漢巴圖魯郡王滿朱習禮、固倫額駙阿布鼐親王來朝。

    歲末,什剎海子爵府拓建的貝子府落成,土謝圖親王下榻次子泰博兒奇的府邸。多爾博攜哈斯作陪岳父,受邀臨府。

    貝子府落成後,曾經的內院被整個化進了前殿的範疇,除了客廂容納客人入住之外,不再用於起居。其府邸內的神殿、佛堂、侍衛處、莊園處和大小書房都分別重建在了這裡。從前的前殿,依舊作為府邸的主要對外建築。正殿、會客處、司房、儲物庫、伙房、下人房、馬圈等是為前殿設施。

    新的內院在整個原有府邸的後方,除了主居住的幾個院落外,新建了花園和「淖爾湖」,另外還修建了一個步射房,供男主一人使用。

    引用人工湖需要皇家審核亦需要皇上的特批,除了直系的宗室和和碩親王,很少會批准貝子府建造。泰博兒奇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僅憑這個不大的人工湖,便已不言而喻了。

    皇九女瑪索,嫁於博爾濟吉.特氏,被指性疑善嫉,和其夫關係惡劣,未能生下一男半女,於一年前鬱鬱而終,香消玉殞。

    瑪索竟以處子之身哀怨過世,泰.博兒奇心存愧疚,嫡妻之位一直空置,僅將妾室法庫升成了側福晉。

    瑪索曾經的院落,正廳被改做.了佛堂。四間廂房則用做客廂。除了安客之外,這裡時常有僧人誦經念佛,也算常年有人為她作陪,彌補了她生前的孤獨了。

    土謝圖親王進京小住兩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泰博兒奇唯恐老王爺入住客廂會引起哀思,便在內院中另趕建了一座新的院落。是為「子墨居」。即將來為世子準備的居室。

    這孝心何其可貴,「子墨居」將來的用途何其討喜,土.謝圖親王頗為欣慰,終於停止了每年進京的必修課——嘮叨。將那些呈長的教訓收起來了。

    是夜,德吉齋。

    「爺,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悶悶不樂呢?連阿瑪入京,都沒能讓您高興些嗎?」

    「爺??您在想什麼.呢?」想不到說了半天,竟然唱了個獨角戲,法庫詫異的扭過頭來,怔怔的呼喚道。泰博兒奇猛然抬頭:「誰?誰入京了?」

    那邊廂頓時失笑:「當然是阿瑪了,還會有誰啊?!您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泰博兒奇侷促的別過了頭去,迴避那充滿了關懷的眼神。他一撩袍子,站起了身,不緊不慢的在房中踱起了步來。

    可是追隨著他的目光卻絲毫沒有為此被打斷,片刻之後,那無聲的凝視越發的讓他感到了難受,他莫可奈何的回望著法庫,找了個合適的理由來搪塞:「沒什麼,你別擔心。不過是因為最近朝廷的戰事告急,鄭成功禍亂福建,並頻頻告捷,這事兒讓皇上大傷腦筋,所以總之是爺的公務,礙不了你什麼事!」

    「是為這個?臣妾還以為是因為皇上想要給爺賜婚的事兒,惹得爺心煩呢!」法庫咧嘴一笑,跟個孩子一般天真。五年過去了,她滿臉的童真竟然依舊在,不禁讓人時常能回憶起她瘦小的模樣和稚嫩的笑聲。往事如同昨天一般清晰可見。

    「」泰博兒奇一時語塞,他最不想觸碰和想起的事,竟然被法庫輕輕鬆鬆的說出了口,有些侷促的他吞吐的說到:「恐怕前一段兒也有這個緣故吧」

    本以為自己能憑借對法庫那種不一般的感情爭取後半世心靈上的安寧。或者說得再白一點,本以為能因東莪的突然離世,漸漸將她淡忘,將一切重新開始。

    可巧,新的生活剛拉開了帷幕,「東莪」便站了他的面前。而不久之前,正是這個渴望重生的人,親手將「東莪」拒之了門外。可是,就算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到,皇上跟他提及的藏傳佛教轉身佛,會是「死而復生」的「東莪」!

    當他第一眼看到這位所謂的轉身佛時,震驚和懊惱幾乎同時降臨。不管她的表情有多鎮定,行為有多端莊,他只需要走近一點,一點就好,是不是曾經的故人,輕輕一嗅,便能聞得到。那夾著淡淡奶香的味道,猶如初生的牛犢一般,既親切又蓬勃,怎麼會輕易忘得掉。

    皇上跟他提這個事的時候,葉布舒抗婚抗得正激勵,差點被再次坐爵。皇上反覆遊說不成功,便有些動搖,找上了也喪了妻的他,希望他能接納這位不能怠慢的「女菩薩」。

    他不但是皇上的堂舅,還曾是公主額駙,皇上想要另外尋求途徑安置這位「女菩薩」,理應第一個想到他。

    不過,他卻未曾接受,千恩萬謝之後,找了個極為冠冕的理由婉言謝絕了,是為對瑪索心存愧疚,三年內不願娶妻,這個理由既照顧了皇家的顏面,又堵上了皇上的嘴,讓皇上有火發不出,有氣撒不了,只好作罷了。

    不過說到底,皇上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而是那個抗了一輩子婚的四阿哥葉布舒,於是在滿心惱怒中,再次將矛頭指向了葉布舒。並加強了攻勢,幾乎活生生的將「女菩薩」塞進了將軍府。至此,以為逃過了一劫的人,還沒來得及看人家的笑話,便在將軍府的宴席上悔得腸子都青了。

    「其實對於娶妻的事,爺不必困擾。臣妾斷然不會因為有了身子,便要求爺事事遷就,當娶則娶吧!皇上最近沒有再提過類似的事了嗎?他不會是對爺上次的行徑惱了吧?要不要請太后——」

    「不用!你別瞎操心,沒事兒!」泰博兒奇急切的打斷她,不希望聽到她說「太后」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法庫愣了愣,隨即走近他的身旁,倚著他仰頭溫婉一笑:「也罷,這些公事兒臣妾也鬧不明白,就不來給爺添亂了吧!能嫁給爺做妾,給爺生個兒子,臣妾已經很滿足了,不管爺會不會再娶嫡妻,至少爺給了臣妾一個家啊,比起顛沛流離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泰博兒奇一愣,內心深處浮起了一絲愧疚,他有些侷促的蹲下了身子,將耳朵緊緊貼在她的腹部喃喃到:「都是你胡思亂想得太厲害,把兒子都給嚇著了,別瞎想了!」

    「是嗎?真的嗎?」法庫慌張的眨了眨眼,急忙兩手護著腹部,低下頭來認真的問到。

    「當然不是真的!嚇唬嚇唬你而已!」泰博兒奇抿嘴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卻如此僵硬,好在法庫看不到。他努力咧了半天嘴,終於將臉部的肌肉扯痛了,悻悻然丟開了那個晦澀的笑容,他隨即陷入了無盡的悲涼中。

    他的兩臂依舊緊緊圈著她的腰部,臉頰依舊緊緊貼著她的小腹。他似乎是想要尋求一絲力量的源泉,助他脫離浮沉的苦海。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枉然,他感到了心的飄移,挽留不住的推門而去了。

    「爺」

    「嗯?」

    「您有心事兒!」

    「瞎想」

    「真的,臣妾只要看上爺一眼,一切便都明瞭了,只需要看一眼便好爺瞞不住的。」

    「是不是阿瑪進京這段日子,府裡突然平添了很多瑣事,讓你累著了?怎麼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爺沒跟臣妾說實話,這些日子來,您是在想某個女人吧?」

    「」

    有一搭沒一搭的對白,陡然靜默。泰博兒奇的身子僵僵的無法動彈。他的僵硬就像是綁在身體上的石頭,將法庫沉向了湖底。

    她眨巴著眼睛,輕輕撫摸著他的背部,惶惑不安的猜想:難道除了東莪格格,他還會為了其他女人魂不守舍嗎?她是誰呢?

    ******

    將軍府重新走入了正軌,那固若金湯的城池將一切覬覦者關在了門外。從西北和東北翼嚴密的防守來看,府邸主人最為重視的人便居住在這兩處院落裡。

    伏在樹上的泰博兒奇仔細分析著府邸的情形,莞爾,他無比喪氣的順著樹幹滑了下來。

    葉布舒這個守城的專家,竟然將他的侍衛分成了若干組,雖然每組只有兩個人,可是他們卻不定時的交錯巡邏,這讓人如何摸得清規律,如何潛入?

    從正殿步入內院,中間隔著一條貫穿東西門的大道,此後便是人工湖,只此一條水上迴廊通往內院。他的侍衛處就在大道後,湖畔旁。

    蹲守了三天,竟然沒有摸得清侍衛巡邏的規律。只是看到他們從侍衛房中進出換班。他如果從北門潛入,會直接抵達舒雲閣。但是北門防禦太嚴,根本就不可能作為切入點,倘若從西門,入口便是侍衛處,無疑是自投羅網。南門作為正門就更別說了,府邸的前殿一直由葉布舒的親信額裡和杜爾順輪換守衛。

    故而,只有東門的防禦相對鬆懈。這就是他伏在東門外的大樹上忍受寒風的原因。不過,在三日當中,東門的巡衛一共出現了十七次,每一天出現的次數和時辰都不同,這是個什麼陣法!?明日他是不會再來了。這防禦太為詭秘,沒有章法可循,他無法做到萬無一失的潛入進去。

    重重的挫敗感席捲而來,他靠著大樹,茫然的望著天,感到寒風蜂湧著鑽進了他的領口,在身體中無所顧忌的肆虐。

    身旁的馬兒輕輕撥著蹄,將「舊情難忘」四個字狠狠踩進了他的心裡。他的癡纏,已非純粹的「愛」意,它更像是一種習慣和不甘心。明明知道自己的行徑很病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做這種瘋狂的事。他想要獲得救贖,卻在每一個遭遇東莪的瞬間,飛蛾撲火的將心淪陷。

    他的坐騎,讓他想起了送給東莪的「淖爾」,這兩匹馬曾經是一對兒,卻被迫分開,無法廝守在一起。如此不吉利的禮物,他竟然千里迢迢親自送到了東莪手裡。這樣的愚蠢,讓他恨不得猛拍自己的腦門,罵自己傻得可以。最近以來,他感受了太多的懊惱之情,就快要將它當做唯一的感知了。

    矗立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哀怨的翻身上馬,牽了牽馬韁掉轉方向離去了。忽然,一個鬼祟的身影翩然從圍牆上跳下。對著他離去的方向,凝視了很久很久。

    將軍府的夜,並不如想像中寂靜,圍牆內外都「熱鬧非常」。溫暖的舒雲閣中,讓人血脈噴湧的激情還在揮發著撩人的味道。雪夜的淒楚,誰知曉。

    渴求雨露的禾苗,竭力的伸展著身姿,迎接自然界給予的饋贈和恩寵。蓄積了多年的愛與激湃,統統湧向了彼此。纏綿的吻流轉千回,顫抖的身體欲罷不能。

    喘氣的韻律如此熟悉,她似乎不曾離開過,也永遠不會再允許她離去。葉布舒托著她的臀,輕輕抬起了她的身體低聲說:「再給爺生個女兒吧,穆丹一個人太冷清。」

    在那昏天暗地的慾海裡浮沉,金珠下意識說到:「不要用『再』字」隨之而來的瘋狂侵略,讓她無暇再問那一句:為什麼又是女兒?

    昏黃的燭光合著溫言細語的閒聊,將室內襯出了溫馨的味道,退潮的海邊,餘波在輕輕拍打著倦怠的身體,細滑的耦臂和寬闊的胸膛,依舊癡纏,不肯離棄。床幃內釋放著暴雨傾盆後懶洋洋的日光。

    金珠伏在葉布舒的胸膛上,替他攏了攏肩頭的被子,這溫潤的體溫和燙貼的胸膛,就是她的基石,在滿目瘡痍的蠻荒之地,重建起了一座堅固的城池,將遊魂收容。有他在的地方,便是歸屬,是家。她細細的打量著他,不自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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